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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世有丑閣在線閱讀 - 分卷(7)

分卷(7)

    來人衣著淺黃色錦絲袍,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或許只是路見不平順便相助,聊作消遣罷了。

    兩個衙役看見來人衣著考究,也不敢得罪,含混道:這位大人,一個囚犯耍混不走,小的們只是催促一下,我們也是替上頭辦事的,請大人見諒。

    介澤指著地上的錢袋,好脾氣道:不妨事,我那錢夠不夠,這個孩子我帶走了。

    一個衙役拾起錢袋,打開看了看,面露詫異,拿胳膊肘戳著另一個衙役。

    瘦干的衙役立即會意,面露難色:大人,這是朝廷要犯,這種事情小的們不敢啊

    要犯。小孩嗤笑一聲。

    那這個夠了嗎?介澤毫不在意地拋出一錠金子。

    喲,謝大人。獄卒大喜,連連作揖。

    看什么看,上路了。收了錢財的獄卒立即趕著眾囚上路了。

    一行人轉身正欲前行,介澤卻指尖繞花作法道:吾以神諭,命汝等忘卻今日事。

    小孩看著介澤指尖升起一縷光亮,飄向前面的眾人,一行人登時就亦如往常般繼續前行。

    你既然會法術,為什么還要給他們錢。小孩詫異中有些疑惑。

    圖個安心,不然就像是搶人一樣。介澤馬馬虎虎回答。

    花這么大價錢買個奴隸,你不虧?小孩哂笑道。

    我不需要奴隸,還你自由身而已。介澤半蹲下來拿玉手摸著小孩的發,小孩頭發臟得如同燕子銜的泥草窩,就連小孩自己都有些嫌棄。

    介澤凝眸淺笑道:以后你的路還很長,干嘛想要當奴隸呢?

    小孩這才發現介澤純粹是路見不平,沒有想要奴役他的意思。

    哦,對了,你這樣怕是會被認出來,那我幫人幫到底吧。介澤淺笑,指尖凝起亮光:吾以神諭,賜汝新生。

    介澤用指尖輕輕點了小孩的額頭,光亮隱于額心。他拿捏著一副哄三歲小孩的語氣問小朋友,你有沒有中意的好名字啊?

    小孩周身一顫,頭一次感受到了尊重,從來沒有人認真詢問過他的想法,可眼前的陌生人卻待他這般好。

    沒有。小孩癡癡地看著介澤,看他菁華雅致的面容,看他嘴角泛起的盈盈笑意

    上古后氏,英雄輩出,可惜百年前絕后了,從今以后你便以后為姓,自起門戶,好不好。介澤繼續用哄孩子的語氣問道。

    好。小孩根本不在意,他就這樣看著介澤姣好的容顏,竟然想要去追隨這個人。

    世有好公子,人恒而愛之。以恒冠你名如何?介澤見小孩目不轉睛盯著自己,有些好笑,伸手輕輕掐了掐小孩的臉,道:怎么樣,喜歡嗎。

    小孩顧左右而言他:喜歡。

    介澤也對自己起的名字頗為滿意,他又作了個神諭:后恒,額后氏遺孤,他身世很清白。

    好了,可以走了。今后你可以重新開始生活了!介澤起身,準備離開。

    大人!后恒扯住介澤寬軟的袖袍,怎么也不肯放開。

    差點忘了。吶!這是一些錢財,應該夠你用一段日子。介澤從袖袍里取了滿滿一袋金豆豆遞給后恒。

    后恒曾經也是富貴人家的庶子,自然認得此物。金豆豆,是一些大戶人家才會用的錢幣,一粒金豆和一錠金子等價,但是更輕便易于攜帶。

    大人,我愿做您的奴仆,來報答您的大恩。后恒歸還錢袋定定地說道。

    可是我府上不需要奴仆呀,你個小屁孩能做什么?你可以自己謀個好生計,不必二次為奴。介澤看著這個沒出息的小孩笑道。

    果真嫌棄我。后恒剛剛被捂熱的心頓時涼透了,他牽起一抹冷笑,失望垂首。

    介澤說話辦事沒心沒肺,但是他立即發現自己傷到了這個小孩的自尊心,況且這小孩正逢齠齔,正是塑品格是時候,卻受牢獄之災,難免性格畸形,將來

    不如,我將他養大成材。介澤想著,十余年對于自己不過是很短的一段時間,應該不會有任何牽掛,也可避開生離死別的傷懷。

    介澤這樣想著,也的確這樣做了,他瞬時移步上前,將后恒環抱裹挾帶上了馬。

    嘶你!后恒被介澤忽如其來的動作嚇著了,介澤抱孩子沒輕沒重,后恒傷口滲血沾染了介澤的衣衫。

    介澤這才看見后恒囚衣下滿是舊傷,他心疼道:這是何人干的,下如此狠的手。

    大人,抱歉,弄臟了您的衣裳。后恒伸手想抹去介澤衣服上的血漬,沒想到卻是越抹越糟糕。

    衣服扔掉就好,咦?手怎么這樣涼?介澤將后恒小小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垂首在掌中哈了口氣。

    后恒忽然發現這位大人真的是不拘小節。他竟然發不系帶,垂首時,青絲灑在后恒脖頸里,觸感柔順,癢至心間。

    介澤發絲敏感,他慌忙將發絲攏后,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大人,您是哪家的公子啊?后恒心里軟軟的,言辭不覺中也變得親和幾分。

    哪家?我自成一家!我是明城城主介明,你叫我介澤就好。介澤輕夾馬腹,白馬慢悠悠地走著。

    后恒吃驚,又問:那為何大人會法術?難道您不是丑閣弟子?

    我的確不是丑閣弟子,是閣主。可是閣子里邊又黑又冷,不如當個城主逍遙自大。

    后恒冷得一哆嗦,又問:大人為何救下我?

    介澤褪下外面的大袖衫將后恒裹好,道:我的一個朋友是占卜師,他道,今日明城北地我的緣人會出現,大約是個七八歲吧。然后我們就遇見了呀!

    后恒只當介澤又在哄他玩,把懷里的衣衫攥緊了些,嗅到了這柔軟縹緲的清香。

    后恒啊,待你及冠,我再賜字給你。對了,你曾經叫什么名字?介澤將懷里的小孩抱緊,生怕他受涼。

    許北,北方的北。后恒回答。

    我們是在明城北地相遇的,正巧應了這個北字,是吧,北北。介澤索性連小名都為他取好了。

    后恒不作聲,并沒有認同這個小名。

    介澤卻當他默認了,心中歡喜萬分。

    北北,我們回家了!介澤語氣里是難以抑制的喜悅。

    家嗎?后恒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凍結的心田忽然開始化了,有什么在此時被種下,生根發芽,潛滋暗長。

    我會待你好的,你以后就把明府當家吧,頭一次照顧孩子,可能會出一些紕漏。介澤仰頭看天,道:天將降雨,我們得快點了。

    冷風瑟瑟,后恒還是發冷,他指尖微蜷,弓了弓身,忽然感覺后背暖意融融,介澤本能地護緊孩子,道:抱緊就不冷了,不冷就要到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衙役:我真是一個機智的男人,多要了一錠金子~

    介澤:沒想到我的有緣人居然還是一個孩子,哎,最愁哄孩子什么的了。

    后恒:大人,我跟定你了。

    眾囚犯:我們是看熱鬧的背景板,我們不配擁有名字,我們酸(滄桑臉)。

    二衙役:我們也莫得名字,哎(愁苦臉)。

    明夷待訪:我有罪,怪我,想名字什么的最麻煩了,大家群演勉勉強強就醬紫吧。來這邊排隊領盒飯了,不要擠,不要搶,注意不要發生踩踏事故。那位哥,小心一點,開水燙!

    (在此嚴肅聲明:回憶篇的介澤不是娘受弱受更不是圣母白蓮,前期的介澤會比較沒心沒肺怕麻煩,后來會有一個轉變~~如果引起各位小朋友的不適,請狠狠的zou我呢,小明提前抱頭痛哭~~~~(gt_lt)~~~~。)

    ☆、與子同歸

    明主,明主,明艷芳菲。

    自打介澤入城后,周圍就有小孩子成群結隊地在一邊唱歌謠,一直隨他來到了明府大門口。

    介澤停下馬,回頭對孩子們笑道:今天沒有糖果,也沒有蝴蝶可以看。

    孩子們看起來很失望,啊~我想看蝴蝶飛!你騙我的,你說明主回來會有糖吃!

    好了,今天我開心,你們拿這些去買糖吃吧!介澤抓了一把金豆豆讓領頭的孩子分給其他孩子。

    這些孩子們自然不明所以,后恒卻是僵住了,拿金豆豆給孩子們買吃食,這個明主是有多沒心沒肺!

    介澤走近,輕撫后恒的頭發,笑道:到家了。說罷,他單手攬住后恒,輕輕松松地將他抱起來進了明府。

    后恒忽然被人如此珍重的對待,竟有種患得患失的錯覺。

    大人,您府上為何沒有下人?后恒摟緊了介澤的脖子,低聲問道。

    我不需要下人,也圖個清凈自在。介澤拍拍后恒的背,道:現在隨我去沐浴,等會兒我給你上藥。

    明府后院有清池,池內水霧朦朧,后恒被抱了一路,有些不適,他望著近在咫尺的面容道:大人,我沒事,可以自己走的。

    介澤長了一雙瑞鳳眼,眼角微微上挑,眸有眼光流而不動,迷人而富有魅力,這眼睛溫柔充滿溫情,給后恒一種笑意盈盈的感覺。

    介澤凝聚眼波對后恒道:我去找件干凈衣服,你先在池子中等我片刻。

    后恒抿唇不言,介澤俯身將他放下,轉身離開。后恒將那件囚服扯下,囚服與血痂粘在一塊,扯開的一剎那新痂舊傷一齊作難,后恒發疼哼了一聲,咬咬牙進入池中。

    入了池中,后恒感覺腿腹處被什么東西蹭了一下,滑溜冰涼。他一下子驚栗萬分,頭皮發麻。

    水里有什么?

    他僵硬地向水底望去:水下有些許藍鯉,在澄澈的池水中怡然不動,在他走近時卻俶爾遠逝,往來翕忽,偶爾竟然主動前來蹭他的腿腹。

    浴池養魚而且這神仙魚竟然能在溫水中存活!

    后恒驚異地想道:這倒也像是這位大人的風格。

    北北!離得老遠,介澤就扯著嗓子喚后恒的小名。

    后恒舉頭瞧他:介澤換了另一件暖黃色的衣衫,對,介澤身上真的只穿了這一件衣衫,他腰帶都懶得系,堪堪拿手攏住衣袂來充當束腰。

    后恒這才感覺此處不同于府外,明明是春寒料峭天,這里卻分外暖意融融。

    介澤笑道:北北,傻那看什么呢。介澤心道,這后恒雖然是七八歲小兒,性格卻沉默寡言。他倒更希望后恒活潑玩鬧一些,這樣超出年齡般懂事不一定是好事

    介澤一向沒心沒肺,無心避嫌,就這樣撒開攏著腰的手,塌軟肩膀,任衣衫貼著身徐徐滑落,素衣堆雪。

    后恒在池中擱著霧紗看著眼前人:削肩,蓮膚,澫肢,腰若約素。果真是如歌謠中所唱明艷芳菲。只是他細腕上很突兀地戴了一串黑漆漆的珠子,與他的風格很不符。

    介澤將足尖探入水中,試了試水溫才慢吞吞地下了水。他發現小孩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感到好笑,他拿手撩了一灣溫水,灑到后恒身上,后恒微弱瑟縮一下肩頭。

    怎么了?介澤淌著水靠近,看清了后恒身上的斑斑傷痕,心疼得皺起眉道:北北,轉過背來讓我看看。

    后恒固執地退后,想要躲避,介澤不許,抬手輕輕撫著后恒胸膛的舊傷疤。

    舊傷現在還疼嗎?介澤雙手扳住后恒肩膀,溫柔地將他后背調過來。

    后恒背上被衙役抽了一鞭,鞭痕猙獰地顯現在介澤視野中,沾水后滲出淡紅的血水。

    介澤抽了一口涼氣,蹙眉問:誰教你的,傷成這樣都不說一聲?自己也是大意,那衙役估計在自己到來之前就對后恒動過鞭子了,不然僅是舊痂也不至于沾染自己的衣袖。

    后恒在牢獄中早就習慣把所有的苦痛咽到肚子里了,現如今卻被人推心置腹地關心著他木然地伸起一只手覆上介澤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手心和肩頭的溫熱告訴他這不是幻夢。

    介澤心緒傷擾哪里還有心情沐浴,他霍然起身對后恒道:隨我回屋上藥。

    后恒跟隨介澤上岸,看他驟然出浴,柔和的腰線極美,蝴蝶骨上晶瑩的水珠劃落到一對精致的腰窩里

    介澤拾起衣衫,草草披掛身上,松松垮垮地縛了腰帶,然后展開另一件衣裳將后恒裹好,抱他回屋。

    府上沒有沒有孩童大小的衣服,上藥以后我們去布莊為你訂制衣裳。介澤將后恒放置榻上,然后扯下錦衾蓋好。

    這些藥涂到傷口處會有些刺痛,疼就哭出來,這樣會好點。介澤取了一小瓶藥,倒了一些軟膏在手心,他將手心相貼逆向轉腕,暈開這冰涼的軟膏。

    北北,把被子往下褪些,露出背部。介澤雙手涂藥,只能口頭指揮帶傷的后恒。

    后恒負手掀開一截被,把頭埋在榻褥上。

    介澤掌心貼在后恒背部,感覺到后恒在微微發抖。雖然此藥可以愈合傷口并去除疤痕,但是涂到傷痛處會很疼。

    后恒感覺后背像是貼了一塊冰,酸痛沿著患處鉆進rou里,滋滋作響。

    介澤又倒了些膏藥,暈開在掌心,對后恒說:疼就哭出來。

    這小孩哪里肯聽,硬是咬牙不吭一聲。

    你呀!對我還是如此生分嗎?小孩子就應該用來疼愛的,你可以不那么乖嗎?介澤閑說一句。

    后恒聞言,暖至心間。多年的苦楚竟然有人愿意兜住,心里的孤獨若是有人愿意走近去安撫,就變得汪洋四溢,一發不可收拾。

    后恒嗚咽地落下淚來,打濕床褥。

    介澤只是隨便說了句話,沒想到把孩子弄哭了,他有些慌亂無措,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后恒。

    北北,不哭了啊,不涂這藥了。介澤擦干手,輕輕地吹著后恒背部未干的藥膏。

    介澤去找了件偏小的衣裳,勉勉強強湊合地為他穿上,自己也規規矩矩地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