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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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真的越想越甜。 侯曼娥咬著唇,湊得更近了,和她咬耳朵:“那等你恢復過來的,咱倆合伙把他搞死吧!我有一個壓箱底的法寶,就是我那個蓮花寶器你見過的伐,那個是我爹給我保命用的,別瞧在我手上威力不咋樣,其實可牛逼了,據說炸起來連金丹后期都要涼涼,到時候你在前面先吸引他注意,我在后面偷襲他,媽蛋這幾千塊上品靈石老娘當砸水漂了,只要能給他當場炸上天?!?/br> 林然搖搖頭。 “為什么?” 侯曼娥委屈死了,抱著她胳膊哼唧:“他欺負人家,他欺負人家好慘的,你不是可正義可善良的人間天使嘛,這個時候你得出手啊!你是我金大腿你幫我打回去嘛~球球樂幫人家打回去嘛~~” 林然被她念叨得頭疼,瞥她一眼:“你真的無辜嗎?” 侯曼娥理直氣壯:“我都快死了我還不無辜?他就莫名其妙對我下手,人家簡直可憐死了嚶嚶——”說著說著還假惺惺擦起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發出猛男嬌柔的哭聲。 林然不置可否:“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魅花之海?” 侯曼娥假哭聲一滯,小眼神往四周飄忽:“我…我賞月嘛,隨處走走,誰知道就走到那里去了。” 林然點點頭:“魅花之海距離我們的宿營地有大半個時辰的距離,你這個月不僅賞得很遠,腳還能自己精準選擇賞月地點,真的是很厲害呢。” 侯曼娥:“……” 侯曼娥漲紅了臉,惱羞成怒:“好吧!我就是要搶他怎么樣,你要的那個藥草就在他身上,我就是想悄咪跟蹤他然后把東西搶過來?!?/br> 林然:“你怎么確定東西就在他身上?” 侯曼娥理所當然:“肯定是??!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樣子,東西肯定是他藏起來了,而且就算真的不在他身上,那也可以先翻一翻、逼問一下他要搞什么嘛?!?/br> 侯曼娥覺得自己可有道理了。 但是林然卻定定看著她,道:“就因為一個懷疑的念頭,就可以跟蹤他、肆意搶他的東西、逼問他嗎?” 無人注意到,她袖口一點暗光突然幽幽閃爍了一下。 侯曼娥一滯,心里一瞬心虛,但又莫名地有底氣,哼唧:“…我知道你是覺得我太霸道了,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要是對別人我肯定不會的啊,但他不是什么好人嘛,說不定干了多少壞事呢,搶他的東西也算是替天行道,那句話什么來著,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就是…” 林然:“曼娥,惡人是可以由惡人來磨,但是我不想你做一個惡人?!?/br> 侯曼娥呆住,愣愣看著她。 “人的底線就是一次一次拉低的,當你今天覺得搶一個可能的惡人沒有關系,明天你就會覺得搶一個陌生人沒有關系,于是早晚有一日,你會為了想要的東西,毫不猶豫肆無忌憚地傷害任何一個人,而等到那一天,你也就變成了惡的本身?!?/br> 林然輕聲道:“曼娥,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我們沒有裁決別人的權力,我們只有堅守自己的能力——所以我現在希望你告訴我,一個和我們無冤無仇的人,一個你甚至還沒有證據證明他作過惡的人,你為了得到他手上的東西,試圖跟蹤他、逼問他、搶奪他的東西,你做得對嗎?” 侯曼娥怔怔看著她,忽然簌簌落下淚來。 她覺得心里好難過,又委屈、又不安,又有點彷徨和心慌,好像一直理所當然以為自己是對的東西,被猝不及防地看穿、顛覆。 “你干嘛這么兇,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幫你…” 侯曼娥哽咽著用手背抹眼淚,眼淚卻越掉越多,她難過死了:“我只是想幫你,我看他不爽想教訓他一下,我沒想那么多…而且大家不都是這樣,這是修真界噯,就是弱rou強食捧高踩低的地方啊,要是太正直太善良只會被別人欺負,誰能永遠不欺負別人,誰能永遠不干壞事,那不可能…” “人人都有私欲,所以貴在克制、貴在堅守。” 眼淚突然被溫熱柔軟的指腹擦掉,侯曼娥抽噎著抬起頭,林然正清亮看著她:“你都沒有試過,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侯曼娥在她明透的目光中語塞,還嘴硬:“我為什么一定要做到?當好人有什么好,我才沒有那個圣母心到處圣光普照,幫了人家人家也不說我好,說不定什么時候還給自己白搭進去,給別人當笑話看,死了還要被人嘲笑傻帽?!?/br> “不是這樣的?!?/br> 林然卻笑了,她指了指天空:“你相不相信,世上有因果?” 侯曼娥撇嘴:“我不信,我只信有人就是天生倒霉,比如我!” “可我見過很多很多,惡因開出惡花,善因結出善果?!?/br> 林然看著她:“比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會險些隕落在魅花之海?!?/br> 侯曼娥想都沒想:“當然是因為姓溫的那賤人算計我!媽蛋說起來就生氣,老娘遲早搞死他!” 林然:“他是算計你,他算計的是你會垂涎他手上的草藥,算計以你的性格,一定不會無動于衷,而是會跟蹤他,會因為輕率狂妄忽視周圍景物的變化,無知無覺落入他的陷阱里?!?/br> 侯曼娥瞬間呆住了——她只顧著恨溫緒,琢磨著怎么把人大卸八塊,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我走時還特意囑咐過你,不要亂看亂走,不要自作主張,你應得痛快,倒是全當了耳旁風。” 林然有點無奈:“你說錯了一點,溫緒他對你沒有殺意,甚至沒有惡意,所以他觸動不了我給你留下的劍氣——因為他是單純地以玩弄cao縱人心為樂,他只是順勢而為,輕描淡寫抓住你的弱點、揪住你的命脈,就能兵不血刃將你變成他手下生殺予奪的傀儡,而你的欲望和惡念,就是你親手遞給他的把柄?!?/br> 侯曼娥瞠目結舌。 這這這—— “如果你那時沒有想私下搶藥草,你就不會跟蹤他,就不會落入他的陷阱;而如果你沒有中計,他也不會冒著得罪我的危險,主動對你下手…那樣的話,也許等我回來時,你還好生生地坐在篝火邊,百無聊賴打著瞌睡等我回來呢?!?/br> 侯曼娥:“……” 侯曼娥呆呆看著她,好半響,突然又淚流滿面。 “你天天給我灌雞湯也就算了,你竟然還給我講玄學!”侯曼娥悲憤欲絕:“合著我險些掛掉,還都是我自己的錯了?!我他媽哪里懂這么多,你老給我搞降維打擊,都快給我弄自閉了,你能不能整點陽間的東西,這太過分了嗚嗚——” 林然:“…” 林然抹了抹臉,笑容有點尷尬:“抱歉抱歉,崽子養多了,有時候老忍不住絮叨…我盡量克制一下。” 侯曼娥:“嗚嗚嗚——” “好了好了,不哭了。” 林然摸摸她的頭:“當然不全是你的錯,但是你并不是沒有錯……說實話,我覺得你經歷這樣一遭也挺好的。你那些放不下的過往、你的性情弱點,都是你的劫,如果放任自流,將來鬧不好就演變成你一生的心魔;但是你現在早早意識到自己的弱點,正視它、扛住它,消融它、直至有一天能徹底戰勝它,這反而是因禍得福,你會受益終身的?!?/br> “你說得輕巧,我都差點死了,我可不得受益終生?!?/br> 侯曼娥并不覺安慰,反而更嚎得更厲害了:“我太難了,你不哄我不和我同仇敵愾也就算了,你竟然還給那姓溫的狗逼說話!” “我沒有給他說話?!绷秩徽J真解釋:“我是給你分析清楚情況,我總不能光和你在這里罵他,或者不分青紅皂白就幫你打回去,那不是對你好,那是害你!曼娥,一時的情緒發泄是應該的,但是不要讓情緒蒙蔽你的眼睛,要保持清醒、保持冷靜,曼娥,你不能只執著于當下的勝負得失,而應該學會看得更遠。” 寶劍鋒從磨礪出,侯曼娥總要有一天獨立面對這真實的修真界,那里會有比溫緒更殘忍霸道而隨心所欲的強者、比現在更殘酷百倍的境況…… 林然一直想得很明白,即使是自己也不可能時時護住侯曼娥,所以還不如趁自己能看護她的時候,就讓她去跌倒、去成長、去把不堪的弱點磨礪成堅硬的鎧甲,讓她能足夠堅韌足夠強大地面對未來的風風雨雨。 “我才不管那么多!” 侯曼娥現在才不想動腦子,就想發泄情緒,像個爸媽不給買糖的熊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你到底是誰的姐妹啊,到最后全成我自作自受了,照你這樣說你還救我個啥,讓他把我搞死算了!那才叫我活該,那才叫因果報應呢!” “那不行啊?!?/br> 林然卻笑了:“我舍不得啊?!?/br> 侯曼娥的哭聲一滯,隔著模糊的淚眼,看見她眉眼淺淺地笑,笑得無奈又溫柔,卻隱隱有不容置疑的意志。 大概是那種…雖然家里熊孩子做錯了事,但是也只能我來教訓,別人說兩句可以,但是要是想動手打人,那她絕不能答應。 侯曼娥本來覺得自己有好多的委屈好多的抱怨,可是聽著她這一句“舍不得”,那些幽怨頹喪的情緒就突然都散了,心里像是被溫暖的陽光熏著,一點點開出花來。 侯曼娥知道林然是個多有原則的人——是原則讓她清醒、讓她明透、讓她溫柔而寬厚。 林然想讓自己也豎起原則,就像豎起一道警戒的橫欄,謹記著、恪守著,不去僭越,就不會墮落,就可以始終問心無愧、清明坦蕩。 侯曼娥覺得這對她來說有點難,但是她愿意去試一試,她愿意竭盡全力去改變——就憑這一句“不舍得”,就憑這世上如果有人愿意陪她走刀山火海、為她披荊斬棘,那個人一定是林然。 她想永遠站在她身邊,想永遠理直氣壯享受她的關愛、分享她鮮活而溫暖的世界。 林然可以為她撕開魅花之海、那么她也愿意為了這個人,去竭力變成更好的自己。 侯曼娥吸了吸鼻子,像個被教導主任訓傻了的娃子,雖然仍有點不甘心,但還是蔫噠噠說:“好吧,我錯了嘛…我聽你的,我先不去找他打黑棍了…” 不過她立刻又強調:“…但只是現在啊,雖然我想搶他的東西,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啊,而且我是想搶東西教訓教訓他,可我絕沒想過殺他??!但他竟然直接想弄死我?!他要抓走我靈魂的這個仇我都記得呢,等我哪天比他厲害了,我會親手堂堂正正報復回去,我一定讓他十倍嘗嘗這種痛苦滋味的!” 林然莞爾:“好?!?/br> 侯曼娥舒了口氣,心里莫名輕松下來:“那我們回去吧。” 林然含笑看她:“你還愿意回去和他一起走嗎?” “你不要小看我?!?/br> 侯曼娥哼了一聲,昂著小下巴:“雖然我現在還不太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深意,但是我至少知道,越是害怕什么越是要直面它,我才不會落荒而逃做那種小家子氣的事,有本事他還敢再來啊,我拼了命也要和他同歸于盡,看誰杠得過誰。” 林然失笑搖頭,心里卻很欣慰。 戰敗不可怕,恐懼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恐懼失去重新振作的勇氣。 侯曼娥也許有大大小小的缺點,但是她骨子里有一種最頑強的生命力——她很勇敢,她真的是個很勇敢的姑娘。 林然和侯曼娥走回宿營地,篝火仍在燃燒著,橘紅的火光跳動著,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 頎長清瘦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坐回火堆旁,慢悠悠搖著那柄半舊的蒲扇,聽見聲音,側目看來時,溫潤俊美的眉目被火光映得愈發柔和。 他彎了彎唇,笑著問好:“林姑娘,侯姑娘,回來了,快來暖暖身吧?!?/br> 侯曼娥雖然做足了心里準備,但是看著溫緒這樣自然含笑的神態,還是不由顫了一下。 她真的想不明白,一個人怎么能在差點抓走別人的魂魄之后,還能這樣坦然又親切地和受害人說話,好像她們根本不是險些就要你死我活的仇敵,而是招呼著剛出去散了個步回來的老友。 他一點都不在意的嗎?他都沒有廉恥自知的嗎? 這已經不是瘋子,這根本就是個怪物!一個百無禁忌狂肆妄為的怪物! 侯曼娥強撐著沒有后退,臉色越發蒼白,卻死死瞪著溫緒不愿意露怯。 溫緒笑吟吟看著她,看她脖頸上的傷已經完全恢復得看不出來,神智也清醒,竟然都沒怎么受魂魄離體反噬的樣子,眉尾輕輕一挑。 他正笑著想說什么,林然突然道:“溫公子,請你過來一下,我有些話想與你說?!?/br> 溫緒微啟的唇頓住,很快看向林然。 她靜靜站在那里,寬大的青衫被晚風拂動,襯得人愈發纖長清瘦,月色下,那雙看著他的眸色,無波無瀾、沉靜如海。 手心又開始不自覺地發麻,溫緒碰了一下左臉,那里有一道被她劃開的傷口,她的劍氣是那樣凜冽,以至于那血口如今都沒有愈合,一直在絲絲縷縷卻又連綿不絕地疼。 那點疼本不礙事,可是溫緒看著她,卻突然覺得,那疼痛難忍極了,像無數的蟲蟻鉆進他的血rou、鉆進他的四肢百骸、最后鉆進他的心口,讓他癢、讓他疼,讓他難耐得厲害。 他低低喘了兩聲,才慢慢站起來,一雙染著薄薄水色的柔潤眸子看著她,淺淺地笑:“好,緒悉聽尊便?!?/br> 侯曼娥有些擔心地拉住林然:“你要和他說什么呀,你不是說先不要讓我和他算賬嘛…” “沒事?!?/br> 林然拍了拍她的手:“我只是有事和他說?!?/br> 她看了溫緒一眼,轉身往樹林中走。 溫緒毫不猶豫跟上,他直勾勾盯著她的背影,眸中似有滔天詭色翻涌,路過侯曼娥時,甚至都沒有給她一個眼風。 侯曼娥無意間看見溫緒盯著林然的眼神,頭皮悚然一麻。 她呆在那里幾秒,等反應過來,等著急想追上時,溫緒已經遠遠越過她,和林然一起消失在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