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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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玉書手指抵著太陽xue,驀地一笑。 “是。各取所需。皇后生性涼薄,自始至終都是做戲,抽身極快,亦能毫不猶豫地變作另一副模樣……朕卻不能……是朕敗了,朕輸的心甘情愿。” 他忽然起身,步步走來。 “倘若,你我并非血親,” “倘若,當初是朕救了你,是朕將你留在身邊教養十年,你會不會,看朕一眼?” “沒有如果,時光不會重來,一切都已經注定。”她低低一嘆,“在遇到他之前,我沒有自己的名字。如果不是他養大的我,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你也不會喜歡吧?” 不是白蓁蓁了,不是他喜歡的模樣。 她愛誰,跟誰將她教養長大,沒有關系。 那年豆蔻枝頭,春心乍動,初識情愛。 愛上的第一個人,便是他了。 也只有他了。 “你明明那樣恨他……” “不,你不恨。” 看著她的神情,姚玉書蒼白地笑了起來,“你從來沒有恨過他,就算有恨,也是因為——你得不到他,” 像是終于看破了什么,他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聲是那樣地低迷,像是春雨下盡后,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那樣地殘敗、冰涼。 “朕是九五之尊。“ “朕想要的,不會得不到。” 一道驚雷閃過,他搖搖晃晃地沖她走來。 輕柔的紗帳飄然飛舞,時而擋在眼前,時而又露出少女窈窕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靜靜無言。 卻像是初熟的果實,吸引著人去采摘。 他停住了腳步,隔著幔帳,癡癡望她,“朕第一次見你時,便覺得在哪里見過你,并不全是因為你的容顏。” “看到你的第一眼,朕便想,朕一定要很寵很寵這個姑娘,要送她世上最好的珠寶,最美的衣裙,將她寵成無法無天的模樣,讓一切苦厄悲傷,都離她遠去。” “只要她一句話,朕可以把這個天下都送給她。” “蓁蓁,朕為了你,甘愿做一個昏君。” “蓁蓁,”他呢喃著,“我們,都注定求不得嗎?” “你與他不能圓滿,為何不能,予我一個圓滿?” 他的手臂圈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頸側。 “皇上。”她開口,依舊是那么冷靜。 她從來在他面前,是搖曳生姿、恣意妖媚。 這般冷靜自持,是怎么做到,又是從誰那里學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并不是愛上了我,你只是愛上了戲里面的幻影?皇上入戲太深……你我之間,本不該是那樣的關系。” 她沒有回應這個擁抱,卻也沒有掙脫,語氣之中,竟有微微悲憫,“我們原本,都心知肚明的不是嗎。一旦有人動了真情,都注定得不到回應。” “皇上,忘記吧。” 這幾個字,溫柔得讓人想要落淚,姚玉書閉上眼,眼尾發紅。 “你沒有動過心嗎?”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愿相信,她真的從未有片刻的心動。 蓁蓁亦是靜靜回望。 “我一生的愛恨,都悉數付于旁人了。” 我六歲遇到他。 我隨他走過小月洲,走過世上的很多地方。 他教我識得悲歡離合,看遍陰晴圓缺,嘗透酸甜苦辣。 換作旁人,是不可以的。 只有他才可以。 我回過頭,他一直都在原地等我。就在燈火闌珊處。 原來被困在過往的,不只有我一人, 他一直都在。 原來她停下的這幾年,不過是因與那人走散。 在歲月的長河之中,被沖到了另一條支流,來到另一個人的身邊。 而她終究要回到棲身之地,亦是她心安放的地方。 他慘然而笑。卻是驀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望進她的眼眸深處,“可你是朕的皇后。” 是他以國禮,迎娶的皇后。 是他的妻子。 “臣妾沒忘,”不顧手腕被攥緊的疼痛,她輕輕道,“所以,臣妾回來了。” “皇上,若你想要的,是臣妾的身子,臣妾沒有意見,”她安靜地看著他的雙目,“但是其他的,臣妾給不了。皇后,是國母,卻也是帝王的妻。妻子這兩個字,我以前,一直沒有參透它的含義,但是近來,我領會了一些。將來,皇上有了真正愛的人,想要冊立她為皇后,可以同我說,我會將這個位置讓出。” “只是請皇上,放我離去。” “我終究不屬于這個地方。” 姚玉書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攥緊,他嗓音干啞,“你想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她坦然道。 煊赫權勢、潑天富貴,也留不住她么? “離了宮廷,何處遮風擋雨?” “天大地大,總有我容身之處。吾心,即是吾鄉,”這樣的話,在南星洲時她也說過。 再說一遍,心緒一如當初。 卻又好像,更加平和了一些。 “你與誰一同?” “印星星吧。” “白雨漸呢?” “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蓁蓁嘆了口氣,眸光清明,“我不是為了他,才想離去。皇上,世上之人,因緣際會……人與人之間,唯有緣分二字而已。你我之間亦然。今夜若皇上執意與臣妾歡好,臣妾別無他法,只好嘆一聲……緣盡了。” 花香盈盈而來,他們默然對望。 “姚南枝呢?” “請皇上善待之。” “朕不碰你,”姚玉書終是松手,妥協下來,“陪朕去伽藍山。” 她訝異,“何日啟程?” “下月初五。” 手指挑過她鬢邊碎發,姚玉書低聲: “只要此行順利,你想要什么,朕都滿足你。” …… 南星洲再也沒有消息傳來。 暗衛尋不到任何蹤跡。 白府之中,亦是不見白雨漸的身影。 好像這個世上,從未有那人存在過的痕跡。 蓁蓁聽罷,只是望著窗前那株杏花樹。 最近還沒到杏花開放的季節,綠葉卻是發芽,星星點點地爬滿了枝椏。 有人曾經站在那株杏花樹下,白衣如雪,沉默地望著她。 這時,玄香走到身邊。 “太醫院來了人,為娘娘請平安脈。” 蓁蓁點頭,那太醫便緩步走來,在她幾步處跪地請安。 這人看著陌生,蓁蓁難免感到困惑。 “全太醫呢?” 往常都是全子衿來請平安脈,怎么今日換了人。 玄香道,“院正夫人臨盆在即,院正大人便告假還家,照顧妻子了,這位金太醫暫代院正的位置。” 蓁蓁便坐了下來,伸出手。 那人骨節分明的一只手,隔著雪白的絹帕,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蓁蓁低頭看著,“本宮近來有些食欲不振。 “還睡不太好。” “總是隱隱頭疼,” 她手放在額角,輕輕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