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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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銀鉤漫照,初秋入夜,淺涼欺葛。 石凳與石桌泛著冷色,石凳上坐著的人毫不在意這冰冷的觸感。他飲著涼酒,消化著那濃稠不化的感情。 空樽夜泣或是宿醉澆愁是懦夫所為。再怎么摧折心肝,后恒飲起酒來也是有分寸的。 他收了杯盞,向住室走去。 彌留香為何不擱里屋。介澤睡前總喜歡點上一枚彌留香,如今無香入夜,頓覺索然無味。 未燃的彌留香氣也能讓介澤這個玩香如命的人心滿意足了。但他不想妄動屋子主人擺放的物件,只能嗔怪彌留香擱得太遠。 腳步聲入耳,介澤一時間竟然有些慌亂,他沒來得及拆開指間的結,甚至未脫靴便慌忙上榻裝睡,像極了干壞事被大人逮住的小孩。 我有做何虧心事?竟然這般心虛。介澤忽然想到,但是已經來不及起身了。 伴隨后恒回來的,除了淡淡的酒香還有一縷清淺的彌留香。 后恒將彌留香帶回了內室! 那香味飄忽不定勾人心魂,以香入夢,初起會讓聞香者在片刻領悟人世酸苦,然后感受到那黃粱一夢大夢三生的酣暢淋漓,當香燃盡時則會產生一種疲頓感。 介澤最愛用此香助眠,盡管這香味有毒。 以前的介澤有充裕的歲月可以荒度,無盡的生命可以揮霍。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他厭倦了,所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飲鴆止渴,日復一日 后恒點了一枚彌留香,然后坐在了床榻邊。 介澤就這樣靜靜地裝睡,他看不到后恒在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后恒還沒有離開。 他怎么還不睡?介澤很不自然地躺著,感覺每刻都是煎熬。 介澤聽到后恒輕笑了一聲:阿澤,你怎么還是這樣。 介澤周身一顫,再也裝不下去了因為后恒正在小心地握著他的腳踝將腳捧起,然后緩緩脫下鞋靴來。 月色入戶,裝睡的介澤驟然坐起,未束的青絲撒在他清淺的衣衫上,介澤左耳綴著的素白珍珠就這樣闖入了后恒的視野。 白珠恰到好處地為介澤添了幾分光彩。他尷尬地低了頭,白珠經月光暈染又是一通光華流轉。 后恒也沒有料到介澤忽然醒來,二人對視片刻,各自慌亂。 不脫鞋靴如何歇息。后恒回神,笑了笑,為介澤脫下了另一只靴。 托您那故人的福,醉酒的人又犯了相思病。介澤想著,騰出空來解開指間的結。后恒這又是拿自己度哪段過往,可惜了,再溫柔的行徑也不是對自己的。 此次南下誅宵小,會在百越之地駐扎一段日子。那里濕熱多雨且毒蟲頗多,可能會讓你過些苦日子。或許是飲了涼酒的緣故,后恒聲音有些低啞。 介澤被這沉穩的聲音包裹著,升騰起一種安心的感覺,他抬頭看到后恒目光清明,約摸著這人應該沒醉。 翌日起,你暫且隱了名姓,化名昭朏。后恒垂眸不見悲喜道。 剛才的安心還沒有散去,空泛和酸楚便強勢地充斥了介澤的心。他沒辦法再去波瀾不驚地附和后恒,忍不住問道:昭朏,是那故人的名字? 后恒疑惑地看了介澤一眼,正色道:南越盛行巫蠱之術,若你真名泄露,恐讓歹人以姓名施蠱,從而招致禍事,蠱毒難解,化名只是保全之法。 介澤腹誹:丑閣里盡是一下奇門遁甲詭譎之術,我可不曾聽說什么以姓名入蠱的方法。想要施蠱,不僅需要姓名,還須準備貼身物品生辰八字等。況且我在你軍中只是個小人物,如果真的能以姓名施蠱,恐怕您第一個中蠱! 但是介澤沒有作聲,算是默認。 后恒起身,解下兩邊縛著的床帳,他最后輕聲道:澤公子,早些休息。 隔著紛紛揚揚落下的絳紅色紗幔,介澤看到后恒熄滅了彌留香。 后恒正欲離開忽然腳下一滯,道:昭朏并非故人名。昭朏,取光明初顯之意,你今后便是后家軍的昭朏軍師了。 臣謝將軍厚望。 介澤看著后恒離開,闔上眸,仔細攝取著暗室的聲音。 他聽到后恒手掌摩沙著墻壁的紋路,將手心貼在了機關處,暗門開啟,傳來細碎的聲音。 在無垠的黑夜里,介澤正欲和衣睡去,忽然聽到后恒輕輕地苦笑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介澤:我不僅酸你的府邸,我還酸你的故人(我酸我自己) 后恒:原來你沒睡著啊(揩油失敗) 明夷待訪:指紋解鎖家居生活更有保障~咳咳,我其實想說這倆人住的挺好,大平米一室一廳豪華住宅~帶花園帶車庫。我其實也酸。 丑子:你酸什么,我才酸!!!我要露臉!我要加戲,撲街作者我告訴你,不加戲晚上去找你。 明夷待訪:小可愛有話好好說,世界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我會給你安排滿滿一章的露臉戲。 ☆、日召月出 初到卯時,薄霧冥冥,幾里外農家散養的雞開始催命似的啼叫起來。那催命聲此消彼長,驚濤駭浪,摶扶搖而上九萬里地把介澤從夢里扯回現實。 或許是白日里有些勞累,一向噩夢頻頻的介澤昨晚睡得異常安寧,一睜眼居然有種賓至如歸的滿足感,除了那催命的雞叫擾他清夢外,介澤過得舒心極了。 舒心不過片刻,介澤又鬧心了:自己辟谷后,食味皆苦,淺嘗無礙,尚可知味,若是那位給來桌早膳吃吧,苦得胃疼。不吃呢,像是矯揉造作嫌棄將軍待客不周。 要胃還是要命? 吃苦還是吃罰? 我不適合活在人間。介澤揉揉鬢角總結道。 或許可以裝成個讀圣賢書讀傻了的書生,于桌前大放食饐而餲,魚餒而rou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的厥詞。 未嘗不可,這樣死的更痛快! 就在介澤準備忘卻生死去婉拒時,后恒推門而入。 昭朏,后恒果然叫了介澤的化名。他撥開層層床幔,分開掛在兩側,剛才見你熟睡,沒忍心打攪,用過早膳方記起你還未用膳。家中也沒有能使喚的婢子,再做已經來不及了,只好取了些討喜的糕點給你墊墊肚子。 這種情況是介澤喜聞樂見的,他心道:求之不得,不用辛苦您了。 介澤安坐于櫸木案前,鑒賞著小案柔和的色澤。心道:這南面邊地的櫸木嚴禁民間砍伐,看來是很受當朝權貴喜愛。 將軍,您親自下廚?介澤觀賞著這精致的糕點喂貓似的,一口吃都嫌少,好在品樣多一些,顯得不是太少。 后恒不可置否,只道:來不及多備些,昭公子不要嫌棄就好。 所謂君子遠庖廚,這個后恒連下廚都是親力親為,當真是為官者中的一股清流。 食不言,寢不語。受到儒家良好教育的介澤并沒有順勢拍馬屁。 他文雅地捏起一塊貓食以袖做掩吞入口中,因為食味皆苦,所以嗜甜如命,這種小糕點是最討介澤喜的。 夸張的甜膩在麻木的舌苔炸開,把介澤炸成了一朵太陽花。介澤根本顧及不了什么食不言,他在光合作用下含混到:真好吃 萬幸這些糕點味道都大相徑庭,沒有喚醒那二次變苦的味蕾。 后恒見他吃糕點吃得表情浮夸,只是無奈的笑著:你若喜歡,這幾日在府中多食些,征戰途中沒辦法做這些精致的糕點。 吃過一次將軍親自做的糕點介澤就算是心滿意足了,怎么敢奢求更多介澤好歹忍住吃掉最后一塊糕點的欲望,騰出空來恭維一句,笑出尖尖的虎牙。 昭朏,不是介澤。后恒被介澤的虎牙分神片刻,將最后一塊糕點撤走:走吧,去演兵場。 介澤:莫欺少年窮我的糕點 介澤正欲前去馬廄牽馬卻聽到耳邊一聲悠長的哨聲。霎時二馬齊嘶,揚蹄向此奔來。二馬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穿過百轉千回的廊道,馬蹄過處竟沒有傷及一草一木。 介澤:西極你可從來沒有這么聽我的話 馬頗具靈性,以聲馭馬需要人和馬長期相處,心靈互通。這種喚馬的方式介澤當然也會,只是西極全當耳邊風,左耳入右耳出,懶得搭理他。 介澤回身看了一下后恒,有種女兒養大被人帶走的空泛后恒不知什么時候背了一個古樸窄長的木匣。 此寬此長,是個長一些的笛盒,可是去演兵場帶什么笛子或許是個弓箱,里面有一臂長的弓但是此弓質地輕、骨架細,只能給孩童或是女子使用。介澤分析一通,發現并沒有什么生疑的地方,是自己多心了。 終于,傲氣的白馬東道主似的領來黑馬,黑馬白牙亦步亦趨地跟著西極,諂媚地呲出一口白牙。 你可以啊,一晚上就收了個小弟。介澤心想,他笑著想要摸一下西極的馬鬃,西極低頭向著青石條磚作吃草狀,避開了介澤的手。 馬兒,我不薅你的白毛,在外面好歹給我些顏面。介澤心里默念,再次去摸馬背。西極往后恒旁邊挪了一步,企圖避開這罪惡的手。 驢子你很可以啊,行,我以后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介澤不悅地收手,跨鞍上馬。 這白馬一身傲骨,非比尋常,不愿被褻玩,有點小脾氣也是喜人。后恒看著這一人一馬,無聲笑道:走吧。 言訖喝馬,二人向演兵場行去 此處是我后家軍的練兵地我先帶你去見三位主將后恒下了馬,又道:武將盡是些粗陋無禮的大漢,不善言辭,有什么玩笑話不要放心里。 兩邊全裝慣帶,持戈執戟而立的士兵莊嚴肅穆。威武雄壯不假,但是介澤很難將八風不動的武將與后恒口中粗鄙無禮的大漢聯系起來。既然他再三強調,自己也應該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行了一段路,遠遠見一人身著箭袖鎧,頸項上綁了盆鎧,手里拎著紅纓頭盔向這邊走來。盆鎧用于保護作戰時頸項不不被輕易砍下,但是盆鎧極丑,像極了盆里擱了個頭顱。這身混搭就像靈異傳聞里走出來的野豬精哦,還拎了只紅色雉雞精。 后恒有些尷尬道:又瘋玩了 俺和陪弟兄們比劃了一陣,剛搭的這身鎧威風不威風?那只野豬精拍了拍自己胸前鱗次櫛比的甲鱗,得意極了。 沒等后恒發表真實看法,野豬精將雉雞精向近處的兵士一拋,然后盯著介澤大笑一聲:哇呀呀,恒兄,你的夫人好個美人胚子哈哈哈,難怪瞞著弟兄們 介澤,后恒:兩人都怔住了。 這人身長八尺有余,體貌雄異,濃眉大眼。不見二人搭話,過來在后恒胸口力道不大地捶了一拳:大將軍不厚道啊,應該請兄弟們吃酒的 話說介澤平日里一身淺黃漸綠衣裳,明艷動人不假,卻也不是雌雄莫辨。明眼人仔細觀察不難認出是個男兒,眼前這人的確是不擅察人。 這是陛下親賜的丑閣學士,此次南下作戰的隨行軍師。后恒輕咳一聲,又道:是個不折不扣的真男兒。 如假包換,在下昭朏,丑閣弟子,幸會將軍。介澤笑著波瀾不驚地拱了拱手。 將什么軍,叫俺熊甫這個叫熊甫的人一拍胸脯,大笑一聲,正欲在介澤胸口也來一拳,胡鬧!熊甫身后來了一只手將他伸出的拳頭截住。 沒想到熊甫如此動作,介澤詫異中本能的后退,即使身形不穩也并不想被這拳頭來一下。 后恒順勢繞臂、摟肩使力,穩住了他的身形。多謝將軍,介澤這才松下一口氣看向截住拳頭的人。 那人個頭略比熊甫矮些,但看起來稟性溫和,謙讓有禮。他向介澤拱手:某叔平,字文。 熊甫大咧咧地摟住他肩:這是俺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好了,我知道你傻,攀個聰明人當兄弟也不中用,介澤默默想。 昭朏見過叔文兄。介澤文質彬彬地回禮。 趙啥,趙匪?怎么起這名字熊甫表情浮夸。 日召月出,zhāo fěi昭朏軍師。叔文在熊甫背上一摑。碎碎念到:叫你多念點書識些字,你偏不聽 日召月出,日召月出熊甫艱難地在大腦里寫著這兩字。介澤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哦日軍師!熊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叔文又在他背上一摑,笑罵:昭軍師不是 介澤忽然想到叔文很喜歡摑熊甫的虎背,要是換個人讓他摑,經年累月,得吐一甕的血。這倆兄弟一個捶人胸口一個摑人后背,還真的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后恒俯身傾耳柔聲對介澤說道他二人是我初入軍營時的生死之交,陪我打了八年的百越蠻人,都是我的心腹將領。 介澤正想著,又聽聞遠處一聲笑:哎喲,今日有客人?讓我看看是何人 介澤聽著這句話更像是讓我看看是何方妖孽。 辰時陽光大好,整個演兵場暖意融融,兵士們在常規訓練,將領們在圍觀介澤。 當然,除了一些主將上前搭話外,普通掌管軍政軍賦的副官只是路過掃視介澤一番。掛著甲衣的兵士咔嚓咔嚓地走過,兵戈交接的利器聲刺耳不絕。 介澤回眸望向來人,那人身著緋紅色朝服,腰間掛了銀魚,騎著高頭大馬。這樣看著頗有一種鮮衣怒馬,沖冠一怒為紅顏的紈绔公子氣。 那人一甩韁繩下了馬,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那悠閑的步調和京城紈绔子弟逛街的步子如出一轍。 走到近處,他步子加快,然后歪了歪頭嘖了一聲,又稱贊道:美人啊世間罕有的美人兒啊,姑娘可有婚約? 介澤,后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