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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著手臂偏過頭去看,就聽見尖叫聲從院子里響起。 寧晚清心里咯噔了一聲, 借著窗外蒙蒙亮的光,將衣服從衣架子上拿披上,隨后,她邁開步子朝著外面走, 在看著門外聚集的越來越多的人后,她腳下步子變得越來越快,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將緊閉著的門一把推開。 隨后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死不瞑目且驚恐的雙眸,那張熟悉的面容, 讓寧晚清向后退了一步, 手捂住唇, 連帶的手指有些顫抖和發(fā)軟。 “這不是……侍候姐兒的那個婢女,叫什么來著。” “小柳, 沒想到竟然死了?!?/br> “這死狀,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聽說姐兒命不好, 誰跟著就……” “噓,別胡說?!?/br> 寧晚清聽著眾人議論的聲音面上的色彩更加的難看。 遠處天邊魚肚泛白, 眼前血流滿地, 而躺在她面前,死不瞑目的那個人正是他們口中正在議論著的小柳。 這個跟在她身邊不足半個月的小姑娘。 她尚能記得這個初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小姑娘面上的膽怯和謙卑,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才讓小柳逐漸放開, 整個人也都精神起來。 可是,這個小姑娘卻是……卻是死在她的眼前。 * 半個時辰之后,官府的人趕了過來。 裴述跟著大理寺少卿吳文遠從大門內走進的那一刻就看見了晨曦之中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的的寧晚清。 他心頭一緊,丟下吳文遠便朝著寧晚清走來。 面前,是一方陰影。 寧晚清微微抬頭,就正對上裴述看過來那一雙有些擔憂的眸子。 “阿清,你……” 寧晚清從地上站起身,抬手一把摟住裴述的脖子,像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般。她將頭埋在裴述的肩膀上,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得十分沉悶。 “裴述,小柳死了?!?/br> 裴述從最初的震驚,隨后眼眸之中變成了溫柔。他將手放在了寧晚清的背上,沖著人拍了拍,“我知道,大理寺得到消息已經(jīng)接管了此事,你別擔心。” 寧晚清嗯了一聲,聲音像是帶了一股子哭腔。 “都是因為我,若不是因為我,小柳不會死?!?/br> 裴述的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她的死是因為那些行兇作惡之人?!彼醋∷募绨?,將人拉開來。 寧晚清因哭泣,眼眶泛紅,整個人比平日里少了幾分清冷模樣多了幾分嬌弱,像是被雨所打濕的花骨朵。 裴述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寧晚清。 在他的印象之中,寧晚清從來都是堅強的,就連三年前被迫成婚,就算半年前雨夜和離,她都未哭過一滴。 可他忘了,她也是人,也是一個剛剛雙十年紀的小姑娘。 裴述眸中柔軟,他伸出手,用指腹將寧晚清的眼角淚珠擦干凈,“別哭了,要是叫那些人看見,心中還不知要如何樂。” 寧晚清嗯了一聲,握著裴述的手吸了吸鼻子,“我……” “哎呦,這可是怎么了。”方秀蘭捏著手中帕子一臉驚恐的趕了過來,連帶著一塊趕來的還有寧家的一眾人,包括她的幾個伯父。 寧晚清松開了裴述的手,面上又恢復了往日清冷,“看熱鬧的來了?!?/br> 裴述沖著那群人看了一眼,眉宇之間壓著一股子的不悅。 從三年前他進了這家門開始,就對寧家的這群人沒什么好印象。 寧家大房是個唯唯諾諾的主,二房cao持,三房隔岸觀火,這一家子的戲如果唱起來,可是三天三夜也唱不完。 此時一聽二房方秀蘭那語氣,就知道是幸災樂禍的來了。 裴述朝著大理寺少卿吳文遠看了一眼,此人年少,原是相府門生,此時得了裴述一個眼色,當即招呼著衙役將要趕到現(xiàn)場來的一眾寧家人給攔了下來。 方秀蘭不得不頓住腳步,抬手指著里面站著的寧晚清道:“你們攔我們作甚?我可是姐兒的二伯母,也是這寧家當家的,這后院出了事,合該歸我管才是?!?/br> 吳文遠看著這一大家子就頭疼,沖著人揮了揮手,“什么后院出事,現(xiàn)在是人命官司。去去,都回去,沒有傳喚,一個人都不允許出來!” “大人?!狈叫闾m皺緊了眉頭,“那她怎么還能留在這?” 吳文遠額頭上青筋蹦了蹦,“她是目擊證人,我們要留她在這訓話?怎么?這案發(fā)你是看見了?” 方秀蘭當即閉了嘴,“那我們不進去,呆在這看總行吧?!?/br> “隨你們?!?/br> 吳文遠剛想走回去,就聽見方秀蘭沖著吳文遠出了聲,“吳大人,您可是離姐兒遠一點。” 吳文遠聽見這話樂了,隨后轉過身來看向她,“怎么說?” 方秀蘭捏著帕子掩了唇,沖著吳文遠就出了聲,“你不知道姐兒命不好,天生孤寡命,出生克父母,出門克親友。她爹娘死的早,夫君也同她和離,聽說去了一趟安南鎮(zhèn),朋友也死了,這回回來侍候,隨便點了個婢女,結果又死了。哎呦,可真的是晦氣?!?/br> 吳文遠因跟著裴述,早些年聽過寧家的這些事情。 都說寧家當年那一場勾心斗角堪比皇宮內院爭斗,現(xiàn)如今看來,這寧家一眾人都是巴不得這寧晚清是個早死的主。 吳文遠面色一沉,沖著人冷哼了一聲,“這世上本官從不信那些牛鬼蛇神,再敢在這里造謠生事,小心你們的舌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