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娘娘家的日常生活 第36節
蕓香幾個得了銀兩紅封,伺候得更賣力了。鐘萃便是離了好幾日才帶著蕓香去往前殿,鐘萃都打算好了,等這本啟蒙書學完,后邊的書她便自己慢慢讀。 主仆兩剛出宮沒多久,便被薛常在給攔了下來,她們一出宮,薛常在就收了信兒,帶著人就趕了來,她滿臉驕橫,“怎么,想去前殿?” 鐘萃抿了抿嘴,帶著蕓香同她見禮:“見過常在。” 薛常在不叫起,她手指在鐘萃手上的提籃上挑了挑,見里邊裝了些書和大字,頓時譏笑起來:“不過一個庶女,還當真充當自己是讀書人了不成?怪不得老見你去前殿,原來你就是用這種方法勾引陛下的。” 勾引這個詞實在太難聽了,而且也是陛下主動提出來要教她讀書的,鐘萃干巴巴的解釋:“嬪妾沒有勾引陛下。” 薛常在冷哼一聲:“不是勾引陛下你去前殿做什么?難不成還能找陛下探討學問不成?你識字嗎你!”說著,她抬手把鐘萃手上的提匣一掀。 鐘萃一驚,下意識要去護,與此同時,耳邊另一道聲音傳來。這聲音語調高高揚起,帶著尖細刻薄,又重重落下,帶著nongnong的惡毒:【我得不到陛下的寵愛,別人也休想得到!一個庶女還敢壓在我頭上。】 提匣摔在地上,里邊的大字和筆墨被抖落出來,鐘萃強壓著心里的起伏,只顧著撿地上的大字,薛常在見她如此狼狽,心里的憤恨倒是消退兩分。 堂姐淑妃說不能做窺探帝蹤的事,她派人盯著一個小小的庶女還不成么。 薛常在蹲下身,“你可知你為何能進宮?”不待鐘萃問,她便自顧說了起來,薛常在瞧著天真無邪,但此刻全然不加掩飾,她眼角帶著不屑:“那鐘三沖撞了我的馬車,還敢跟我叫罵,淑妃又豈會叫她入宮,這才叫你一個小小的庶女有這份潑天之寵,你可得好生思量好。” 鐘蓉為何不能進宮之時鐘萃上輩子就已經知道了,也是這位薛常在一臉高高在上告訴她的“真相”。 薛常在的意思,是告誡她不要爭寵。 淑妃上回透過大宮女的嘴告誡她要息事寧人,薛常在親自來告誡她要聽話懂事,真真是出自一府的姐妹。 薛常在說完,帶著人揚長而去。 鐘萃主仆兩個把大字收拾好,又稍微檢查了下,確認并未沾上泥,眼看時間不早了,只得匆匆趕去了前殿。 聞衍已經等了好一會了,等宮人把她引進殿中,他目光在鐘萃衣裳下擺上沾著的幾點泥上看了眼,隨即轉了目光,等鐘萃拿了筆墨和書出來,如同往回一般開始給她講解。 他翻了頁書,指尖還沾了一點書頁上的泥,眼眸頓時轉變,手指在書上輕輕點了點,身后楊培便弓身朝外退了出去。 今日只講了一個小段便停下了,他多舉了幾個例子來,鐘萃聽得也十分入迷,聞衍突然問了句:“來時可出了什么事?” 鐘萃一愣,頓時想起了薛常在,又頓時輕輕搖搖頭。薛常在背后有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可是陛下最寵信的嬪妃了,如今穩坐妃位之首,又掌著宮務,這樣一尊龐然大物,非良妃娘娘等才抬上的妃子們能比,若是與薛常在對上,便是得罪了淑妃娘娘,她哪里還有好果子吃的。 鐘萃只能避開薛常在,盡量不招了她的眼。聞衍也只是隨口一問,見鐘萃搖頭,便不再追問,他對嬪妃的私事并無興致知曉,便是見她臉上有些微猶豫和掙扎,也全然當作不知。 講完課,鐘萃收拾好東西告辭。她帶著蕓香小心避開大路,不時看看,生怕再遇上了薛常在,好在一路回了綴霞宮倒是并未遇上。 蕓香接了匣子去放:“這薛常在也太過分了些,說話也難聽,姑娘分明就識字,她還非說姑娘大字不識。” 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都不重要,薛常在是故意找茬,自是任何理由都能尋來往她身上按的。鐘萃就怕她退了一步,薛常在仍緊追不放。 蕓香也知道這個道理,跟薛常在姐妹相比,他們綴霞宮實在渺小,她們只要動動手指頭便能叫他們生出亂子。她苦思半晌,忍不住給鐘萃出了個主意:“姑娘,要不咱們忍一忍,備一份禮給送過去,咱們再退一步,她都欺負成這樣了,咱們還給她備禮,再想欺負人那也說不過去了。” 之前侯府兩個婆子便是這般,一個仗著背后有人欺負了人,還叫人備了禮,要是再想欺負,就是背后有人,也說不過去了,也得顧忌婆子丫頭們的嘴了。 鐘萃覺得有些不妥,但一時也沒法子,她得好生想想,不過還是叫蕓香先備了禮放著。蕓香得了吩咐,下去備禮去了。 夜里,鐘萃想著今日薛常在來找茬告誡她不許爭寵,又想起再有兩回講課就學完了,到夜深了才睡下,翌日起得晚了些。她剛起身,蕓香提著食盒已經回來了,一掃昨日的愁容,滿面高興的朝她道:“姑娘,咱們不用去給薛常在賠禮了。 今日陛下前殿的口諭傳來了,薛常在被禁足了。” 第56章 鐘萃昨日夜里想了許久,仔細分析過如今的情況。依她如今在宮中的情況,定是不能跟薛常在正面相對的,薛常在在宮中有掌著宮權的淑妃撐腰,宮外還有薛家這樣的深受陛下信任的朝臣在,薛家在朝中人脈寬廣,遠非江陵侯府能比的,何況淑妃在宮中經營十載,深受陛下信任,她若是對上無異于以卵擊石。 鐘萃對薛常在這樣的行為自也是生氣的,但她勢單力薄,又無強大的娘家撐腰,便是再生氣又如何,她之于薛常在,便如同之于在府上面對三姐鐘蓉一般,面對她們的強勢只能選擇委曲求全來獲得一時安寧,早在侯府時,她便忍讓退讓了十幾年,便是進宮再忍忍薛常在又如何。 何況,她只想帶著皇子平安在宮中活下去。鐘萃下意識撫上小腹,若是如同上輩子一般,有了這三兩次的侍寢,她同樣會懷上皇子,那就更不能跟薛常在對上了。 鐘萃睜開眼,當她發現自己回到了上輩子及笄之時,鐘萃心中并沒有重來一次的喜悅,更不想再次進宮,回到這座繁華又禁錮的牢籠中的。 沒有一個為人母的想看到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第二次。 她無知,上不得臺面,小家子氣,眼前心中只有周圍這一畝三分地,鐘萃找不到出路,只能把希望放在讀書上,希望通過讀書能改變她的境地,想跟別人一樣笑意言談,而非不知何意,甚至想要逃離京城。只可惜,擺在她面前的從來只有進宮這一條路。 鐘萃只能盡量的攬下金銀,她還是害怕的,害怕哪怕如今從來了一次,她同樣會走上上輩子的老路,會同樣暴斃于宮室,因此她帶了無數金銀珠寶留下,盼著這些金銀能讓皇子衣食無憂的長大,只是如今情況卻與上輩子全然不同,鐘萃也糾結猶豫要不要懷上,只隨著時間越發臨近,鐘萃到底做了決定。 便是為了他們母子好,鐘萃都只能受下來。鐘萃昨夜臨睡前已經想好了,如今有薛常在盯著,這薛常在行事作風又與三姐鐘蓉一般,都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她便不去前殿求教了,這本啟蒙書再有一兩回就能講完,剩下的兩則也只講鳥獸花木,啟蒙書上有注釋,她自己讀也行的,之前沒有陛下講課,鐘萃也是自己學的。 再叫顧全幾個把宮門關了,綴霞宮閉宮不出,薛常在便是想找她麻煩也無法,等時間長了,哪里還能盯著他們綴霞宮的,她帶進宮的金銀布匹料子也足夠他們活了。 鐘萃本來已經下了決定,等翌日起來后便準備給蕓香他們說的。剛起身準備去洗漱,蕓香提了食盒進門,還沒放下便急吼吼的說了起來。 鐘萃一愣:“薛常在為何禁足了?” 蕓香為了回來告訴鐘萃這個消息,去膳房提了食盒便一路小跑了回來,更來不及打聽,倒是走她后邊的彩霞此時進了門,朝鐘萃說起來:“奴婢跟人打聽了下,都不知為何,只是一早御前的宮人就帶了陛下的旨意來。” 薛常在被禁足在宮中,薛淑妃一大早便到了御前,在殿外候著了。 薛常在突然被禁足,宮中紛紛猜測,薛淑妃派人打聽都沒打聽出來,薛淑妃在玉芙宮也不由得有些慌了。若是換了一個人,淑妃自是懶得搭理,但薛常在與她同出自薛家,薛常在若是惹了陛下厭棄也會連累到薛家的。 薛淑妃來不及多想,帶著身邊兩個大宮女就往前殿趕。 御前的宮人們對薛淑妃自是熱情周到的,把人引進了偏殿里,又是上了上好的茶水,又是給擺了幾碟瓜果請她享用,但薛淑妃心里著急薛常在的事,哪有這個品嘗的心思,勉強朝御前伺候周到的宮人笑了笑,又給身邊的大宮女遞了個眼色,給御前伺候的都發了紅封。 薛淑妃在前殿等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才得了接見。淑妃還是頭一次在前殿面圣如此之久,心里越發沉了下來,等楊培從殿中出來,親自迎了她進去,淑妃萬不敢如同從前一般肆意張揚的,還給楊培道了謝。 聞衍靠坐在御案之上,手中正捧著奏折,連眼也不曾抬,等淑妃見了禮,只淡淡問了聲:“淑妃來做何?” 薛淑妃入宮十載,跟陛下是打從太子府時便有的情分,一路從太子府進宮,穩坐妃位,與早前的賢妃董氏分庭抗衡也隱隱有更受寵的意思在,陛下對她的態度也從來溫和有禮,向來是禮遇有加,卻是從未這般冷淡過。 淑妃向來性子驕縱,尤其多年在宮中順風順水,養就了一身的傲氣,乍然被陛下如此冷待對待,又有先前在偏殿的事,淑妃心里下意識便升起了些許不高興來,她委屈的看著人,保養得宜的臉上還帶著些小女兒的嬌態來:“陛下。” 聞衍紋絲不動。 宮中還有其他宮人,雖御前宮人們訓練有數,都低著頭,鮮少發出聲響來,但在這么多人面前,淑妃還是覺得面上掛不住,覺得這些人還不知道會在心底里如何笑話她,她臉色有些難看,只想著今日來的目的,到底把臉上的難看壓下去,往前兩步:“陛下。” “嗯。”聞衍終于從奏折中抬起頭,面上絲毫看不出情緒來,眼眸幽深,看向淑妃:“淑妃可有何事?” 淑妃剛開了個頭:“陛下,薛常在…” 聞衍打斷她:“怎么,淑妃是想來為薛常在求情的?” 說這話時,聞衍的語氣與先前并無差別,只心中卻是有些惱怒的。昨日他也不過是隨手吩咐了下去,鐘萃不愿講,聞衍便也沒打算再深究的,在他認為,許是路上摔了,女子總是要臉面,不好直接開口的。 鐘萃走后,聞衍便準備召回楊培,誰料楊培卻給他帶了個別的消息來。天子,天下莫非王土,何況區區后宮,楊培親自去查,不多時就查到了,把薛常在如何派人盯著綴霞宮,又如何搶先攔在路上欺負了人,鐘美人的提匣便是那時候被摔在了地上的。薛常在以為無人看見,其實到底被人看在眼里的。 薛常在從入宮起,因為性子與淑妃頗有相似,都是一副天真驕縱的性子,擅長逗趣,不是那等喜玩弄心計之人,聞衍倒是招了數回薛常在伴駕左右,她倒是能說會道,性情耿直,宮中還不曾有過這種嬪妃,聞衍對她倒是有幾分縱容,認為她性情率直,誰料卻轉頭便仗勢欺負起了其她嬪妃。 倒慣會表里不一,楊培親自去查,自是不會只隨便查一下便交差,還得把前后都查了,免得陛下問時答不上來,誰知這一查卻查卻查了一長串出來。 薛常在從去歲入宮開始,仗著有淑妃撐腰,欺負過不少嬪妃,這些低位嬪妃們礙于淑妃不敢吭聲,最后只有對她百般忍讓的,甚至仗著有淑妃,薛常在行事出格,竟然還窺探過帝蹤,只是這些痕跡叫淑妃給抹去了。還扯到了淑妃身上了。 聞衍聽了楊培稟報,臉上十分平靜,只隨后下了令對薛常在禁足。才得寵幾日便如此猖狂,耀武揚威,張牙舞爪的,委實叫人生厭,聞衍惱的卻是眼前的薛淑妃。 薛淑妃入宮十載,掌管宮務,性子雖驕縱,卻也是自幼啟蒙過三百千的,聞衍一向認為淑妃為人是不會遮掩了些,也不如早前的廢妃董氏那般端莊大度,性子沉穩,但至少是識大體,懂進度的,不料淑妃也會這樣擅長善后,袒護。 多年帝妃情分,聞衍倒也下意識為淑妃開脫過。誰都有私心,淑妃與薛常在同出薛家,又為姐妹,她身為長姐對薛常在多幾分寬容倒也實屬情理,并非不可原諒。只不料她今日會通報來前殿。 薛淑妃卻搖搖頭:“臣妾不是來求情的?” 聞衍倒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臉色柔和了一些,薛淑妃朝他福了福禮,心里再三斟酌才開口:“陛下,薛家家教甚嚴,只常在年幼,家中對她稍寬容了幾分,若是她當真犯下了錯事,陛下只管罰,臣妾絕無怨言。” 淑妃先把自己的立場表明,表示自己和薛家絕對不會袒護。 聞衍看她一眼:“怎么,淑妃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么?”看在多年情分上,聞衍到底沒對淑妃多加苛責。 淑妃哪里知道薛常在的事,她每回都有教她安生在自己宮中呆著,但薛常在哪里待得住,好歹她走動的都是從前認識的,淑妃也不怕她能鬧出什么事來,到底同出自薛家,淑妃這會大氣凜然的表明了立場后,這才笑盈盈的開始說起來,就如同她平日隨意跟聞衍講話那般。 “常在這個人,就是性子急了些,但心是好的,不過老是弄出些叫人誤會的事,臣妾也數次教過她,只是這脾性也不能一時就改了的。” 淑妃說著,其實也就是婉轉的說給聞衍聽,薛常在人不壞,只是干了些蠢事,并非本性如此。這樣一褒一貶的,其實也是暗地里為薛常在開脫。 這也是后宮女子慣用的說話語氣了,聞衍卻頓時變了臉,眼眸沉了下去。到了此時還在說謊,滿口謊言,表里不一!若欺負嬪妃,窺探帝蹤是心好,那又把宮規至于何地? 聞衍本以為淑妃只是因著姐妹情分才對薛常在袒護,總體卻還是識大體的女子,看在她的面下便只對薛常在稍加懲治便打算揭過,卻不料淑妃竟如此是非不分,無視宮規,她覺得薛常在是好心便為她清理做過的痕跡,那這后宮多年,淑妃又做過多少清理痕跡的事情? 淑妃今日本就是過來撇清干系的,如今看在薛家的份上,她也到底為薛常在婉言說了兩句,便不打算再說了,淑妃想在前殿伴駕,只見陛下御案上布著奏折,若是換了往常她定是要出言嗔上幾句,現在卻十分體貼,福了禮便告退了。 淑妃走后,聞衍沉吟半晌:“去查。” 楊培知道他的意思,弓了弓身,很快便退下了。 第57章 薛常在被禁足,蕓香備下的禮便沒用了,不過鐘萃也擔心只是稍稍禁足一些時日,過些日子又解了禁,便沒讓蕓香把禮拿出來。 淑妃一大早就去了前殿,看到的人不少,都猜測淑妃去這一趟定是為了給薛常在求情的,有淑妃出馬,薛常在只要不是犯了甚大錯,最多也就被小懲大誡一番,過些日子就出來了。鐘萃也是這般想的,只薛常在如今被禁足,卻是叫她狠狠松了口氣,不必擔心薛常在步步緊逼。 鐘萃用了早食,往日這般時候,她都準備看看書,溫習一番之前的知識,學知識也是有方法的,鐘萃的學習方法是三哥鐘云輝教她的,清早溫習更容易記住,到下晌有些煩躁便寫字練氣,夜里睡前再看上幾頁,如此讀書便成了一套完整體系來,這是鐘云輝自己的經驗,教給了她。 她那日在承明殿聽到了,三哥如今考中了秀才,侯府一向重利,見三哥鐘云輝有考科舉的天分,往后定然會好生栽培他一番,鐘萃原本想寫封信寄出去,又不知道說什么,只得作罷。 現在她沒有撿了書看,反倒叫蕓香拿了鑰匙去庫房里開了箱子,拿棉布和針線出來。 鐘萃從開始讀書認字后就再沒碰過針線,蕓香也許久沒見她做過針線活,還以為他們姑娘這是突然來了興致,興沖沖的拿了鑰匙去開了箱子,拿了一匹棉布來。彩云跟在后邊,還捧著針線。 “姑娘要是想繡點花,繡帕子香囊甚的,這棉布可不適合了,繡出來不夠漂亮的,要不姑娘換一匹綢緞來,素的,印花的都有,咱們可是帶了好幾個箱子的布匹進來,何必非選個棉布的。” 嫁妝箱攏里有好幾匹棉布,都是姑娘指定要帶進來的,蕓香跟王嬤嬤當時還勸過,宮中什么都有,貴人娘娘們都穿金帶銀的,衣裳料子都是貢品,哪有穿棉布的,便是侯府里得寵的丫頭婆子們也都恨不得穿著光鮮亮麗的綢緞呢,哪有當主子的還穿棉的。要被人笑話的。 鐘萃接了棉布,放到一邊桌上,從彩云手上接了針線簍,拿了尺子出來:“不用了,就用棉的。” 她在布上比劃了幾下,劃了痕跡,拿了尺子比照著就開始裁剪。王嬤嬤會做衣裳,從前在侯府時,侯府針線房的來不及為鐘萃裁衣縫制,都是王嬤嬤自己量了她的尺寸比照著做的,鐘萃也會裁剪逢衣,不過那時候她們布料少,每次做衣都往大了做,想多穿幾年,但現在布料充裕,鐘萃便不打算做大了。 上輩子也是她親手做的,鐘萃對尺寸記憶猶新,裁完一塊布料,又連續裁了好幾塊模樣大小差不多的。 蕓香跟彩云兩個守在旁邊看,等她把布料裁好,一匹布料已經沒剩下幾個布頭了,蕓香終于忍不住了:“姑娘,你這到底是做什么?” 鐘萃也不好跟她們解釋她這是在為皇子做小衣,如今這事還沒有譜呢,與她們說了也無用,上輩子鐘萃帶著蕓香進宮,她在宮中又不受寵,伺候的幾個宮人心早野了,身邊沒有經驗豐富的嬤嬤在一旁指點,皇子從孕育到誕下,她們兩都是手忙腳亂的。 臨到頭了才發現缺小衣、缺尿布,甚至是每日皇子喝奶等各種問題接踵而至,逼得鐘萃從什么都不會的把小小一團的人給慢慢拉拔大,上輩子皇子的小衣一開始她們沒有準備,還是裹的鐘萃的衣裳,鐘萃誕下皇子后,宮中賞賜了一些布料,除了給皇子做的衣裳,余下的布料都被鐘萃攢了下來,一點點存著準備待他大一些再給他做衣裳的。 鐘萃裁完布料,挑了針線準備縫制,如今時間早,她可以慢慢做起來,把陣腳做得更細致一些,嬰孩皮膚嬌嫩,萬不能受一點摩擦了的。她還朝蕓香兩個擺擺手:“昨日你們不就說了要去林子里采花么,快些去吧。” 鐘萃向來不拘著他們,她又向來不愛到處走動,無需做呼奴喚婢的排場,只要做完了手頭的事,便由著他們去。 蕓香跟著她多年,在鐘萃面前向來話直,她還沒見過鐘萃這樣的時候,忍不住蹲下身,“姑娘,出什么事了。”以前姑娘有話都會告訴她的,現在卻不是如此,何況進宮時她可是答應了王嬤嬤的,要把姑娘給照顧好。 鐘萃被她這一湊近,心中頓時一緊,與此同時,另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里滿是猜測和疑惑,又帶著肯定:【姑娘不說,這莫非是給陛下縫制的不成?不過要給陛下做的可不能用棉布的,陛下什么布料沒用過,這棉布的可送不出手的,要我說,送針線活太久了些,還不如給陛下做兩道菜送過去呢,陛下都用了兩回姑娘做的飯菜了,心里肯定是滿意的,陛下滿意了,咱們日子也好過。】 蕓香絮絮叨叨的,鐘萃趕忙移開目光。陛下的自是有人做的,不說遠了,便是早前的良妃便是一年四季,回回都為陛下做那些香囊之類的,哪里用得著她的,她只是針線扎實一些,繡花上卻是平常,自是配不得陛下的。 不過蕓香那句好過的話卻是叫鐘萃心中驀然一動,并非是因日子好過,鐘萃下意識摸了摸小腹,上輩子不過三兩次侍寢后便懷上龍嗣,但如今情況卻與上輩子不同,若是并未懷上龍嗣呢?若她現在便下令閉宮,不再去面圣,最后卻并未有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