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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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素容看著他一個勁兒摳扶把的手,幾乎想嘆氣。 但他已經這么努力了,她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軟,并不忍戳穿他,便裝作什么也沒看見的樣子,含笑點頭:“是啊,真巧。” “確實…”蕭春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巧啊。” 旁邊的音齋眾峰主:“……” 無極谷跟來的幾位長老幾乎把腦袋埋進地板里。 蕭春風更恨自己不爭氣,表情羞憤至極,恨不能一根繩子掉下來勒死自己。 他以為那個狠心的女人還得怎么嘲笑自己,卻見牧素容靜靜望著自己,那目光隱約柔和。 蕭春風心里驀地一酸。 牧素容退后一點,讓出路來:“蕭谷主,你先走吧。” 蕭春風知道她是因為自己腿腳不便,讓著自己,心里莫名有點高興,又有點暗啐自己好哄,愈發不得勁,扭頭冷哼一聲:“我不用你讓,你走你自己的。” 牧素容不想在這里與他爭,瞥了他一眼,轉身上樓去了。 蕭春風:“……” 也不再推讓一下,這女人就是虛情假意,哼! 牧素容推開門,看見高朋滿座。 滄瀾再不會有這樣盛大的宴席,這里的每一張臉都有赫赫的名望、代表著數不盡的傳奇過往,卻紛紛結束了閉關、游歷、教徒、悟道……從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趕來聚在這里,在這間局促簡陋的屋子里,濟濟一堂。 空氣都像在沉默著,法宗宗主史茂彥與劍閣掌座闕道子對立坐在遠處,一個橫眉冷目,一個神色淡漠,其他也沒有人說話,所有人凝眉不散,默然不語。 屋子的盡頭,擺著張素質的木椅,一人坐在那里,白衣質素,目光溫和望來。 牧素容屈膝行一禮,頗為敬重:“大尊。” “多禮了。”江無涯:“牧齋主,請坐。” 蕭春風黑著臉推著輪椅進來,看見眾人模樣,神色也端正起來。 最后進來的長老緩緩關上門,門扉卡住的那刻,江無涯的目光慢慢望過在場每一個人。 “人已到齊。” 江無涯說:“我召諸宗來此,是有一些話說,也有一件事,誠切地請求諸君。” —— 雨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明明已經該是天亮的時候了,可天色竟還是昏暗的,灰白的一層混沌籠罩在天空,似乎變得越來越薄,隱約有天外冰冷而詭譎的深色,穿透薄霧般的灰白,折射出縷縷道道壓抑至極的陰影。 各宗所有弟子支著傘站在長街,一把一把傘像大大的花盛開,挨挨錯錯遮滿了整條長街,沒什么人說話,所有人都默默站在那里,望著那座在大雨中安靜佇立的深木色客棧,惴惴等待著結果。 “吱呀——” 門緩緩從內推開,所有人像被從恍惚的夢里驚醒,紛紛趕忙抬起頭,望見劍閣的掌座與法宗宗主一并并肩出來。 眾多各宗掌門長老跟在后面接二連三魚貫而出,并沒有走,都站在門前的屋檐下,雨水順著翹角的飛檐墜成水線落下,道道水線織成薄薄的水簾隔絕開兩邊,隱約遮住他們的眉目,默然而看不清晰。 史茂彥望著那一雙雙希冀而惴惴的眼睛,一張張年輕的臉,他認真地仔細地望著,每一個人都看過去,像是要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記進心里。 不僅他,他身后的每一位掌門、每一位長老,不約而同,都在這么做。 一片安靜的雨聲中,所有弟子聽見劍閣掌座清潤的聲音:“百年前黑淵移位,玄天宗恐其生亂,自請鎮黑淵于山下,如今天地大變,新淵主誕生,玄天宗甘愿獻山,以闔宗長老為祭,解封黑淵歸于原主,全衡子宗主臨終有命,授命玄天首徒元景爍為新任宗主,玄天退出三山之列,自請鎮守俗世;黑淵新主晏凌,自請罷退首徒之職,次徒楚如瑤擢升劍閣首徒。” 所有人都呆住,侯曼娥瞪大了眼睛,楚如瑤臉龐瞬間蒼白。 全場鴉雀無聲。 “自今日起,三山九門所有首徒代位宗主,諸嫡傳弟子代位長老之職,各峰各堂核心弟子代位各宗峰主堂主之職。”闕道子道:“諸多事宜這里便不細說,你們回宗之后,自有長輩為你們安排。” 闕道子說著,看向諸掌門長老:“諸位還有什么補充的。” 眾人搖頭,史茂彥哼一聲:“還有什么說的,你也沒剩點能說的東西。” 圣賢學宮的姚宮主聞言,很是無奈:“史宗主,這時候便說些好聽的吧。” “正是。”牧素容也莞爾笑起來:“這一別,今生怕是見不到了,同僚一場,怎么也該好生道個別。” 史茂彥便不說什么了。 闕道子看他一眼,轉過身,向各宗掌門長老深深拱手作一禮:“闕有幸,今生與諸君同行此道,諸君大義,是我劍閣虧欠,若有來生,唯愿諸君一生無憂、平安康樂。” 大家心中皆動容,紛繁事入腦,許多人眼角隱約濕潤。 “蒼生之下,死生皆分內事。” 姚宮主拱起手,笑:“多少先人都愿意為滄瀾爭這一個來生,如今勝利近在眼前,我們又有何言推脫?” “是這個理!”羅堂大堂主豪爽說:“說什么虧不虧欠,沒那個事,我們這一條命,大半輩子都過去了,剩下的年頭怎么過不是過,倒不如轟轟烈烈拼一場,就是不為自己,為孩子們拼出個未來也好。” 牧素容聽見身后蕭春風抓頭發的聲音,邊撓邊小聲嘀咕:“…要是有來生,可別再給我投成陣修了。” 牧素容忍俊不禁,搖了搖頭,笑道:“那便借闕掌座吉言了。” 史茂彥閉上眼,深深長嘆一聲。 片刻的沉默,有誰說一聲,“時候不早了,我們這便回去了。” 眾人有志一同,默契地紛紛拱起手,彎身回禮,齊齊和聲笑道:“此生一別,若有來世再見。” 雨幕連綿,遮住他們的身影,將那些聲音打成破碎的音符,聽不真切是什么。 所有弟子只茫然望著長輩們在遠處笑著的面容,看著他們各自拜別后,便分別走下石階,走向各宗的弟子,領著離開了。 林然舉著傘,靜靜站在那里,各宗的弟子魚貫從她身邊離開,諸位掌門長老化作流光消失。 侯曼娥大聲與她打個招呼,高高招幾下手,還絮叨想說什么,就被法宗宗主拖走。 劍閣的弟子們被劍閣長老帶著往旁邊走去,楚如瑤直直站在那里不動,直直地執拗地望向屋檐下的闕道子。 闕道子走下來,有些無奈看了看自己這傻閨女,看向林然,聲音柔和:“師兄還在里面,去吧。” 林然點點頭,繞過她們向客棧走去。 雨水敲在傘面,細細碎碎的聲音,林然聽見身后闕道子沉穩的聲音與楚如瑤帶著鼻音的哭泣,她微微抬起傘沿,抬起頭,望見二樓木閣半開的窗扉,清癯的人影靜靜站著,窗口一角露出奚辛淡漠的眉宇。 細長手指捏著鮮妍的桃花瓣,漫不經心吹著,奚辛微微偏頭,看見她,細細的眉微微揚起,似笑非笑,伸出手臂一揚,大片大片的桃花猝然爆開,像一場花瓣雨,紛紛落落飄在她傘上。 林然忍不住笑起來。 江無涯也笑了。 他望著灰蒙蒙的天幕,望著天邊數不清離去的流光,嘆息隱沒在喉頭,合著嘈切雨聲一起無聲地消融。 所以他只是低下頭,柔和看著自己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 “走吧。”他笑著:“我們回家去。” 第223章 雨水一直在下,越下越大了。 奚辛站在灶臺前,握著菜鏟在鍋里翻炒,林然坐在旁邊的小板凳摘菜。 奚爸爸嘴很叼,吃菜只吃最嫩的尖尖,林然細致洗過之后,把菜尖摘出來,放到旁邊干凈的小盆子里。 她倆各自干著活兒呢,門被推開,江無涯披著蓑衣走進來,蓑衣還往下滴答著雨水。 奚辛頓時皺起眉,嫌棄道:“別把雨水帶進來!串了我的菜味!” 行吧,食物鏈頂端的人說了算,江無涯把拎著的酒壺放到灶臺邊沿,退到門邊脫蓑衣,邊脫邊說:“我挖了小壇酒來,是果子釀的,不醉人,你做菜用一點,一會兒我們喝幾口。” 林然眼睛頓時亮起來。 師父很少拿酒出來,就算偶爾拿出來,也只讓奚辛用一點點做菜,至于她想偷喝,門兒都沒有。 她八百年沒有嘗過酒味兒啦! “哪個泥潭子挖出來的東西。” 奚辛嫌棄地用勺柄懟了懟酒壇凝固的泥巴殼,看著林然身后恨不能冒出瘋狂搖動的小尾巴,到底沒說什么,扔給她:“去洗干凈了。” 林然開心到冒泡泡,菜也不摘了,開啟小浣熊搓手手模式,把壇子上每個土嘎嘣都認真摳下來洗干凈。 江無涯把蓑衣放到門口,清清爽爽進來,拿起她手邊摘干凈的菜盆,擺在案板上挽起袖子開始切菜。 林然洗干凈酒壇,江無涯切好的菜已經下鍋了,旁邊燉rou的鍋咕嘟嘟冒泡,林然把酒壇捧給奚辛:“好啦。” 奚辛把菜勺放到一邊,漫不經心揭開封口聞了聞,估計著量往旁邊燉鍋里倒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點,又還給她。 林然抱著酒壇,探頭探腦一下,見江無涯已經順便把菜板菜盆都洗完了,已經沒活了,就美滋滋抱著酒壇無所事事左右晃悠。 奚辛看她閑晃悠并不管,但一看江無涯閑晃悠就煩死,把江無涯支使出去擦桌子擺碗筷,林然不敢吭聲,晃悠著往角落里挪一挪,裝作自己不存在的樣子,最后等菜盛出來,幾個大鍋全是江無涯刷的。 等鍋刷完,林然又可以了,顛顛跑去拿幾個小酒杯,忙前忙后擺在桌上,又往杯里倒酒。 江無涯冷眼看著她嫻熟花式摸魚,心知一會兒吃完飯這幾個盤子又全是他的活。 大尊是個體面人,體面人是不能因為幾個鍋鍋盤盤和徒弟較真的,所以江無涯含笑不語,只等林然把三個杯子倒完又分完之后,施施然把她那杯挪過來,往自己那杯倒了大半。 林然:“……”ovo “你酒品太差,怕你一會兒發酒瘋,少喝一點。”江無涯把只剩薄薄一層杯底的酒杯推回她面前,慈愛摸了摸她的狗頭:“乖。” 林然:“…哼。” 林然恨恨往紅燒rou盤子里夾,決定把里面最好吃的鵪鶉蛋全吃光光,一顆也不給他剩。 江無涯看得好笑,伸筷子過去把碗底她夾不到的蛋翻出來,正想讓她夾,一只大勺子猛地叩下來。 “撥、弄、什、么、呢。”奚辛陰森森吐字:“再撥,就都給我出去吃土。” 林然:“…” 江無涯:“…” 兩個人若無其事哦一聲,若無其事把被拍紅的手背收回來,若無其事去夾別的菜了。 都是慣的。 奚辛冷哼一聲,到底還是用勺子挖了一碗rou放到林然碗里,好多蛋,滾滿深糖色的醬汁,林然幸福地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