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虹不落 第91節
帶她回家, 真是一件無比折磨人心性的挑戰。 可這種痛苦,又夾雜著歡-愉。叫人寧愿承受。 周司惟強制自己松開她,去取那枚戒指。 紀箏坐起來, 打開手機回信息。 沒一會兒他回來, 紀箏接過那個小小的銀圈, 靠到他懷里。 周司惟阻止她要戴回去的動作, 指腹輕輕摩挲她手感極好的藕粉色指甲,往下, 順著按到指根因為常年戴戒指壓出來的印痕。 紀箏疑惑抬眸看他。 “舊了, ”他輕描淡寫:“重新買?!?/br> “才沒有呢,”她反駁:“我戴得很小心, 每年都拿去保養。” 周司惟動動眸, 溫熱的掌心覆到她小腹,把人往懷里帶了帶。 摩挲著戒指,紀箏想到一件很可惜的事:“可惜你送我的鈴鐺沒有了?!?/br> 那鈴鐺她一直很珍惜地放在隨身包的暗層里,只是有天晚上回家晚了,又是一個人,不幸遇到了搶劫。 倫敦的基建沒有國內好,月黑風高, 天氣又冷, 她當真是大意了。 從小生活在遵紀守法的社會下,紀箏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 當即嚇得魂飛魄散, 男女力氣又有天然差別, 掙扎了幾下后包被搶走。 幸而那人真的只是求財, 拿到東西后跑得飛快, 她半晌驚魂未定,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附近的警察局報警。 丟失的錢財不多,即便她再如何描述東西對自己的重要性,也沒有得到太多重視。 后來等了很多天,紀箏一再打電話詢問調查結果,對面一直用一些沒路口監控,難找之類的借口草草敷衍。 無力回天的感覺,不過如此。 紀箏回憶起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忽然感覺到撫摸著她頭發的周司惟不知何時停了手。 她轉過去,發現他面色淡了下來。 “紀箏?!敝芩疚┥跎龠@么認真且嚴肅地喊她名字,一瞬間,讓她腦海中想起二人初時時,二人一起路經籃球場,她差點被籃球砸到時周司惟也是這個語氣。 時隔經年,紀箏還是會下意識后背涼颼颼的慫。 她想往后退一退,卻因為被人圈在懷里,動彈不得。 周司惟捏起她的下巴,漆黑的眸盯著她,口吻不善:“不知道把東西讓出去,先保護自己嗎?” “可是,”紀箏小聲,肩膀往后縮:“那是你送給我的。” 能切實承載思念的物什不多,每一樣她都很珍惜。 周司惟的唇抿成一條直線,靜默幾秒,把她拉到懷里抱住。 柔軟滿懷,下巴擱在她頸窩處,呼吸之間微癢。 遙遠的天邊好似傳來鐘聲般的回響。 可明明深夜,天地寂靜,萬籟無聲。 他抱得很緊,好像要把她融進骨血。 紀箏偏頭,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臉頰蹭了蹭他的頸窩,伸手回抱他。 男人的腰身肌理分明,極有安全感。 溫香軟玉在懷,然而她方才的講述,是那么讓他心驚。 周司惟閉上眼,在心里一遍遍譴責自己。 叫他的小姑娘,受了這么多苦。 良久,紀箏才聽到抱著自己的人喉間仿佛逸出一聲嘆息,嗓音清淡,卻又一字一句: “落落,以后別這樣了?!?/br> “萬事,都要以自己為重?!?/br> 她在周司惟懷里太過熨帖,又因為折騰了一晚上已經困得迷迷糊糊,聽到后半句時,腦中不甚清醒地想,也不是,總有些東西,比自己重要。 那是愛情,或許也叫寄托。 經期的痛,痛個兩三天也就過去了,周一再上班時,紀箏已經恢復滿滿活力。 但周司惟顯然比她更加在意這件事。 醫院的檢查報告送到他手上,其實身體沒什么大問題,主要是紀箏在倫敦那幾年沒把身體養好,體寒加重不少。 他卻一日一日叫人送溫補的湯來,從黨參黃芪到花膠當歸,好似是專門請了營養師,日日不重樣。 連喝兩周,紀箏再對著鏡子,都覺得自己臉圓了一圈,氣色紅潤得好像涂了腮紅。 上稱一稱,這段時間隔三差五晚上和周司惟一起吃飯,整整胖了三斤。 于是元旦節前一天下班時,紀箏雙手交叉在胸前,堅決拒絕今晚再吃飯。 周司惟把車停在路邊,抬手捏她臉:“哪胖了?稱壞了吧。” “rou多了好不好,”紀箏拍掉他的手:“肚子上的rou更明顯。” “是嗎。”周司惟手順著下滑,從毛衣下擺探進去,在盈盈一握的纖腰上摩挲兩下,質感極好,如同羊脂玉一般。 他裝作認真思考幾秒:“我覺得沒有?!?/br> “就是有?!?/br> 周司惟的指腹繞到她后背,按在骨節凸起明顯的蝴蝶骨上,湊過來看著她,唇角彎起一個無奈的弧度:“費心養了半個月徒勞無功,你居然還要再減下去?!?/br> “有功,”紀箏掰下鏡子仔仔細細打量臉頰:“你沒覺得我臉圓了一圈嗎?” 她一胖就容易胖臉。 “沒覺得。” 紀箏氣樂了:“你們理工科男生,是不看到明確變化的都不叫變化嗎?等我有明顯變化那就真胖了?!?/br> 周司惟不置可否:“你大學時候多少斤?” “95……” “現在呢?” “90……” 他捏捏她尖尖的下頜,以示了然。 紀箏辯駁:“哪有你這么比的,我大學和現在又不一樣?!?/br> 周司惟極有耐心與她討論這個問題:“你的身高比大學時候一定是只增不減,體重卻下降這么多,按比例來算你瘦了一定不止五斤?!?/br> “所以?” “所以,”他一口咬定:“好好吃飯,不需要減肥,先回到大學時候的體重再想這個問題?!?/br> 紀箏無力往后靠:“我不想和你說話。” 周司惟輕笑,俯身手按上她后腦勺,幫助她封上二人交流的途徑。 車里暖氣足,兩人都脫去大衣外套,他扣上她的手腕,紀箏忽然感受到腕間一重。 她從纏綿的吻中抽離,眨著濕潤的睫低頭:“這是什么?” 一串造型古樸的黑檀色手串戴在她瓷白纖細手腕上,個個珠子形狀圓潤,色澤素盈,一看就是佳品。 為防單調,每五顆珠子中間還夾雜了一個通透水潤的翡翠綠珠。 紀箏嗅了嗅,一股沉涼舒緩的香氣緩緩散發,和周司惟身上的香氣如出一轍。 她驚喜道:“沉香串?” 周司惟親了親她唇角,摩挲兩下柔膩腕骨:“隨便戴戴,行氣化逆?!?/br> 紀箏寶貝地摸了兩下,古雅質樸的造型越看越愛不釋手,手感也溫潤:“我會好好戴的?!?/br> 周司惟打開暗格取出一個盒子,遞到她腿上,紀箏好奇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四串相同的沉香手串。 她震驚:“怎么買這么多?” “換著戴,”周司惟頓了一下,補充道:“丟了就丟了,不用回去找?!?/br> 空調暖氣熱烘烘吹進心里,紀箏知道他恐怕是對她被搶劫掙扎的事上了心。 吃過飯回家時間已經不早,葉梅來敲了敲她的門,說明天去林家吃飯。 逢年過節,兩家人經常在一起過,紀箏也習慣了,不然她和林清川也不會像親兄妹一樣關系親近。 只是……紀箏想到周司惟。 他父母都已不在,這樣的年節,只有自己一個人。 幸好元旦假期有三天,她打定主意剩下的兩天去陪他。 次日早晨起來的時候降了溫,紀箏裹上羽絨服,推開露臺門,低頭給周司惟發信息,要他注意保溫。 今天在林家吃飯,酒樓的餐中午送到,葉梅和林母一起切了些水果,做些甜品,紀箏過去的時候,屋內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她環視一圈,隨口問:“清川哥呢?” “他啊,惦記你愛喝椰奶,去給你買去了。”林母從廚房出來,笑瞇瞇道。 葉梅感嘆:“清川倒是比我這個當媽的都細心。” 紀箏摸摸鼻子,說話間,林清川的車停在門外,推門時狹帶一陣涼風,手中拎著保溫袋。 “小川回來了,”葉梅看向紀箏:“還不快去幫你清川哥接一下?!?/br> “沒事林姨?!绷智宕ㄐχ哌^來,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 紀箏道了聲謝。 吃飯的時候,幾人都坐下,留給紀箏的位子剛好在林清川旁邊。 她總覺得氣氛怪怪的,幾個長輩全都笑意盈盈看過來,紀箏按捺下心頭異樣,坐下吃飯。 席間,林母和葉梅開始聊天,問一些工作上的事,紀箏一一應答,話題七拐八拐到了她的婚事上。 林母笑容可掬:“小箏過了年也27了,考慮考慮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