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92節
紀箏筷子差點沒拿穩,又聽見葉梅接話:“小川32也是時候該成家了,挑個好日子辦訂婚宴。” 這下她是徹底目瞪口呆:“媽,你在說什么?” 一旁一直默認的林清川抬眸。 葉梅語氣淡然:“我和你林姨商量了,你跟清川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的……” “媽,”紀箏覺得自己腦容量不夠用,她看了一眼林清川,對方直直迎上來,目光中有她從未見過的東西:“我只拿清川哥當哥哥。” “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林父樂呵呵圓場:“何況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本來就深厚。” 紀箏無奈:“林叔叔,那不一樣。” “落落,”葉梅不咸不淡:“這事就這么定了——” “媽,”紀箏第二次打斷她,也是人生第一次違背葉梅的安排,她放下筷子,平靜道:“我有男朋友了。” 林清川猝然看向她。 葉梅微微有些愕然:“誰?” 紀城譽的視線也落到女兒身上,眉頭微微皺起。 紀箏手心冒出薄汗,她靜靜迎上父母的目光:“過段時間我帶他回家認識一下。” 第66章 元旦一過, 沒多久便是新年。 自從在林家說出那番話后,后來幾天,紀家的整體氣氛都偏凝滯。 紀箏的春節假期有七天, 從臘月二十九開始放起, 年前, 南城飄了幾天的小雪花, 烘托出一點過年的氣氛。 和疏云告別后,紀箏到門口, 卻沒看見童然的車。 童然父母都在國外, 本來約好了來紀家過年,下班來接她的。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 紀箏撥她的電話, 響了十幾秒才接起:“然然,你來了嗎?” “箏,”童然的聲音有些慌亂:“對不起啊,我不能去你家過年了。” “你怎么了?” 童然咬牙切齒:“我讓一個狗堵住了。” 話音剛落,紀箏敏銳捕捉到那頭一聲男人的冷笑。 很有辨識度的,路子霖的嗓音。 她剛想說話,童然的手機一陣雜音, 而后干脆利落的被掛斷。 …… 行吧, 紀箏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再打過去,從路邊攔了輛車回家。 周司惟現在人不在南城, 今晚的飛機回來, 紀箏發信息沒得到回復, 想必是已經上了飛機。 她看向窗外, 處處張燈結彩, 昭示著新年的熱鬧氣氛, 大家都歡歡喜喜地采購,來獎勵勞累了一年的自己。 她好像沒有給周司惟買過禮物。 念頭一恍,身體已經先一步叫了司機停車。 紀箏走進一家商場,從一排奢侈品柜臺前轉了一圈,最后把目光鎖定在一支鋼筆上。 在專屬燈光下泛著貴氣冷光純黑筆身,筆帽一圈鏤空螺旋式的浮雕裝飾,筆尖獨特的花紋一眼就奪去了她的注意力。 最漂亮的是,筆蓋上嵌著一顆小小的鉆石。 奢華內斂,太適合他了。 導購很機靈地戴著白手套托起筆,說這款是全球限量發售,一共只有1132支,筆尖每款花紋都是獨一無二。 紀箏拎著袋子走出商場時,收到扣款短信,剛到手的年終獎去了一大半。 周司惟要敢說一句不喜歡,她估計能當場表演個吐血三升。 她還給葉梅買了一支女款鋼筆,到家就殷勤奉上。 葉梅在廚房盛湯,瞥了一眼湊在一旁的女兒,臉色軟下來:“放那吧,去洗洗手吃飯。” “好的,我爸什么時候回來。” “他快了,你順便去喊紀辰吃飯。” 紀箏只點頭,人卻磨蹭在廚房不走。 葉梅動作停下來,覷她:“想說什么?” 紀箏摸摸鼻子,小聲:“就是我上次說要帶我男朋友來拜訪你們,明天……” 見葉梅涼颼颼掃過來的眼神,她立刻改口:“后天,后天他來拜年。” 葉梅收回眼神,繼續盛湯:“明天來干嘛,大過年的不像話,他不用過年嗎?” 紀箏抿唇,覺得有必要讓葉梅知道:“他父母都不在了……” 話一出口,葉梅皺了皺眉,手里的湯漏了半勺回去。 紀箏知道自己mama最心軟,觀察著她的神色,繼續賣慘:“mama,你看他孤零零一個人過年多可憐,你忍心嗎?” 葉梅放下勺子:“我有什么不忍心的,你清川哥被你辜負不可憐嗎?他哪兒比得上你清川哥?” “我哪辜負清川哥了,媽你不要亂說。”紀箏維護,胳膊肘往外拐:“而且我男朋友很厲害的,你見了就知道了。” 葉梅深呼吸一口氣:“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什么什么工作?”紀城譽在此時含笑走進來,注意力先放到妻子身上,過去輕攬她肩:“怎么了?” 葉梅輕哼一聲:“你女兒在這介紹她男朋友呢,說父母都不在了。” 紀城譽眸色微揚,看向女兒:“落落,剛才是說到你男朋友工作了嗎?” “嗯。”紀城譽回來,紀箏稍微有了點底氣。 “他在哪里上班?” “爸,您應該知道的,”紀箏口氣里隱藏著小小的驕傲:“是風行科技的創始人,周司惟。” “誰?”葉梅蹙眉。 “周司惟。” 葉梅作為老師,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現象級人物,她輕愣兩秒,皺眉看向女兒:“你是被人騙了嗎?” “……” “媽,”紀箏無可奈何:“我和他是大學同學,哪騙我去。” 紀城譽從微微怔神中回過神來,笑著說了幾句緩和話讓葉梅繼續盛湯,自己和紀箏一起走出去洗手。 紀箏擠出洗手液:“爸,你要幫我勸勸——” “落落,”紀城譽口氣溫和:“先不說你mama,你這個男朋友,爸爸不同意。” “為什么?”紀箏揉搓泡沫的動作一愣。 “你出國的時候既然和他分手了,現在為什么又在一起?” 她微微垂首:“那時候是我的問題。” 紀城譽面色嚴肅:“撇開這個不說,周司惟短短幾年走到這個位置,斷非心思平庸之輩,你心性單純,不適合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他不是……”紀箏無奈,嘆了口氣:“你們為什么總要把人往壞處想。” 當年林清川也是這樣。 紀城譽面色淡淡。 “我有基本的判斷能力,”紀箏沖洗手上泡沫:“孰是孰非我能分得清。” “再說了,”她抽出毛巾擦擦,認真道:“爸爸,你要評判一個人,起碼要先見過他。”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紀箏看了一眼,是周司惟的電話,于是走去花園廊下接。 “在家嗎?”周司惟身邊有一陣一陣的風聲,想來是剛下飛機。 “嗯,”紀箏原本心情有些不好,聽到他的聲音就止不住泛起心疼:“很累吧,回去好好休息。” “還好,”周司惟笑道:“我買了些禮物,到時一并帶去給你。” “要不別來了。”紀箏沖動地脫口而出,不想讓他如此用心期待卻被辜負。 “家里有事嗎?” “沒有。”她悶悶道。 安靜兩秒,周司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撫道:“沒事的,相信我。” 她當然相信他,他站在那里,就擁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本事。 可她就是怕,進門的時候收獲冷眼。 紀箏嘆了口氣,也知道這關必須要過。 紀箏的爺爺奶奶都早已不在,外公外婆遠在江南頤養天年,所以給其他親朋拜年可以放到大年初一之后。 早起下了些小雪,紀箏昨晚輾轉難安,看到周司惟出發的消息后早早起床徘徊在大門外。 天氣微寒,她搓搓手,哈了口氣,在空中凝結成白霧,又被她戳散。 撐了一把傘,熟悉的黑色車輛碾著碎雪駛來,紀箏遠遠朝他招手。 稀薄雪色中,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絨服,頸部一圈毛,裹著素白的小臉,兩腮凍得微紅。 周司惟下車時帶了一條圍巾,繞到她脖子上,柔軟保暖,捏捏她冰涼的臉:“怎么出來等,不冷嗎?” 紀箏踮腳給他撐傘,抬手拂去他黑色大衣肩頭的雪花,彎彎眉眼:“新的一年想早點見到你。” 清甜熱氣吹進耳邊,周司惟接過傘柄偏向她那邊,順著攔腰把人往前帶了一步,嗓音溫柔:“新年快樂,落落。” 紀箏眨眨眼,從自己的羽絨服口袋中騰地掏出一個紅包,在他面前晃晃,微抬下頜:“想要壓歲錢紅包嗎周司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