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7節
唯一沒想到的是,謝持風在她開口提醒之前,就心有靈犀地出了劍。 想想也是,謝持風眼睛這么尖,應該早已發現小君的手沒有繭子。在小君不打自招后,他估計也立即意識到了她有問題。 小君冤屈地叫道:“這是你的臆斷!你們在冤枉好人,我是真心想救你們的。我今天早上才說過要帶你們走,只是被人打斷了而已,你們難道忘了嗎?” 一個小姑娘,眼眶通紅,不住掉淚,著實很可憐。但這番話已經打動不了任何人了。 評判一個人不要看她說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現在想來,小君明明很清楚自己家是最危險的地方。如果她真的不想傷及無辜,前一晚,就不該帶桑洱和謝持風回家。 哪怕在樹上睡一覺,也比住進丁家魔窟、進入丁石這行人的視線要安全多了。 退一萬步說,已經把人帶回家了,也不是沒有別的挽救辦法。這一天一夜,小君分明有無數機會可以悄悄吐露實情。即使不敢說出全部,也可以暗示他們繼續留下會有危險。 疑點早已存在,只不過是小君憐弱年幼的外表蒙蔽了外人的觀感,讓人自動將懷疑的褶皺給撫平了。在這一刻,那絲絲縷縷的不對勁終于串聯成線,謎底驟然雪亮。 桑洱嘆了一聲,陳述著自己的推測:“如果我沒猜錯,小君,你是你哥哥他們的‘餌’。因為你年紀小,外表看起來無害,所以,迷路的人更容易上你的當、被你誘入村子。” 月落劍刃的寒光倒映著小君那張流露出不甘的臉龐:“你胡說……” “你們一直重復著騙人回家、殺人取財的勾當。不料,幾天前,受害人的尸骨意外重見天日,被山下的樵夫發現了。”謝持風開口,他的聲音疏冷平靜,雙目明察秋毫:“為此,你們在夜里偷偷下山,做了兩件事。第一,給義莊里的紙扎人點睛,還刻意用血代替墨水。第二,把棺材前的祭品都打翻。想用這些把戲,讓村民們誤以為有邪祟搗亂,迫于恐懼,早早掩埋尸骨,不再追查下去。” 這些把戲,騙得了無知的村民,卻嚇唬不了修士。 世上沒有紙扎人會自己長出眼睛,再惹來邪祟。先后順序都顛倒了,有經驗的修士一看,就知道是有外行人在裝神弄鬼。 桑洱續道:“丁石三人以為村民被唬住了,不愿停手。但你卻有點慌了,不太放心。于是,你一方面繼續配合丁石,誘陌生人進村子,另一方,也留了后手,私下向我們示弱,暗示你和丁石不是一伙的。這樣,萬一事情敗露了,大難臨頭各自飛時,你也可以推脫自己是被迫的,是這樣嗎?” 今晚,小君尾隨在后,看見局面在一邊倒。 在那一刻,她究竟是決定臨陣倒戈、踩著自己哥哥來與這件事撇清關系。還是在假裝弱勢,想將桑洱兩人引去別的陷阱,拯救自己的哥哥,就不得而知了。 小君不再說話,陰惻惻地望著兩人,哪里還有第一次見面時那副怯弱害羞的樣子。 桑洱對謝持風點了點頭,取出捆仙索,將小君綁到了樹上。想了想,不放心,又多拍了一張符。 捆仙索乃是仙家之物,會隨獵物的體型大小而改變長度,無法被普通利器破開。除非主人親自解綁,或是遇到更高一級的仙劍。 這樣綁著,小君肯定是跑不掉了。 桑洱道:“我們去追丁石吧,他肯定跑不遠。” 話音剛落,林子深處就傳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正是丁石的聲音! 找都不用找了,得來全不費工夫。兩人循著聲音,追到了樹林深處的一個湖泊前。 天色昏暗潮濕,湖水墨綠,深不見底,乍看是死湖。仔細辨認,湖心卻有著淡淡漣漪。 慘叫聲源自于湖邊。 丁石趴在地上,神色驚恐痛苦,凄慘地叫著,腿只剩下半截,肚子被一只泛著青紫色的手洞穿了。兩只手不甘心地扒著草,留下了兩道長長的拖曳痕跡,卻還是不敵湖中之物的力氣,被活生生地拖進了水里。 水花撲騰片刻,一灘烏血化開,湖面漸漸恢復了平靜。 【心鬼禍】的進度條,在這一刻,漲到了90%。 桑洱從劍上落下:“湖水里有妖怪將他拖進去了?這會不會和李四身上的妖氣有關?” 謝持風道:“很有可能,看看便知。” 兩人從高空俯瞰,觀察片刻,就發現這湖原本應該是連著大禹山的河道的,只是,那狹窄的缺口被許多巨大的巖石堵住了。 這時,后方有幾道咻咻的御劍聲在接近。三道人影落下,紛紛跑來,嘴里嚷道:“桑師姐!” “謝師兄!原來你們在這里!” “我們剛才在大老遠的地方聽見了一聲慘叫,這是怎么回事啊?” …… 這三人,正是這次一起來江陵除祟的另外三個昭陽宗門生。 他們在義莊里看見了桑洱和謝持風留下的信息,速速趕來商道。不過,這個任務,原文寫了是由桑洱和謝持風完成的。所以,在作者的阻撓下,這三人壓根沒找到那條村子。等事情結束了,才得以現身。 桑洱撓了撓耳垂:“這件事說來話長,趁現在天還沒黑,我們先去救人吧,那個失蹤的村民,估計就在這附近了。” 五人中先分出了兩人,將痛暈過去的兩個兇徒和小君都押到了山下,交給了村民。 冤有頭債有主,該如何處理這伙人,應當交給受害者的家屬來決定。 見大勢已去,小君也徹底頹靡了下來,老實地交代了來龍去脈。 真相和桑洱、謝持風的猜測相差無幾。 大禹山天氣變幻莫測,霧多雨多。遠道而來卻迷了路的人們,被燈火吸引,被佯裝善良的小姑娘引誘進了陷阱,還心懷感激,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歇腳的落腳點。殊不知,自己早已被視作待宰的肥羊。 丁石一行人喪心病狂,暗下迷藥,殺人奪財,最后將受害人開膛破肚,塞入石頭,沉尸湖底。待時日過去,魚蝦啄光了血rou,遺留下了慘白的骨架。 但他們沒想到,血rou的氣味與怨邪的滋生,不僅惹來了魚蝦,還讓這片死水誕生了真正的妖怪。 妖怪不是害人的主謀,只類似于啄食腐rou的烏鴉,妖力也很弱小,尚未能爬出湖水。這就是在李四眉間拂過的那張符咒可以點燃,妖氣卻非常淡的原因。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壞事做多了,總有露餡的一天。 前幾日,大禹山下了一場罕見的大暴雨。 洪流沖掉了淤積在湖底、連通河道口的泥。冤死的尸骨被水流帶下,重現于世,在山下引起軒然大波,引來了真正的修士。 心鬼禍。 心懷鬼胎之人,終將禍及己身。 在故事最后,丁石慌不擇路,逃到湖邊,正好喪生在了他自己變相招來的妖怪手里,便正好應了主題,惡有惡報了。 難怪這個副本的危險指數會比推理難度低兩級。 不論是丁石等人,還是湖水中那不成氣候的妖怪,都不是桑洱與謝持風的對手。關鍵只在于,他們能不能跳過“妖氣”這層煙霧彈的誤導,找出真正的謎底。 桑洱:“我覺得這個任務名字改成【全員惡人】更直接一點。” 古語有云,人不可貌相。若不是謝持風觀察入微,間接提醒了她,她根本想不到小君會是壞人。 系統:“……” 當天深夜,桑洱、謝持風和余下那名弟子在距離村子不遠的一個深坑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村民林源。 也不知道該說這位npc兄弟倒霉還是走運。迷路之后,他也是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條村子。不過他的運氣比那些慘遭毒手的人要好一點,在敲門前,偷聽到了丁石幾人在說話。被內容嚇個半死,轉頭就跑,不慎摔進了坑里。 由于離丁石那伙人的老巢太近,萬一呼叫聲招來了他們,恐怕會死得更快,林源心里苦,壓根就不敢求救。 如果桑洱超過了四十八小時還找不到他,這位兄弟就要虛弱而死了。 桑洱三人合力將人送回了村子,并在翌日重新上山,將那個湖水里的妖怪收拾掉了。 完事后,桑洱總算聽見了系統的天籟之音:“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線劇情【心鬼禍】,現在進行進度條計算與獎勵發放。” 系統:“經此一役,炮灰指數—100,實時總值:4800。人品積分 100,實時總值:115jj幣。謝持風好感度總體 20,實時總值:—10。” 系統:“由于攻略對象好感度低于0,本次無獎勵加成,并將降下懲罰:加重撞樹傷勢。完畢。” 桑洱:“加重撞樹傷勢是什么意思?” 系統:“哦,就和受內傷的意思差不多。” 桑洱:“……” 忙著收尾【心鬼禍】,她都沒注意到謝持風的好感度是什么時候從—15變成—10的,估計是在她撞樹的時候吧。 又有進展了,真高興——個鬼啊! 桑洱生無可戀,淚流滿面。 這好感度提高速度跟龜爬似的。這么難討好,謝持風的心是石頭做的吧? 不愧是小冰山,看來只有正牌女主才能融化他了,炮灰無福消受啊。 大禹山的大患被解決以后,眾人婉拒了村民們熱情的挽留,在江陵修整一日后,動身趕回昭陽宗復命。 而系統說的懲罰,在路上就降臨了。 第7章 昭陽宗坐落在蜀地繁華的大城——天蠶都外的仙山上。 千峰萬仞,拔地通天,漫山蒼翠。錯落有致的碧瓦朱檐、亭臺鐘樓,被蒼茫云海所籠罩。山底下,是湍流不息、碧水東去的眠宿江。 數千級天梯,扶搖直上九萬里,延向山頂氣勢磅礴的宗門。 平日里,這地方無人值守,大家都是用通行的口令進出的。 在宗內,地位最高的人是宗主箐遙真人。他是劍修,座下有十個徒弟,謝持風就是其中之一。只有這十人可以喚他為師尊。其他不得他親傳的弟子,則要喚他一聲宗主。 桑洱的師父則是箐遙真人的師弟——蓮山真人。 一回到昭陽宗,五人就原地解散,各找各自的師父去匯報消息了。 桑洱第一時間回到了青竹峰,去找蓮山真人。 蓮山真人年近古稀,是個鶴發慈顏、心寬體胖的老爺子,常是一副懶懶散散、睡不醒的模樣,對座下的弟子也管得很松散。不過,桑洱還挺喜歡跟著蓮山真人修煉的,還莫名覺得他很看好自己。 也許是因為她這具身體的資質還不錯。 可惜了,原主是個戀愛腦,私底下一心想著雙修的邪門歪道,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依照這個人生劇本,桑洱最多只會在這具身體里待到明年。這么想想,還真是有點辜負了老爺子的悉心栽培。 青竹峰上,天闊云深。 蓮山真人歪在一張乘涼的藤椅上,小木桌上放了一盤殘棋。沉香煙氣自香爐里裊裊飄起。老爺子慢條斯理地拿著一塊絹布,擦拭著最愛的紫砂壺,斜睨了一眼坐在對面、認真匯報任務內容的桑洱,冷不丁問:“這次受傷了嗎?” 桑洱摸了摸鼻子,說:“小事情,不礙事。” 系統加給她的懲罰,效果就與內傷差不多。回程時,桑洱悄悄照過鏡子,瞧見自己背部浮現了一片青紫淤痕,靈力流轉也如枯源之水,變得有點滯澀。 懲罰造成的不適癥狀,其實是可以用捷徑消除的。只要花80jj幣,在系統商城里購買一張【懲罰減免卡】就行了。但桑洱覺得這玩意兒太過雞肋,沒必要浪費錢去買。反正內傷她可以忍受,也能自行消解。jj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賺的了。 之后的劇情,應該會越來越難。越是稀有的法器,價格就越高。現在把賺來的jj幣都攢起來,以后等到關鍵時刻,說不定能買到救命的東西。故而,在回程路上,桑洱一直忍著沒走捷徑。 見桑洱的狀態不太好,蓮山真人也沒有留她多久,問了一些路上的事,就揮了揮手:“行了,你回去吧,留在這里也是打擾我擦紫砂壺。” 桑洱笑了笑,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