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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掌門已經掛著一身破布條先行一步,登梯入了天樞樓。 折雪仙子見狀,只好點點頭。 她有些嫌棄,盡量不去看師兄身上那些露出的燒黑的皮膚,小心翼翼攙扶著他,兩人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步步艱難地追在師父后面。 終于,蕭掌門和這對師兄妹都入了天樞樓。 同一時間,無字碑顫抖碑身。它不愿窮寇為伍,便要拖著這三個窮寇頭子找刺激。 于是,它憤懣又不甘地自爆了。 這日落雪間,劍閣弟子們眼睜睜瞧著掌門師徒三人病病歪歪進了天樞樓。 而后,天樞樓塌了。 寒陽下,還能聽到蕭掌門破了音的怒罵聲,折雪仙子的哭泣咳血聲,以及,普通廢人溫亦云那一聲戛然而止的“啊——”。 眾人忍不住抖了抖。 掌門是化神境,小師妹也剛剛結丹,都有自保能力,不至于被塌死了。 就是大師兄這回,恐怕是真的活不成了啊。 所有的猜測合情合理,讓人信服。 但是,等蕭掌門一劍蕩開這些塌下來的木材瓦片,找到溫亦云時,對方竟然還有一口氣。 蕭業竹都震驚了。 不愧是天生劍骨,這樣塌樓都沒死,還只是全身多段粉碎性骨折。 蕭掌門眼神一暗。他聽人說,碎過的骨頭再長出來,會比之前更結實。若是溫亦云能將劍骨淬煉到極致,多碎幾次,倒也無妨。 躺在地上的溫亦云此時只能用眼神訴說自己的悲慟。 他的脊椎斷了一根,沒法說話了。 折雪仙子看到大師兄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哭成了淚人:“師兄,師兄你怎么樣,怎么會變成這樣,寧師叔和聶師姐為何要如此對我們啊?” 溫亦云眼神哀傷地看著她。 他也很想知道啊。 蕭掌門煩躁極了,他很想打上門去,一劍劈了寧枝。 就算她再能撈個金山銀山,竟敢拿孤山劍冢誆騙于他,養這么一個不聽話的在身邊,不如殺了省心。 可惜他不能。 寧枝這個毒婦騙著他立下了天地誓言,只要他不想死,便不能違背法則之力對她出手。 蕭掌門煩躁怒斥:“住口!什么寧師叔聶師姐,從今往后小遙峰不再歸屬于劍門,放消息給各大仙門和散修,瀾滄劍門從此以后不會再庇護小遙峰一分一毫。” 眾人嘩然。 折雪仙子立刻就想到,往后沒了小遙峰,他們還怎么大手大腳滋潤的生活。 這幾年,因為她秋水訣傳人的身份,桐丘江府給她的體己錢多了些,可到底還是比不上嫡小姐,她一直暗中較勁,便要從宗門,從小遙峰這里著手。 折雪仙子一著急,連忙扯著蕭掌門問:“師父,可是小遙峰上有仙門最好的丹修器修,這損失太大了,而且,我的傷……” 蕭業竹本就煩悶,此時直接劈頭蓋臉發泄在她身上。 “你還有臉說!若不是為了你,能鬧到今天這般田地?既然提到損失,不如就你來想想怎么彌補吧!” 蕭掌門說完拂袖而去。 背后的折雪仙子陰著一張臉,攥緊了衣角。 …… 萬劍峰上雞飛狗跳,內訌不斷,忙碌地搞著災后重建工作。 而遙遙對立的西北角上,小遙峰里,寧枝枝卻起了游湖賞劍的心思。 “師父,那尊紅泥小火爐已經生好火啦,船上也已經備齊了您要的大鍋和菜式。”聶青池一臉新奇地跟在寧枝枝左右,“我們是要游湖吃鍋子嗎?” 寧枝枝雙指一彈,點了一下聶青池的額頭。 “怎么樣,上次一吃上癮了吧?這回更有意境,湖上賞雪,師父再給你們表演一出拿手絕活。” 阿燈阿劍端著食材過來,一邊上船,一邊捧場問:“峰主,什么絕活啊我們想看。” 寧枝枝跟在他們身后上船,回頭對著遠遠墜在最后的謝衍之招手:“這個得等鍋子開了才能表演。仙君,你快來,再不來我們開船了。” 知道了謝衍之可以視物,寧枝枝盯他就沒那么上心了。 謝衍之冷著面,一身抗拒,極不情愿地登了船。 這艘雙層畫舫是寧枝閑來無事的時候一點點打造的,參考了很多民間能工巧匠的智慧之處,整個船身美觀又耐用。 五個人圍坐在二層憑欄邊。 阿燈在火爐上支起了一口大鍋,鍋里分成陰陽太極兩處,一邊是讓人口齒生津的辣鍋,另一邊則是鮮香的菌菇鍋。 畫舫漫無目的地在棠夕湖上肆意飄動,每過一處,湖底的靈劍便似有所感,發出金光震顫,以劍意推動畫舫繼續前行。 寧枝枝頓時覺得這些劍可愛起來。 沒多大會兒工夫,鍋子里的水咕嘟嘟開始冒泡。 寧枝枝開心極了,對著阿燈招手:“來,我讓你準備的面條。” 阿燈連忙從一邊端起來遞過去。 寧枝枝站起身,雙手熟稔地一抓,左右開弓拉扯之后,開始甩面。 這個絕活兒,是她上學時候第一次吃海底撈,特別羨慕甩面的師傅,然后苦練多年練成的。 這還是第一次給人表演呢。 寧枝枝有點興奮,一邊甩,一邊觀察大家的反應:“怎么樣?我這甩面功夫帥不帥!” 三小只已經看呆了,對于從不接觸凡間的他們而言,這就是第一次進城看人變戲法,頓時化身狂熱粉絲吶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