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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5節(jié)

    溫緒有一瞬的愣怔,沒料到她將自己看得如此透徹。

    “你說錯了,我不讓曼娥現(xiàn)在找你報仇,只是不想讓你jian計得逞,而不是不想殺你。”

    林然平靜道:“我只是把你留給她,等她來日修為至大境界,我等著她親手殺你,為她破心魔、為她全因果,助她證大道。”

    溫緒一眨不眨看著她,沉默了很久,幽幽嘆一口氣:“林姑娘的心真是偏得沒邊,護(hù)侯姑娘護(hù)得那樣緊,連將來影子都沒有的事兒都給提早籌算準(zhǔn)備著,可對緒就這般無情,只把緒當(dāng)個磨刀石用,當(dāng)真是讓緒難過。

    林然定定看著他真情實(shí)感的樣子,忽的也嘆一口氣:“我是真的偏心,你也是真的矯情得一批。”

    溫緒:“……”

    “別廢話了。”林然看著周圍虛無的屏障漸漸扭曲消融,隱約傳來外面侯曼娥孜孜不倦的叫魂聲,比沒吃飽的小喵還纏人,林然真是害怕她把狼給招來,決定速戰(zhàn)速決:“你傳送令牌呢,拿出來。”

    溫緒微微張開手臂,寬袖流紋如云,他笑得溫文無暇:“緒說過,林姑娘想要什么,便盡可來搜。”

    “…”林然仰頭望天三秒,果斷決定一劍把他劈出去。

    她就不信他在生死關(guān)頭還真的不捏碎傳送令牌,他要是真那么不想活,那也是他自己作的,她良心沒帶一點(diǎn)不安的。

    這樣雖然她也會因?yàn)槌鼋鸬ば逓橄拗疲幻鼐程叱鋈ィ悄芙o溫緒一撥兒帶走,沒了這個不安分的蛇精病,主角團(tuán)他們之后按部就班也不會出岔子,那她出去也就出去了,正好回去補(bǔ)個大懶覺。

    林然一轉(zhuǎn)手,正要快樂給溫緒來個劃脖放血的時候,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忽的握住劍刃。

    鋒刃輕而易舉割開手心,殷紅的血瞬間涌出來,劃過他嶙瘦的手腕,大顆大顆墜在風(fēng)竹劍身,蜿蜒過猩紅刺目的血痕。

    溫緒沒有躲閃,沒有捏碎傳送令,也沒有暴起與她決一死戰(zhàn),而是赤手握住劍鋒,大步逼到她面前。

    “林姑娘,緒不能走。”

    他看也不看撕裂涌血的傷口,只徑自走到她面前,直到咫尺之遙,才停下。

    林然沒有退,也沒有收劍,她的目光在他血rou模糊、隱約可見森森白骨的手停頓了一會兒,才再抬眼看他,皺了一下眉。

    溫緒一眨不眨凝著她,看著她那些輕微的可愛的小表情,慢悠悠地笑:“緒要是走了,姑娘就再也找不到清心草了…不,不只是清心草,整個云天秘境、以及秘境里姑娘的諸多同門,恐怕也要有大麻煩了。”

    林然目光定定:“你做了什么?”

    溫緒笑,豎起一根修長的輕抵唇心,語氣輕而柔曼:“這可就…先不能告訴姑娘了。”

    林然皺起了眉。

    溫緒以為她會震驚、會暴怒,甚至想過她會又一拳打過來。

    但是她聽完他的話,只是眉頭皺了皺,就陷入了沉思,臉上甚至都看不出一點(diǎn)抱怨和怒氣

    ——冷靜決斷得不可思議。

    是怎么樣的人,會在猝不及防的意外之后,沒有哪怕一絲的怨氣,而是毫不猶豫去思索前因后果和處理的方式。

    溫緒微微征了一下,隨即安靜望著她白皙秀美的側(cè)臉。

    他心中泛起一種奇妙的漣漪,像凝靜無波的春湖被柳枝輕輕劃過。

    他真的很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什么樣的心性,才能凝造出一個這樣的姑娘:冷靜的,強(qiáng)大的,似乎任何困境險阻都不過一劍斬盡,可偏偏又可以這樣克制、這樣謙遜、這樣溫和。

    溫緒微微恍神,回神間,手中的劍刃已經(jīng)被輕巧收了回去。

    溫緒看向她,林然收劍入鞘,平靜把劍鞘掛回腰側(cè)。

    溫緒為她的干脆一怔:“你就…”

    他微頓,失笑:“林姑娘就這么信了,都不再求證一下的嗎?”

    林然深深看著他,搖了搖頭,心想還需要求證嗎,你們這些蛇精病她還不了解,一個個說報社就報社,不帶半點(diǎn)含糊的。

    這個“溫緒”也不知是什么門路,明明不是穿越重生來的天選者,卻知道魅花之海的位置,竟然還看出侯曼娥是來自異界——侯曼娥多賊的姑娘,都險些被他算計坑里去。

    這樣深沉隨性的人,又對云天秘境了如指掌,而今對云天至寶有所圖,誰知道他是不是早早在哪兒設(shè)下了后手,只等著情況有變,猝不及防爆出來給所有人炸上天。

    林然傻了才會用楚如瑤晏凌他們做賭注,只為和溫緒賭一時之氣——算了吧,趁早洗洗睡了吧。

    她只有一次機(jī)會,她與他動手自己也會被秘境排斥,所以在被踢出去之前,她必須確保所有境況之外的威脅都已被拔除,確保楚如瑤晏凌她們可以順利走完劇情,但現(xiàn)在顯然還不行。

    溫緒不是不走嘛,林然又一想,也想開了,那就別走了,就跟著一起去,他總不可能把自己也坑死,她只等著他自己把坑都填平了,再一舉收拾他。

    “我只問最后一個問題。”

    林然:“你殺了真正的溫緒?”

    溫緒答非所問:“姑娘,我只是一個清清白白的生意人,做生意,不殺人。”

    他不殺人,他只會實(shí)現(xiàn)人的欲望,然后袖手含笑看著他們欣喜若狂、看著他們志得意滿,也看著他們…自取滅亡。

    林然深深看了他一會兒,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要走,身后溫緒忽的笑:“林姑娘,你太心善了。”

    “心善是一件好事,但更是弱點(diǎn),就像現(xiàn)在,你明明占盡上風(fēng),但是為了顧全旁人,你不得不受制于我。”

    “林姑娘,顧忌這么多,受限于你本不需要遵守的條條框框,你不會憋悶嗎?”

    溫緒緩步走到她旁邊,垂眼看她秀氣的小小耳垂,眸色微微流轉(zhuǎn),輕聲道:“…連緒都替姑娘委屈呢。”

    林然頓住腳,扭頭定定看他,心平氣和:“小明能長命百歲,你知道為什么?”

    溫緒:“…什么?”

    “因?yàn)樗麖U話少,事兒也少。”

    林然自顧自:“你明白了吧。”

    溫緒:“…”

    林然轉(zhuǎn)身就走,溫緒看著她纖瘦漂亮的背影,不由莞爾。

    “比起受別人的托救別人的命,你最該管的該是你自己。”

    溫緒唇角的笑意微滯。

    朦朧的月色下,他看著她微微回頭,露出半截白皙瑩潤的側(cè)臉,神色舒淡又干凈:“你病得很重了。”

    溫緒喉頭一癢,又低頭咳,咳出一口血來,他輕輕拭過唇角血漬,笑得如常:“還好,勞姑娘關(guān)心了。”

    什么樣的“還好”,會是一口口咳血,明明已是快結(jié)丹的炎寒不侵的修士,卻要時刻披著那么厚重的狐裘,臉比玉色更蒼白。

    可即使是這樣,他仍然進(jìn)了秘境,肆無忌憚?chuàng)]霍自己的力量、糟蹋自己的身體,滿手的血,手掌血rou與白骨森森坦露,還能溫柔和煦地笑。

    他玩弄別人的命,也同樣不在意自己的命。

    或者說,也許正是因?yàn)檫B自己的命都無所謂,才能那樣隨心所欲又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別人的命運(yùn)。

    “人為了自己是天經(jīng)地義,無論是想活著,還是尋樂子…但是如果這些都需要通過踐踏別人實(shí)現(xiàn),那么哪怕一時得到了,也終究會有報應(yīng)的。”

    溫緒看著那雙明透的眸子,她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飄散,辨不出情緒,只是太輕而淺:“你說你信因果、信公平,那么你就該知道,從一開始,這條路你就不該走,這云天秘境、你便不該來。”

    溫緒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她轉(zhuǎn)過頭去,沒有再看他一眼,徒手揮開小結(jié)界,徑自離開。

    林然大步往外走著,天一冷不丁道:“他從一開始與你說話,就在不動聲色地試探你、蠱惑你,試圖讓你懷疑自己的原則,動搖你的道心,從而掌握你。”

    林然“嗯”了一聲:“我知道。”

    天一:“那你為什么還說最后那些話。”

    為什么呢。

    林然想,因?yàn)橥蓱z的

    ——無論是天生胎毒、不知道為活下去做了什么交易以至于生死不知的真正溫家大公子;還是如今這個看似神秘強(qiáng)大、隨心所欲,卻只能以玩弄人心聊以為樂的“溫緒”,都挺可憐的。

    “就當(dāng)是我圣母吧。”

    明亮的篝火近在眼前,隱約能看見侯曼娥的身影,林然一步步踏過茂密的夜林,突然道:“其實(shí)即使我知道不可能,卻還是總?cè)滩蛔≡噲D去尋一個可能,讓在那個可能的故事里,所有人都能做一個好人、都能有個皆大歡喜的好結(jié)局。”

    那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明知永遠(yuǎn)不可能實(shí)現(xiàn),還是忍不住一次次為之努力嘗試的,最遠(yuǎn)大的夢想。

    天一沉默了很久,只道:“開心點(diǎn)。”

    林然笑:“好。”

    她走遠(yuǎn)了。

    溫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螢蟲最后一點(diǎn)光暈在她袖口湮沒,他徹底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漸漸消失。

    他默然了很久。

    半響,他抵住樹干重重地咳。

    溫緒仰起頭,望著天上靜靜高懸的明月,月輝清透,微涼,卻柔如水。

    他看著那月色,半響,緩緩伸出手,蒼白瘦長的手掌半遮住月光,他半張臉隱于幽晦陰影中。

    朱城九門門九開,愿逐明月入君懷。

    這一夜,他見到了最美的明月。

    手掌一點(diǎn)點(diǎn)收攏,仿佛將漫天月輝都握在掌心。

    他忽的慢慢笑了起來,一聲一聲,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猖狂,濃霧在瞳中翻滾,幽詭如魅如魔。

    他笑著撫住心口,透過無力孱弱的心跳,近乎嘆息地感受著那里,第一次洶涌起如此滔天而不可抗拒的欲念。

    他想握住那捧明月,

    他想把她變成,只屬于他的,明月。

    第29章

    侯曼娥敏銳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自從那晚溫緒被林然不知拉去哪兒說話之后,回來就安靜了很多。

    他咳嗽得越來越頻繁,咳血的次數(shù)變多,倒是知道她們倆不想看見他,很自覺地離她們遠(yuǎn)點(diǎn),但也不走,就慢悠悠墜在后面跟著。

    偶爾她們停下來休息,他也停下,就斂袖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半山,長身玉立,靜靜地望著這邊。

    他當(dāng)然不是望著她的;事實(shí)上自從撕破臉之后,侯曼娥覺得他已經(jīng)徹底把自己當(dāng)空氣了——反正有林然護(hù)著她,他就算知道她是異界來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樣,溫緒這種瘋批愉悅犯,最是隨心所欲,既然抓不到她,他就直接不再費(fèi)心思了,只輕飄飄當(dāng)沒她這么個人,很快轉(zhuǎn)向其他目標(biāo)。

    侯曼娥本該松一口氣的,畢竟這死變態(tài)一看就是個大佬,她雖然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奈何現(xiàn)在還只是個小菜雞,在報仇反殺之前且得猥瑣發(fā)育一陣,等茍過成長期變成大佬了,才能把這賤人踩地上摩擦,所以在這之前,他能把她當(dāng)空氣,她簡直應(yīng)該高興得冒泡。

    但是侯曼娥實(shí)在高興不起來。

    因?yàn)闇鼐w天天盯著林然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