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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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是要屬下渾水摸魚,”他手放在脖子邊,做了一個咔嚓的動作。 “還是幫助白大人,穩住局勢?”畢竟大敵當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蓁蓁想起那劈下來的劍鋒,以及姜遠道輕蔑的神色,她毫不猶豫,輕聲道,“殺了廣寧侯?!?/br> 她的目光一直看著前方,那濃稠得化不開的黑暗,“若有機會,白雨漸的命,也不必……” 剛想吐出“留著”二字,忽然有一朵杏花從枝頭墜落,擦過鬢邊,墜落到了地上。 她一怔,盯著那朵殘敗的杏花,竟是沒將那兩個字說出口。少女垂著眼,長長的睫毛顫動,“他的命,是本宮的,是生是死,該由本宮親自定奪。” …… 白衣男子拈弓搭箭,一雙桃花眸微瞇,拉滿長弓的瞬息,虎口力道驟然松懈。 咔嚓!利箭破空而去,沒入皮rou,正中心臟,分毫不差! 紫袍男子推開身前已然氣絕之人,在眾人的保護下疾步退避,揚聲大笑,“白兄,不知那廢物許了你什么好處,竟是令你與本侯反目。莫非,將那貌美皇妃賞你了不成?” 縱然有死士前仆后繼地保護,然白雨漸的倒戈到底令他防不勝防。姜遠道被追緝多日,體力也到了極限,難免目光陰冷地喝道,“你真是迷了心竅了!” 白雨漸揩去唇角鮮紅,“侯爺當初與白某的約定,白某沒忘,侯爺倒是忘得一干二凈?!?/br> 當年,廣寧侯與他定下君子之約。 白雨漸歸入他麾下,雁南明氏的嫡長子,手握丹書玉令,是他最重要的盟友。 姜遠道執黑,落于棋盤之上。 “姚玉書這個皇帝,可是儷韋親自扶植的傀儡,你不殺皇帝,恐怕永遠動不了儷韋的根基?!?/br> 彼時男子衣袍如雪,眼上還縛著白綾,他指尖落下一子,“白某想試一試?!?/br> 明氏百年忠君,為國為民。 他不愿背棄先祖的信仰,所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也不過是立玉傾之子為儲。 太行,依舊是姚家的太行。 廣寧侯微笑著看他,“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當年的燕京雙璧,如今只剩了你一個,何等凄涼可嘆。若無當初那場大難,玉傾活下來,坐了那個位置,想必今日之太行,會是不一樣的局面?!?/br> 他極目遠眺,看向男子身后的如墨山水。 可惜對面男子看不見,否則這江山綿延如畫,多么令人心折。 風卷過一朵杏花,輕輕落在白雨漸手邊。修長的指尖一動,拈起一枚雪白玉子,落在棋盤之上。 廣寧侯垂眸,目光微沉。 他輸了。 思緒拉回,姜遠道緩緩開口,聲音隨著夜風送來,“沒有想到,該死之人沒有死,竟是死而復生,橫在你我之間?當初那一局,本侯應當險勝一招才是,怎么反叫白兄救活了一顆棋子,還成了這cao盤的棋手?” 他一邊嘆息,一邊后退。 他身前之士,接連倒下,尸身堆積如山,他面上卻無半點恐懼之意,反倒滿是興奮,“當初若是萬箭齊發,今日之局面,便不會如此有趣了吧!” 那人恍若未聞,卻是挽起弓箭對準了他。 姜遠道語氣驟沉,“白雨漸,若你就此罷手,本侯許你高官厚祿,如花美眷,明家百年的繁榮與榮耀!屆時無人能夠越了你去,權柄在握,封侯拜相,豈不美哉?” “死守臣節,又有何用?你所護佑的,難保不會有一日,變作屠刀,斬下你的頭顱!到了那日,你也不會后悔嗎?” 白雨漸松手,離弦之箭如同電光一般向他射去。 “我從不悔?!?/br> 利箭再次被死士擋下,姜遠道恨恨道,“今日你背信棄義,是本侯失算。來日你我戰場之上,兵戎相見,不必留手!” “你最好保住你這條命,不然等白兄一死,再無人能夠掣肘,”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本侯即刻厲兵秣馬,率我臨清鐵騎,踏平燕京,登基為皇,改國號為昭!要這天下臣民,盡數臣服在我姜遠道的腳下!” 他大笑著揚長而去,那笑聲桀驁無比,“本侯還給白兄留了一件禮物,白兄若是見到了,可不要太過感激?!?/br> 東方天色泛起微白,天快亮了,天地間風靜云淡,唯有馬車轆轆之聲回蕩。 “追。” 白雨漸揮手。一旦放虎歸山,太行難保不會一朝傾覆。 瞿越卻擔憂道,“家主,您的臉色……” 他追緝廣寧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又不是鋼筋鐵骨,常人的身體哪里經得起這般折騰。 “無妨?!比耘f是淡淡的那一句,只是剛說完,他便支撐不住地半跪在了地上,捂唇咳嗽起來,肩背線條不斷地聳動。 …… 京中近來,頗不太平。 廣寧侯逼宮,好在禁衛軍統領與雁南明氏家主聯手,逼退反賊,追緝到城外五十里地,廣寧侯失去蹤跡。 禁衛軍正在全力搜捕,一旦發現蹤跡,格殺勿論,確保其不會回到臨清。 一旦回到臨清,則意味著此人,隨時會有卷土重來的風險。 因救駕有功,圣上龍顏大悅,白雨漸獲封丞相,一時間風頭無兩,這是時隔十六年,雁南明家再出丞相。 只是,不同于明徽素來的賢良忠君名聲,這位丞相大人,爭議頗多。 他前有強辱皇妃、殺人滅口之嫌,一夜之間便從死牢脫身,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權相。 四大家族之中,扶綏池家,雁南明家皆唯他馬首是瞻。 這漸漸地,流言四起,傳他實為jian佞。而他從未出面澄清。好似那些流言,都與他無關。 上朝之時,有人借此挑事,他只是一笑置之。 不過,這位明氏丞相待皇帝的態度,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而皇帝竟也不惱不怒,對他那些堪稱刺耳的諫言全盤接收,爽快認錯,堅決不改。 惹得丞相大人面色鐵青,愈發眸若寒霜,散發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氣。 太行的朝堂,就這么日復一日,詭異又和諧地運轉著。 除了姜遠道一直沒有消息傳來之外,一切倒還算平和。 然而不日,一紙封后詔書,震驚朝野。 天子大婚,自然是大事。 自從逼宮那日以來,蓁蓁許久都沒見到白雨漸了,整日在宮里除了給虞氏看病,便是看看書,繡繡花。 她不知為何姚玉書會給她后位,問起此事,姚玉書都是但笑不語,要么便說,被她情深義重所感動,非要給她皇后之位作為補償。 這種話,她怎么可能相信? 夜里泛著幽幽涼意,她看向那件華美的鳳袍,不禁有些困惑,自己究竟想不想做這皇后,這皇后做著又有什么意義? 她與姚玉書,畢竟不是真的夫妻。 經歷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執念已不是那么深了,想起白雨漸,心中也沒了什么波動。 只要他不動儷韋,她與他也沒有什么沖突的必要。 此人掌控了扶綏池家,與雁南明家,如今對上他,很難有勝算。 她勢單力薄,不若韜光養晦,皇帝姚玉書,是不敢指望了,他從儷韋那里奪來的權柄,還沒熱乎,就被白雨漸奪去了。 白雨漸,就是下一個儷韋。 她開始認真地考慮。 應該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太行未來的儲君。 月色盈盈,她把窗推開,亮銀般的月光流淌進來。 已至暮春,杏花樹正簌簌往下落著殘花,那一朵一朵的杏花,順著樹下男子烏黑如綢緞的發往下落。 落花人獨立,白雨漸衣袖飄然若流云,長身玉立,如落三重雪。 “丞相大人?!?/br> 她淡漠而疏離地看著他。 他一驚,也沒有想到不過是來探視一眼,竟會驚醒了她。 “皇后娘娘。” 時隔數月再見,他的氣質好像變了一些,那鋒利冷峻之感稍褪,臉色也蒼白了很多。 蓁蓁盯著他。 她不可能跟姚玉書有一個孩子,那么。 她的視線,從男子那雙深邃內斂的桃花眼,滑到他的薄唇之上。 他垂眸,剛想告退,少女的嗓音卻幽幽響起。 “丞相大人,本宮的女兒紅,你不進來飲一杯么?” 第57章 057 可為皇后入幕之賓 “不必。微臣只是路過。娘娘的酒, 微臣怕是沒有那個榮幸?!?/br> 白雨漸說著便轉過了身。 “丞相大人?!鄙倥疁厝釒Φ穆曇魠s傳來,只是隱約有點輕嘲。 “大人何故忸怩作態?” 他回眸。 卻見她倚在窗邊。 她烏發披散于雙肩,五官小巧,肌膚羊奶般嫩白, 蒙著淚膜的眼里分明濃情繾綣, 又分明, 淡漠冰涼。 “大人從前,不是避我如蛇蝎嗎?” “不是說, 后妃臣子私下會見,實為私.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