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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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良一拍褲腿,松下口氣:那好,今天下午你早點兒收工,六點的時候我來找你,咱倆一塊兒過去。說著神態(tài)重又回復(fù)放松,微微開了個玩笑,徐先生是個大方的,特意選了這一片最好的酒店,林老師,晚上你可有口福了。 林安笑笑,告辭后回辦公室坐了會,又起身去班里轉(zhuǎn)了一圈。 徐媛一整個上午都顯得格外安靜,誰招惹都不搭理,一徑趴在課桌上睡覺憋氣。 林安在她桌邊站了會,伸手翻開她隨意放在筆袋旁未及上交的家庭聯(lián)系本。自己上周留在對方本子上的大段分析陳述顯然已被人閱讀過,底部的空白處被潦草敷衍地簽上了一個徐字。 林安默默注視著這個字,一時間,竟像是癡了一般。 傍晚六點,陳主任準時出現(xiàn)在了語文二組的辦公室外,林安披了件外套從里面出來,陳建良不禁贊賞地點了點頭,夸道:林老師的確是帥,難怪咱們校的女同志們都愛在私底下談?wù)撃悖f你打破了X中無俊男的不實傳言,哈哈,林老師,你聽見過沒有? 林安搖了搖頭。 話間兩人下了樓,陳建良帶他上了早準備好的車,系上安全帶將發(fā)動好車子后又說:徐先生樣貌也很不錯,記得前兩年來X中參加校慶活動時,把一幫子剛來實習(xí)的小姑娘迷得神魂顛倒,哈哈,林老師,稍后你見了他,可以偷偷比一比。 林安勉強笑了下,他曾在大學(xué)期間經(jīng)見過徐家長子徐光一次,更同徐新朝夕相處了不小一段時日,而徐中作為兩人的兄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因此陳建良眼下所說雖為玩笑之語,他卻不會有絲毫質(zhì)疑。 舊事被不斷刷新提起,林安坐在車內(nèi),敏感的神經(jīng)忽然變得遲鈍,他靜靜聽著陳建良不時張口講出的調(diào)侃話,眼睛卻望著窗外不斷后退的街景,愈發(fā)沉默了下去。 不多一會,車在奧體中心旁的國際酒店停下。陳建良將車泊好,在大廳工作人員的引領(lǐng)下,和林安一起走進了預(yù)先訂好的包房。 徐媛那方的人還沒到,她同桌的父母卻早已坐在了隔間里頭的沙發(fā)上。許是從未接觸這么大的排場,兩人一改先前在學(xué)校討要說法時的理直氣壯,莫名地氣短心虛起來。此刻一見到林安和陳建良出現(xiàn),立時站起身迎了上來。 陳建良和氣地同對方打過招呼,坐下喝了口茶互相問候了幾句。 幾句閑話過后,他逐漸將談話引向了此次飯局的正題。 作為被強烈控訴在道德和行為上有嚴重過失的徐媛一方尚未到場,于是身為教育失當?shù)膶W(xué)校代表,陳建良首先對徐媛的錯誤行為進行了反省和剖析。 林安從頭至尾都不發(fā)一語地坐在矮幾的另一旁,盯著桌沿細致繁復(fù)的雕花不做聲響。 對方家長明顯已被徐媛這頭的陣仗成功唬住,又加上陳建良的循循善誘,再不復(fù)之前大鬧林安辦公室時的激烈態(tài)度,無論陳建良說什么,都十分配合地跟在后面點頭附和。 是是是對對對的聲音不斷在林安耳邊響起,及時拉住了他不斷飄遠的思緒。 陳建良眼見鋪墊得差不多了,給雙方都又斟了杯茶,開始將話頭往回拉。 他和徐光曾是高中校友,因此平日里和徐家也算有些來往,再加上徐媛近年恰就讀于X中,便更添了幾分熟絡(luò)。 他笑了一笑,狀似閑談地說道:徐媛這孩子,其實也就在外頭顯得張牙舞爪,她從小成長的環(huán)境如此,一時半會兒也很難改變得了。不過我相信她內(nèi)心還是善良的,只不過可能有時候表達的方式不太正確。不過這也情有可原,她爸媽在她讀小學(xué)的時候就出意外去世了,一直都是她小叔在帶她,大人平時也忙,做生意的嘛,幾天不著家也是常有的事,時間一長,這孩子就成了個野性子的,偶爾剎不住車,學(xué)校也不好過分苛責她。 對方家長點頭如搗蒜,年少叛逆和父母早亡,絕對是個最容易博取同情的搭配。陳建良說完呵呵一笑,接著道:孩子正處青春期,心思敏感,這些事情學(xué)校里頭沒幾個人知道,她自己也不愿往外說,今天講出來,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各退一步,互相諒解一下。說著又往坐在自己身邊的林安一示意,笑道:這位林安老師,想必你們也已經(jīng)很面熟了,我就不多廢話了。林老師,你還有什么要和周同學(xué)家里說的嗎? 話音一落,三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了始終沒有聲音傳出的角落。 卻不想林安正目露驚愕、一瞬不瞬的看著轉(zhuǎn)過臉來的陳建良,好半晌才張了張嘴,問出來一句: 您剛剛說徐中已經(jīng)過世了? 陳建良對他的反常表現(xiàn)稍感驚訝,一愣過后,才點了點頭,是啊。 林安的臉色忽然蒼白下去,半天后才又問出了下一句,那那徐媛現(xiàn)在是誰在 陳建良眉頭一皺,剛要開口回答,一道無比爽朗的聲音便在半敞的門外響起。 哥,就是這兒啦?嘿,你可真會選地兒哈,喜相逢,嘖嘖,這名字取的,簡直是為咱量身定制的嘛!用來見小林正合適啊! 陳建良聽見動靜,拍拍身邊林安肩膀,來了。起身向門口方向走去。 林安聽見門外熟悉萬分的聲音,不由全身一震。他定定坐在原位,直到服務(wù)員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徐先生,您請。 林安麻木地從沙發(fā)上站起,靜立幾秒后,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 恍然間,那張記憶中時常似笑非笑的英俊面龐,突然從沉寂已久的心底一躍而起。 徐新站在妝容素雅的侍應(yīng)生旁,淡淡地看向了他。 第5章 林安呆立原地,忽然周遭聲響全聽不見。 雙方家長終于全數(shù)聚齊,陳建良周旋兩側(cè),稍作了一番引見后,回頭沖他招了招手。 林安怔怔望著前方,沒有絲毫動彈。 陳主任對他的失態(tài)略感驚訝,剛要開口叫他一聲,站在徐新一側(cè)的丁華已然抑制不住興奮地一個箭步?jīng)_了過去。 他大笑著,一把攬住林安肩膀,完全沒注意到對方臉上那猝不及防的慌亂。 哈哈,老陳,這位你就不用介紹了。 丁華一緊胳膊, 小林嘛,咱當年機械廠一塊兒患難與共的兄弟,再熟悉不過! 說著滿臉喜氣地沖不遠處的徐新嘿嘿直樂,我說的沒錯吧,哥? 徐新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與林安對視片刻,微微一笑道:沒錯。 陳建良兩方一打量,雖對林老師所表現(xiàn)出來的狀態(tài)感到萬分疑惑,卻還是呵呵道:怪不得、怪不得。看來今天事情要好解決很多啊,白費了我之前那么多口舌。說著看了仍舊攬著林安不肯撒手的丁華一眼,笑道:丁先生,隱瞞軍情故意不報,稍后上了桌,怎么說也要自罰一杯表一表誠意吧? 丁華聞言哈哈大笑,滿口應(yīng)承道:沒問題,今兒個高興,別說一杯,百杯千杯都絕無二話! 談笑間,一行人終于在服務(wù)員適時的帶引下,走進了會客室旁的用餐正堂。 周氏夫婦抖抖索索站在桌邊上,一時不敢貿(mào)然坐下,直到徐新繞過主位,自然無比地拉開了位于林安一側(cè)的座椅,才在陳主任的眼神示意下一同落座。 酒菜早已備好,等眾人一入席,便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了桌,丁華瞪著滿桌清湯寡水能淡出個鳥來的菜肴,不由震驚道:哥,這也太寒磣了吧,好歹點個這里的招牌啊。 徐新看他一眼,隨口道:晚上不宜重口。 丁華無語,不知徐新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邪乎說法,悻悻然夾了筷桌上顏色最亮眼的菜,老大不情愿地塞進了嘴里。 陳建良坐在對面,等各自酒杯都被滿上,將適才在側(cè)廳沙發(fā)上的話題再度引了出來。 徐新靜靜聽著,擱桌邊的手時不時觸碰一下桌面,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陳建良侃侃而談,從個人利益到學(xué)校聲譽,又從日后的升學(xué)優(yōu)勢到將來的社會壓力,頭頭是道句句在理,詳盡細致的沒有一絲作戲痕跡。 只可憐了在座哈欠連天一見書本兒腦仁就疼的丁華,他原本來湊這趟飯局的目的就不單純,致歉賠禮是假,假公濟私見老友林安一面才是真。因此陳建良此刻所說的,于他而言全沒意義,他偷空瞅了一眼旁側(cè)正襟危坐的周氏夫婦,又掉頭去看神態(tài)嚴肅的徐新,不禁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10多分鐘后,陳建良的長篇大論總算有了收尾跡象,他簡單總結(jié)了幾句,既表達了自身對徐媛當眾道歉并接受學(xué)校警告批評一事的保留意見,也傳達了X中對人才的珍惜和極盡挽留之意。 周氏夫婦全程沉默,顯然已無意反對。 陳建良見狀了然一笑,雖然心里對最終結(jié)果已經(jīng)基本有數(shù),卻仍不忘給徐媛一方讓出臺階,把最后的決定權(quán)交還給了始終靜坐在位不曾開腔的徐新手里。 徐先生,您認為呢? 徐新沒說話,低垂的視線無言地落在面前盤箸上,少頃,習(xí)慣性地從煙盒里敲了根煙出來,剛要點上,卻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手將打火機重新放回了桌上。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身邊如坐針氈臉色發(fā)白的林安一會,開口對他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林老師,你有什么想法。 桌上突然陷入短暫的沉靜。 周氏夫婦和陳建良同時看往了徐新的身側(cè)。 林安正不發(fā)一語地低著頭,跟前的碗筷整齊如初,一下未動,旁邊擺著的酒水那就更不用提,他定定地看著墊在餐盤下方的餐巾,因緊張而不覺攥握成拳的雙手隱藏在桌布后,久久都沒有回應(yīng)。 陳建良壓下眼中驚異,眼珠在兩人間來回移動,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因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這林老師身上有分毫丁華所說的故友重逢的喜悅之情,甚至從徐新走進包廂的門那刻起,對方所呈現(xiàn)出的便是前所未有的情緒緊繃,就連對眼下徐新的問話都恍若未聞, 心緒不寧到這個地步,說是如臨大敵驚嚇過度都不過分,哪里有一丁點兒所謂的興奮驚喜。 徐新對那人的反應(yīng)似是早有預(yù)料,他等了片刻,見對方似乎沒有要張口的意思,便轉(zhuǎn)回臉對被晾在一旁儼然淪為陪襯的周氏夫婦笑了笑,繼續(xù)道:我會再回去和徐媛溝通。至于你們之前在學(xué)校提出的要求 話音未落,周氏夫婦便急忙抬起雙手搖道:不用不用,徐先生這么有誠意,我們、我們哪好意思再說著尷尬地看了林安和陳建良一眼,接著道:徐媛的情況我們剛才也在陳主任那兒了解過了,呵呵,小孩子嘛,偶爾鬧點兒小矛盾小誤會正常,現(xiàn)在學(xué)業(yè)壓力這么大,我們做家長的有時候也是應(yīng)該體諒一下。 問罪的反成了認錯的,陳建良自然是樂得看見這和平的一幕。他笑呵呵地舉起杯,對周氏道:優(yōu)秀學(xué)生的家長就是不一樣,有氣量,那這事兒就這么了了,二位回去后也好好和孩子談?wù)勑模吘罐D(zhuǎn)眼就到九月底,要文理分科了,大大小小的測試也不會少,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影響了他們的心情,對以后的學(xué)習(xí)也不好嘛。 周氏連聲應(yīng)和。 丁華一見雙方總算達成共識,叫人昏昏欲睡的話題也即將告一段落,立馬便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沖兩邊嘿嘿一笑,活絡(luò)氣氛道:哎,大家都別這么凝重嘛,有什么誤解說開就好了嘛,這又不是舊社會,干嘛,小孩子撒個野,咱家長還得跟在屁股后頭挨批/斗不成? 周氏夫婦被他這天生的大嗓門一喊,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陳建良無奈地搖了搖頭,簡直哭笑不得,明明是你徐三少名捧暗摔地挑了個這么扎眼不同尋常的地兒,結(jié)果被你丁華張嘴一吆喝,反倒成了受盡欺負委屈至極的那一個。不過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溫言好語口干舌燥十多分鐘,不敵丁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十幾秒,桌上的氛圍果然松懈下來。丁華充分發(fā)揮出了跟在徐新身邊這些年在酒桌上磨練得愈發(fā)精湛的好口才,一輪說下來,陳建良和周氏已經(jīng)被逗得數(shù)獨捧腹眼笑眉開。 愉悅放松的談笑和心情,總算是對得起一桌的好酒好菜。 于是席間最為安靜的兩個人,便顯得尤為突兀起來。 陳建良不時將目光投向?qū)γ娉聊牧职玻郎系牟藥状胃鼡Q,圓盤也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卻始終不見他有所動作。 丁華興高采烈地喝了幾杯,果然如他初進門時的承諾,喝的忘乎所以,他年輕時酒量就好,如今功力更甚,紅白交替也不見有什么不良反應(yīng)。他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說著近年令人捧腹的趣聞,唬得在座一愣一愣,了解的知道他花樣雖多,但其實胸無點墨,不了解的,還當是誤入了哪位大師的精彩講座。 菜沒吃幾口,他便把人老底都給套了出來,得知原來周母在自家小區(qū)的藥店工作,和他徐哥所從事的也算擦邊,立馬假模假樣地遞上了名片,周氏受寵若驚,欣喜萬分地接了,徹底放下了警惕和戒備。丁華又同對方父母和陳建良意思了幾下,終于得意洋洋不懷好意地露出了狐貍尾巴。 他心懷不軌地朝他徐哥那個方向瞄好幾眼,裝模作樣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湊到了林安身旁。 嘿,林子,這么多年沒見,跟哥喝一個唄? 林安聽到突然湊近的聲響,呆滯的視線終于活動了下,愣愣地看向了丁華笑容洋溢的臉。 丁華盯著他,看他頭發(fā)相較十多年前似乎短了一點兒,然而清秀的眉眼唇鼻卻絲毫沒變,一時間,那些淡卻多年的陳年舊事紛紛涌上心頭,丁華瞧著瞧著,眼中的戲謔逐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那若隱若現(xiàn)無法言明的盼望和期待。 林安像是讀懂了他眼中的期盼,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沖對方笑了一笑,只是不知為何,聲音有些沙啞。 丁哥。 哎!丁華大聲答應(yīng)道。 林安擱在腿上的手動了動,忽然從桌下抬起,拿過身前擺著的那杯初開席時便準備好的酒,咕咚幾下往嘴里倒去。 丁華吃驚不小,下意識地便往徐新那兒看去,卻見對方自顧自地摩挲著指間細瘦的杯頸,對林安不同往日作風的豪邁行徑不發(fā)一語。 轉(zhuǎn)眼間,林安杯里的酒已見了底。他放下杯,復(fù)又沖丁華微弱地笑了一下。 丁華楞了一瞬,高興得簡直沒邊兒了。他哈哈大笑著,展臂一把摟住面色越發(fā)蒼白的林安,喜不自勝道:唉喲,唉喲,真不愧是哥哥的好林子,太他媽給面子了,就沖你今兒這杯酒,丁哥今后說什么也得罩著你! 陳建良看著行為越加詭異的林安,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