玫瑰之下 第39節
“啊這……” * 從邢荔這邊試探出答案,謝音樓就沒有繼續說要去傅氏集團的公司,她再次去看微博,首榜前十有關于梵文紋身的熱搜詞條已經被清空的干凈了。 但凡稍微慢點,都沒機會看到之前程元汐發的那條聲明。 封嘴么? 謝音樓微涼的手指捏著手機,微微側臉,輪廓的弧度冷色的厲害。 就在車子往別墅方向行駛時,謝音樓突然跟出了很久的神醒過來似的,手機來電震動的厲害,垂眸看是謝忱岸打來的。 她接聽,不小心摁的是免提。 電話那端,傳來了男人熟悉的清冽聲音:“回謝家,別住外面——” 謝忱岸多半知道了,謝音樓腦海中第一個念頭是這個,莫名的覺得心揪著般不適,啟唇說:“我剛拍攝節目結束,還沒到家。” 謝忱岸那邊又不輕不重地交代了兩句,都是讓她雨天回家注意安全什么的。 全過程里,邢荔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直到電話掛了,她才側頭看向謝音樓:“那謝小姐,你是要回謝家嗎?” 畢竟人家弟弟都親自打電話來了,邢荔有上次的陰影,不敢把人扣下。 謝音樓原先都打消了去傅氏的念頭,如今謝忱岸的電話讓她改變主意,輕聲道:“傅容與在哪你就把我送哪里去……” 邢荔只好改道,乖乖的前往檀宮的會所,來回奔波耽誤這么久,外面天色也徹底黑下。 好在雨勢逐漸停了,謝音樓跟邢荔進去,不用待者引路,上電梯直達了六樓的雅間,聽邢荔說:“傅總在和幾位大佬談醫療慈善項目的事,約了很久了……今晚實在是無法脫身,謝小姐在茶室等會吧。” 說完,她隨手把隔壁一處僻靜的茶室推開。 誰知下秒就看見,擺著屏風的室內沙發上坐著程元汐,旁邊有個秘書正端茶擱在茶幾上,顯然也是剛來不及,來找傅容與的。 邢荔瞪圓了狐貍眼,跟秘書隔空對視著,無聲地在怪對方怎么不通知一聲! 她猛地回頭看謝音樓表情,又笑著打圓場:“咳,傅總好多人找哈。” 無論是謝音樓,還是程元汐都沒有接著話。 旁邊端茶的秘書朝邢荔眨眼,用口型問:“哪個才是正牌啊?” 沒等邢荔看向謝音樓,就見她先一步踩著高跟鞋走進去,氣勢絲毫不弱,就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這場面,險些讓邢荔招架不住。 她默默地退了出去,還是讓傅總來承受吧。 閑雜人等都識趣騰出地方,傅容與那邊為了醫療項目的事,恐怕一時半會是脫不了身過來,謝音樓倒是不急著催,微卷纖長的眼睫余光卻注意到程元汐右手腕已經沒有綁白色發帶了…… 而是,將白皙肌膚的梵文刺青光明正大地秀出來。 第37章 男人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將茶室的門推入時,程元汐低語出一句,聲音宛如清煙般飄在空氣里,一字一字的很清晰:“是傅容與喚我來的。” 話音未落,傅容與穿著修身的暗黑色西裝邁步徑直饒過屏風,出現在了視野內,他來時,已經事先被告知謝音樓也尋到這里,深沉視線掃半圈,看見她倒是不意外。 半響后。 傅容與走到單人沙發那端,舉止不掩飾任何親昵地輕握了下謝音樓的手,在她沒掙扎之前就松開,只留一絲余溫,伴著緩慢的語調:“有些話我與程小姐要說,給我十分鐘。” 謝音樓抬起清冷的眼眸看他,唇邊沒有笑:“正好我也有些話,十分鐘是嗎?” 她調出手機的計時器,白細指尖輕輕一滑向了十分鐘,又點了開始按鍵。彎腰,不輕不重地擱放在了梨花木質茶幾上。 傅容與看了眼,又察覺到茶室內開著冷空氣,而謝音樓剛從拍攝地景區過來,裙擺是半漉的,他長指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脫下不容拒絕地輕搭在了她薄肩上,才正眼看向這里的另一個人。 “跟我到隔壁。” 程元汐全過程一言不發地看著傅容與關懷備至著謝音樓身體,好不容易輪到她了,卻是這冷漠到極致的幾個字,誰輸誰贏似乎從剛開始就注定了。 她臉色是白的,起身時路過茶幾,低頭看見計時器已經過去半分鐘。 茶室的隔壁是一間寬敞的包廂,沒有接待貴客的緣故,略顯得冷清寂靜不少,門被關上后,程元汐站在這兒,被冷空氣吹的徹骨酸心,抬起頭,看向僅穿著稍顯單薄白色襯衫長褲的男人。 傅容與修長的手拉開張椅子落座,在厚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響,隔壁還掐著時間,他也沒有跟程元汐模擬兩可的談話,抿直的薄唇扯動道:“紋身是怎么回事?” 程元汐來之前,就預料到傅容與喊她過來,是為了問紋身。 她冰涼手指忍不住覆在細腕上,秘密藏了這么多年,最終還是暴露在他面前,久違的復雜情感猛地涌上胸口,使得深呼吸了口氣才能緩過來說:“是我手受傷那年紋上的……” “我是問你,為什么紋梵文。” 傅容與的目光沒有溫度,投向她手腕時,會刺傷肌膚。 程元汐全身一僵,長久在心底抑制得很好情緒泄露出來,從那雙眼,以及顫抖的話里:“傅容與,我,我是……” 剩下的話她在傅容與極具壓迫感的注視下,莫名地卡在喉嚨里。 她說不出口,是那年傅容與的父親耍酒瘋鞭打年幼病弱的傅容徊,而她自不量力拿身體去擋,意外在腕間留下了道深刻的丑陋傷疤。 程元汐因為這條疤,又自有苦練舞蹈,就自卑地拿發帶將手腕牢牢綁了起來。 直到有一次傅容與突然回到他父親居住的居民樓里,夏日悶熱的午后,他穿著黑色t恤,露出的線條清冽干凈的手臂上,多了道很神秘古老的刺青。 程元汐聽傅容徊提起過,他哥哥有一個幸運的中文字,名為音。 音是傅容與的幸運字,她懷著少女時的隱晦暗戀,去街頭找了家刺青店,偷偷的也紋上了一個。 可程元汐怕被發現,這些年始終是不敢把手腕的發帶解開。 如今傅容與身邊突然多了個女人,這讓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手腕那塊刺青的肌膚承受過的疼痛逐漸復蘇,夜夜纏著她變得難以忍受。 程元汐突然用手死死握住,雙眼陡然冒出淚水,不停地道歉:“對不起……” 傅容與寡淡的神色沒有被她淚水打動,在時間流淌過去五分鐘后,偏偏沉冷的語調響起:“程元汐,祖父過世之前念你孤苦伶仃的份上,囑咐過我別斷了對你多年的贊助,從你畢業至今為止,我也算是完成了祖父最后一個遺愿。” 程元汐臉色煞白,模糊的視線看到傅容與修長的手指將一張卡放在桌上,薄薄的,沒有任何分量,就如同她與他的這幾年的情分:“里面的錢拿去將紋身洗了,下次別再讓我看見這個梵文出現在你肌膚上。” “紋身我會洗。” 程元汐卻不肯接那張卡,仿佛伸手接來了,就跟傅家兄弟的情分徹底斷干凈了。“傅容與,你看在容徊的情面上好不好,他小時候你不在,三天兩頭被傅伯伯發酒瘋打,都是我護住的啊。” “若不是念及容徊,上次摔碎玉鐲的事,你覺得輕飄飄一句道歉就能揭過么?”傅容與沉聲問她,俊美的臉龐在明晃璀璨的燈光下異常的冷漠無情,字字都能把人刺的血rou模糊:“程元汐,你我之間從未有過情分——” 程元汐這刻覺得傅容與心真狠啊,險些要站不穩,那種被人當成一塊骯臟的廢物扔掉的感覺,竟然時隔十來年再次體會到。 當初是母親視她為廢物,不負責任地把她扔給傅爺爺。 如今傅容與這副冷情冷性的一面,瞬間使得程元汐暗戀他多年像個笑話,輕嘲似的說:“是因為謝音樓吧,你就這么喜歡她?” 傅容與沒回她這句,十分鐘時間到了。 他太看透謝音樓的脾氣,說多久時間就是多久,遲了一秒鐘都不行。 程元汐淚眼倔強的看他起身要離開包廂,摻著委屈的聲音驀地響起:“我十五歲開始喜歡你,每個月你回傅伯伯家一次,我就跟容徊一起蹲守在門前從早晨盼到夜,傅容與,這十年里,我見過你七十五次,每一次的場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傅容與步伐沒有停頓,那么是一瞬都沒有。 程元汐透支了力氣似的跌倒在地毯上,顫抖著抬起雙手掩著臉,眼淚從指尖淌了下來,怎么也收不住般,直到手機突地響起一條消息。 是她舞團的人發來的:「元汐,臺里剛給老師打了電話,說宣傳片的領舞不用你了。」 程元汐拿起看,哭著哭著就諷刺地笑了起來。 她半點意外都沒有,這是今晚傅容與給她行為越界的第一步懲罰,收回了臺里給的資源。 …… 手機干凈的屏幕上方,計時器剛好跳到十分鐘的數字。 茶室的門被傅容與推開,他卡著零一秒前走進來,泛著寒意的眼底在看見謝音樓時,就浮起了溫和之色:“等的不耐煩了?” 謝音樓不言不語,又見他說:“喝什么茶?” “程元汐剛才請我喝了一壺綠茶,我已經喝飽了。” 謝音樓沒有過問他找程元汐來說什么事,也沒有興趣問,在剛才十分鐘時間冷靜里,她反復想了很久,除了意識到與傅容與這段炮友關系變得不對勁外,還意識到這樣過度迷戀一個男人不是件好事。 而且她很少會有想哭的情緒,原因是自幼就有一哭把自己哭進窒息的光榮戰績,所以多數時候謝音樓都是平靜的,不愿情緒大起大落的影響到身體健康。 今晚看到熱搜那個神秘梵文,她喉嚨被什么哽著似的,說不出的難受。 待這股異樣情緒被壓下,謝音樓才呼吸著說:“傅容與,我不想跟你拐彎抹角的試探……我就為一句,你手臂的梵文是為了誰刺的?” 傅容與聽出她語調里的僵冷,倒茶的動作頓住兩秒,改成倒了杯溫水遞過去:“你嗓子不對,先喝口水好不好?” “很難回答嗎?” 謝音樓不喝,聲音也越發低下:“那我換個問題,玫瑰園洋房和你主臥的玫瑰信封,都是因為程元汐?” “不是她。” 傅容與修長身形慢慢俯下,單膝跪在厚實的地毯里,這樣的姿勢,顯得謝音樓端坐在沙發上有點居高臨下看他,連俊美臉龐的細微神情變化都看得清楚:“這些事與程元汐沒有任何關系。” 謝音樓眼尾卷長的睫毛垂落,視線不由地落在他修長手腕上,被襯衫面料遮擋著,哪怕看不見冷白膚色的刺青了,卻不能忽略是存在的。 “我一開始被這個刺青吸引,就跟入了魔似的,當我咬這個梵文時,在你眼里是不是很可笑?” 她語氣竭力平靜,字字卻質問著眼前的男人:“傅容與,一開始我誤以為你喜歡我,才跟你玩欲擒故縱的曖昧把戲,結果你真玩我?” “音樓,沒有玩你。” 傅容與手掌想去陪她臉蛋,卻被她側過臉躲開,柔和的輪廓在燈下是極美,此刻透著股生人勿進似的冷意,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握她放在膝蓋的指尖,耐心地解釋道:“我知道你看到主臥的信封了,那些信暫時不能給你看……” 謝音樓冷著聲,打斷他的話:“我不稀罕看。” 她煩透了被這種不知名狀的情感支配著,更不愿去看傅容與跟哪個女人的過往感情史,抬起的臉蛋比冷光還雪白,態度前所未有的強勢:“你那幾分真心留給別人吧,我要不起。” 在傅容與逐漸沉臉之下,她將隨身帶著的觀音寺護身符扔在沙發上,比起他提供的雪松味香囊,謝音樓這段時間卻是把他求來的護身符帶著。 現在看來要怪她先淪陷進這段溫柔陷阱里,才被人活該當成了替身。 …… 謝音樓今晚來這里就是為了跟他斷了炮友關系的,該說的話說完,起身就要走,而幾乎是在她還沒有動作之前,傅容與就預判了她,冰冷的長指用力扣住她手腕:“你要惱我,怎么處置我都行……別說這種負氣的話。” “我說的有你做的過分么?” 謝音樓被困與單人沙發里,手腕處的肌膚太白嫩,已經有了一道紅印,她骨子里倔著,也不喊疼就這么跟傅容與僵持不下:“別說結束一段見不得光的男女關系,就算是正兒八經夫妻結婚了也能離,傅總這做什么,跟你上過床,還不能提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