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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95節

    白珠珠跑到窗邊,上下打量著林然,又打量一下屋子里的擺件裝飾:“看來你過得挺好的。”

    “對啊。”

    林然聽她不要吃,才拿回來繼續咔嚓咔嚓咬蘋果,笑瞇瞇說:“慈舵這里的飯菜都是自己種靈米靈菜做的,味道特別好,還沒住多久,我已經長胖了。”

    說完、又問她:“我還打算有空去珫州看看你呢,你怎么也來看病,看什么?怎么樣了?”

    “沒事了沒事了。”

    白珠珠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哪里都好好的,不像你,把洛河神書吞肚子里,上趕著不要命,還好意思cao心別人。”

    林然笑了笑,并不介意她變扭的關心:“別擔心,舵主說洛河神書情況很穩定,我也很好,不會出事的。”

    “…哦。”

    白珠珠看了看她,慢吞吞說:“那挺好的。”

    “嗯。”

    “陸知州叫我替他們問好,等你將來有空,可以來主城玩。”白珠珠說完,特意強調:“是陸知州說的哦。”

    林然:“那你不歡迎我嗎?”

    “…”白珠珠有點別扭說:“我也順便招待你吧。”

    林然笑瞇瞇:“好呀,那我提前謝謝你。”

    白珠珠小小哼了一聲,半響沒有說話,揉了揉手指:“話說完了,我也看完你了,該走了。”

    林然:“這么急著回去嗎?”

    “嗯。”白珠珠說:“爹爹很忙,陸哥哥裴周他們也得回家去,我的病好了,就不要再耽誤他們了。”

    林然想問那你自己呢,你想在哪里呢?是想這么回家還是在小瀛洲再玩幾天呢?

    但她終究沒有問。

    因為珠珠是個善良的小姑娘,善良的人雖然會吃更多的苦,但就像她那么認真執拗地喜歡裴周一樣,無論別人怎么看怎么評價,那是一件心甘情愿的事。

    “也好。”林然想了想說:“最近東海很不太平,慈舵已經下令封海了,你早點回去也好,等將來有機會再來小瀛洲玩。”

    “嗯。”

    白珠珠神色沒有變化,扭了扭手指:“那我走了。”

    說著,白珠珠往外走,步子越來越快——迄今為止她都表現得很好,她也得好好地走出去。

    可那聲音還是叫住了她:

    “珠珠。”那聲音帶著笑,有一種極柔和的腔調:“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姑娘。”

    白珠珠步子停在那里。

    濕潤的液體從眼睛滑出來,白珠珠用力咬著唇,用力用力、不叫自己哭出聲來。

    她甕聲甕氣:“那和法宗的侯首徒比呢,是我可愛還是她可愛?”

    然后她聽見林然笑了一下,像是好笑她這樣孩子氣。

    “沒有必要比。”林然說:“你們是不一樣的人,她有她的好,但你的好,也沒有誰能比得了。”

    “離開這里,快回家去吧,珠珠。”

    她說:“無論什么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好好在家,等有一天,我還要去找你作客呢。”

    “珠珠。”

    “珠珠,別怕。”

    ……

    白珠珠恍恍惚惚走出了慈舵。

    “白姑娘,你父親有急事已經先一步回方舟去了,裴公子陸公子幾位出去前與我說,請你去街上與他們會合,街上吃完飯再回去。”

    青蒿送白珠珠到門口,望遠處街頭望了望:“他們在那里。”

    白珠珠看過去,看見裴周和陸知州的背影,他們站在街角,像是正與對面幾個人說話。

    白珠珠點點頭,正要與青蒿道別,忽而路上有人驚馬而過,人群發出驚呼,人潮擁擠,陸知州側開身,露出對面一道纖纖的身影,像是被絆了一下,踉蹌向旁邊倒去——

    裴周下意識上前去拉她,那女子踉蹌一下,跌撞在他懷里。

    面紗被撞飛,露出一張清麗傾城的面孔,雙目盈盈含驚,秋波如水。

    她驚慌未定看著裴周,好半天,才像是反應過來,含羞垂下頭。

    白珠珠看著他們。

    她看了很久。

    “怎么有人當街驚馬。”青蒿皺起眉,轉頭要對白珠珠說:“白姑娘,裴公子他們……”

    “不用了。”

    白珠珠突然說:“我來小瀛洲,還沒有去看過海。”

    青蒿愣住了:“什么?”

    “我想去看海。”白珠珠說:“我先不想回去了,他們如果來找我,麻煩你跟他們說一聲,我要先看海去了。”

    她轉身就跑。

    “白姑娘!”

    “白——”

    “珠珠!”

    白珠珠好像聽見裴周和陸知州的聲音,但她并不想理會,她奮力地跑,在人群中擠著往前跑,有人抱怨,有人罵她,她不吭不聲,只用力往前跑,跑到精疲力竭,跑到喉嚨泛起血腥味,跑到腦子里每一根筋都在用力地跳動、好像下一瞬就要炸開。

    腳踝倏然一痛,步子一錯,身體猛地失重,她重重跌倒在沙灘上,柔軟的黃沙紛紛揚起,鋪灑在她身上、頭發上。

    白珠珠爬起來,艱難換了個姿勢坐著,把劇痛的左腳收回來,看見腳踝一道深深青紫的淤血勒痕,一道索網似的粗壯繩子勒進rou里。

    白珠珠扯了扯繩子,繩子非常結實,扯不斷。

    她不再扯,而是收回手,慢慢抱住自己的頭。

    不要再跳了,不要跳了。

    深呼吸,深呼吸…

    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白珠珠緊緊捏著自己的太陽xue,手指沿著經脈一下一下地捋,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你可以,你可以。

    好半響,她感覺腦子里那個像是海綿一樣膨脹的東西終于平緩下來,像被一只手攥干了水,又慢慢地扁下去。

    “這位姑娘。”

    白珠珠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溫潤的男聲:“你的腳在被蟹鏈絆傷了。”

    白珠珠抬起頭,看見一個素色布衣青年站在面前,相貌平凡,身形瘦弱,負手站在那里,身子微微側斜,望來的目光含著淺淺的笑意,竟莫名有一種說不出的韻致。

    “東海不許出海,許多原本海上討生活的人就轉來沙灘,布了許多蟹鏈陷阱,退潮時抓些海物去街上買賣,補貼家用。”青年說著,轉身走到不遠處。

    白珠珠才看見,那邊沙灘鋪了一張寬布,布上零零散散擺了許多碎貨,像是貝殼、晾干的海魚、花紋漂亮的石頭……在寬布最邊緣,一個張開的大蚌里,還有幾顆圓潤霧紋的珍珠。

    青年在零碎的雜物中撥弄了幾下,撥弄出一把鉗子,轉身又走回來,遞給她:“這種蟹鏈是特殊的質地,不好扯斷,你用這個夾斷,否則時候久了,怕是腳要勒壞了。”

    他的語調不緊不慢,言語十分溫和,看著她雙手顫抖緊緊抱著頭,也始終耐心維持著遞鉗子的姿勢,可謂細心體貼——唯一值得多想點的,就是看她這樣痛苦,也絕沒有沒有好人做到底、彎一彎腰幫她干脆把繩子剪斷的意思。

    白珠珠等到腦子不嗡嗡響了,才放下哆嗦的手,干澀的嘴巴吐出一聲低低的“謝謝”,接過鉗子,艱難伸進蟹鏈與皮膚的夾縫中,咬著唇忍痛,磨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到合適的施力位置,將繩子剪斷。

    從始至終,那個青年就站在一邊,神色沒有一點變化,溫溫和和望著她。

    “咔嚓”一聲響,蟹鏈裂成兩段,白珠珠深吸一口氣,把受傷的腳慢慢放平,把鉗子遞還給他。

    “謝謝。”白珠珠頓了頓,說:“你在賣東西嗎?你賣的東西,我全要了。”

    青年聞言,并沒有露出驚喜的神態,反而笑起來:“看來我遇見了一位好心又慷慨的姑娘。”

    白珠珠抿著嘴巴,從腰間扯下自己的儲物袋,翻了翻,掏出一大把中品靈石:“我沒有和你說笑。”

    “如果你要賣,我就全買了。”白珠珠吸了吸鼻子:“如果你不賣,純粹來找樂子,就當我什么也沒說。”

    白珠珠不傻,這個青年容貌和身形都平平無奇,但他這樣的氣度,并不像缺錢的人。

    青年笑看著她,果然搖了搖頭。

    “我不要你的靈石。”青年溫聲說:“如果你想報答我,不如為我做三件事。”

    白珠珠立刻攥緊手,警惕盯著他:“你要先說是什么事。”

    “好。”青年并不為難,很痛快說:“第一件事,是一個問題。”

    白珠珠腦中立刻閃過各種念頭,從白家、到剛剛去過的慈舵,有什么值得人覬覦的東西……她強作鎮定:“你要問什么?”

    “別怕,我提出的,一定是你自己便能做到的小事。”青年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笑著說:“這個問題是,我見你跑來這里,眼眶發紅,連那么粗的蟹鏈都視若無睹,可見傷心,所以,你是在傷心什么?”

    白珠珠表情一僵。

    她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你可以不回答我,也可以不必在意那三件事的報答,起來轉身離開,便當什么也沒有發生過。”青年溫聲說:“但有一件,不要對我說謊,在公平的交易中,我很不喜歡謊言。”

    白珠珠沒有說話,她咬著嘴唇,無意識咬出血。

    青年耐心望著她。

    “……我在傷心很多事。”好半響,白珠珠啞聲說:“我傷心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卻喜歡一個壞女人;我傷心爹娘親人為我擔心、為我付出過那么多、我卻不爭氣地仍然要死了;我傷心我為什么生來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沒有真正做過一個自由的人。”

    眼淚流下來,她終于忍不住地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哭。

    她不能在任何認識的人面前哭,但面對著明天就再也不會見的陌生人,她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青年沒有說話,保持著溫和的緘默。

    “…我說完了!”白珠珠哭了好半天,狠狠用袖子一抹眼睛,紅通通的眼睛有點兇狠瞪著他:“你的第二件事,說吧!”

    “第二件事,仍然是一個問題。”

    青年這才溫和開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也許你可以擁有真正的自由。”

    “你可以讓你喜歡的人深愛你,可以讓爹娘親人不再為你擔心,可以有健康的身體、光明的未來,可以自由自在做任何你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