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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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師是學校里出了名的潔身自好,不抽煙不喝酒,彬彬有禮待人和善,別說像幾今天這般豪飲了,先前年級里組織的各班新任班主任的聚餐會上,饒是各位同僚輪番上陣勸酒,他也僅是沾杯點唇地意思了一下,之后便是任誰也勸不動了。 丁華顯然也是知道林安喝不了酒的習慣的,因而便顯得特別地興奮,他爽朗地笑著,沖除開徐新外的其余幾人解釋道:你們不知道,小林當年在咱機械廠,可是有名的一朵嬌花,活干不利索不說,還滴酒不沾,可把咱一伙兒弟兄給愁的喲、再加上模樣太俊,起初的時候沒少遭人擠兌。 陳建良倒從不知林安還有這段過往,便也專注地聽了起來。 丁華提及年少往事,聲音更加嘹亮高亢,于是一字一句,便如同力道最強勁的烈酒,百倍千倍地將以往的點滴細節放大、展現,再放大,直至叫人心驚rou跳、振聾發聵。 丁華手搭在林安肩上,津津有味地回想著當年,重復著那段歲月。 當時啊,就數我哥和他關系最好,嚇,同吃同住,同起同睡的,別提多要好,搞得我差點兒沒吃上味兒。小林看不懂cao作圖,咱哥手把手地教;哥兒幾個出去活動,咱哥也一步不離地看著,哎喲,就連平時傷個風感個冒,摔倒了擦掉塊兒皮,他媽都要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你們說說,這關系鐵不鐵!兄弟私底下還開過玩笑,都說要不是小林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兒郎,就讓他倆干脆湊一塊兒過了得了。丁華說著說著,便忍不住唾沫橫飛口無遮攔起來。他嘿嘿了倆聲兒,回頭沖懶懶靠在椅背上默不作聲的徐新賊道:哎哥,我記得你那時候還在廠里處了個女朋友對吧?叫什么揚琴來著? 徐新抬起視線看了他一眼。 丁華又笑了幾聲,不怕死地繼續玩笑道:后來怎么分了?嘿,不會是為了咱小林吧說著煞有其事地砸吧了兩記嘴,接著道:唔現在想想,還真有可能,唉,就當初你倆那黏糊勁兒,也就我,能忍,要換了別個小姑娘,處了半天,發現自個兒地位還趕不上對象一朋友弟兄,這哪就能忍得了。 陳建良沒想到林安竟和徐家三少曾經關系這么好,不由更多看了對方幾眼。 不想丁華話音剛落,原本安靜沉默的那人卻突然站起了身。 桌上諸人訝異地看著他。 林安靜立幾秒,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倉皇開口道:我我去趟洗手間。 包房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陳建良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丁華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卻沒深想,只道林安還像以前一樣,容易拘窘害臊,又或者真的只飲酒過多,急需去廁所。他拍了拍后腦,嘴巴一咧,就要接著剛才的話題再講下去,沒想才起了個頭,徐新便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杯盞,起身向門外走去。 第6章 走廊里的光線不算亮,遠處燈火通明的迎賓大堂被稍一襯托,竟平添出幾分誘人和磊落。 洗手臺的水流爭先恐后涌向槽口,所散發的熱氣競相撲上鏡面。林安神思恍惚地盯著鏡中愈發模糊的人影,酒精帶起的熱度開始逐漸由內至外,一點一滴地消退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進進出出,有人來來去去,直到一只手善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向他道:哥們兒,喝高了?要不要幫忙喊個人過來? 林安回過神,伸手關了水龍頭,笑了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連水流聲都消失了的洗手間,頓時靜得叫人難以忍受。 林安從口袋掏出手機,對著亮起的屏幕呆呆看了半晌,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字:陳主任,我身體不適,就先告辭了。 臨發送時,卻又退回。 也請代我向代我向 可猶豫再三,卻好像連提一提那人名姓的氣力都無,幾度觸碰,幾度又觸電般將手收回。 良久,方顫顫巍巍把話說了個完整:代我向徐先生說聲抱歉。 從洗手間到酒店出口的路漫長晦暗,兩側壁燈將畫框中美麗景象勾勒,腳下雜聲亦被地毯盡數吞沒。林安惶惶然地低頭快速走過,對周遭所有事物不聞不問,專注地仿佛眼前這一條路,將是他生命中唯一一條般。 終于,光線在踏入大廳的那一刻起,變得明亮活潑起來。 立在大堂一側的服務生很快發現了他,面帶微笑地輕聲開口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嗎? 林安搖頭。 對方見他行色匆匆,目標明確地直往門口而去,又道:先生,請稍等。 林安腳下頓了頓,對方沖他友好地笑了一下,解釋說:外面下雨了,您有攜帶傘具嗎? 林安愣了一愣,下意識朝聲旁的落地窗看去,只見窗外被回廊環抱住的池塘內水波顫動漣漪頻起。果然下雨了。 侍應生見狀微微一笑,又問:先生是駕車來的嗎? 林安搖了搖頭。 如果不介意的話,您可以在這稍等片刻,我去給您引輛的士過來,您看如何? 林安又向窗外看了一眼,感激地笑了笑,謝謝。 對方立即去了。林安朝大門方向又走進了幾步,惴惴不安地在原地站了一會,褲袋里的手機突然毫無預兆地震動了起來。 林安拿出來看了眼,是陳建良的來電。他猶豫了下,按下了通話鍵。 林老師,你還好吧,剛同丁先生在講話,才發現你的短訊。 沒沒事。 那就好。不舒服就回家好好休息,身體重要,明天要還是恢復不了,也不必忙著來學校,到時候我安排老彭去你班上頂一頂也可以。 謝謝主任。 陳建良哈哈笑了兩聲,又道:唉,徐先生剛也出去了,還沒回來,對了,就跟你前后腳,我還以為你倆會碰上呢。 林安一怔。 行,你該已經在路上了吧,那就先不說了,等回學校再聊。自己注意點兒安全。 好。 陳建良應了聲,又交代幾句,掛斷了電話。 林安手心發燙地握著手機,在原地靜立片刻,忽然轉身向身后看去。 只見明亮的大廳內,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分立各處,溫和有禮地沖零散來去的客人微笑招呼著,蒼翠欲滴的盆景掩映在假山后,窺視著這一成不變、又或將天翻地覆的一切。 林安看著看著,目光中的緊張慌亂逐漸變了味道,躲閃被不知為何而起的期盼所取代,而驚懼,也被莫名而生的急迫所掩蓋。直到最后,才不得已重又回復失望黯淡,無聲落回了地面。 劇烈的心跳慢慢平息了下來,林安愣愣看著腳下精致繁復的磚紋,忽然自嘲無比地笑了一笑。 明亮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無比,讓羞恥無處藏身,亦讓羞愧無所遁形。 林安一刻也不敢再留,車也再等不下去,回身三兩步邁入旋轉門,在重重雨幕中落荒而逃。 夜已熟透,酒店璀璨奪目的燈光投射在濕滑的地面上,將那人倉皇的背影更照亮了幾分。 徐新坐在車里,無聲注視著前方被匆忙攔下又迅速遠去的出租,從一旁的外套口袋里摸了根煙出來。 丁華的電話適時進來。徐新將緊閉的車窗放下半扇,邊低頭點火,邊聽那頭傳來的得意邀功。 哎哥,弟弟我今兒表現還不賴吧? 徐新抽了口煙,良久吐出來,哼笑了聲。 不錯。 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哥你也有吃癟認慫求人幫忙的一天,真是風水輪流轉老天爺開眼吶。 徐新朝窗外彈了彈灰,開始發動車子,皮癢了? 可不?裝斯文裝久了,拳頭都他奶奶的生銹了。說著忽然嘆了口氣,唉,說起來林子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一見著他老子十幾年前干的混賬事兒一下子全他娘想起來了!相比起來,我倒是老了不少。 徐新將車開出晉陵東路,上了立交,沒有回應。 丁華猶自感嘆著,這次的會面似乎對他觸動不小,念叨了好一會后才終于又想起正題來。 哎瞧我這腦子,是越來越不靈光了,盡扯沒用的。哥,你同人小林把事情講開了沒有? 徐新將車停在紅綠燈口,看著人行道上涌動的人流,漫聲回道:沒有。 cao!丁華聲音猛地拔高,許是環境所迫,下一秒又壓低下去,不是吧老大,那你突然追出去是干啥去了?陳主任剛和我說小林有事先走了,我他媽還以為你倆又跟以前一樣,偷摸著私奔去了呢結果這磨磨唧唧的,搞半天啥也沒解決?哎,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說著咳嗽了聲,輕聲道:弟弟我今兒晚上可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又是煽情回憶又是氣氛烘托的,這么好的機會,咱可不能浪費了!照我看小林那性子,又過去了這么多年,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兒,就過不去了?再說我剛看他在桌上的樣子,也不像全不念舊情的樣兒啊 徐新沒吭聲。 丁華來勁了,也不知道是避到了哪兒,周遭越來越靜,于是襯得他那大嗓門愈發的明顯和急迫。 嘿,老大,你別不出聲兒啊,還是說拉不下面子?我跟你說,這種事兒不能拖,要快,快刀斬亂麻懂不?林子是個懂事明理兒的,咱把當年的苦衷擺一擺,道理說一說,對方一準兒回心轉意!要不這樣,你要實在不好意思,我去替你說! 他不愿見我。沒想話音剛落,始終沒出聲的徐新卻突然說道。 還沉浸在激憤情緒中丁華一愣,張了張嘴道:??? 綠燈變換,徐新又往前開了一段,隨后右拐駛向了城東。 這事你先別管了,我心里有數。 丁華無語,剛要開口再說兩句,卻聽徐新在那頭輕笑了笑,繼續道:放心,等下個月和馬家合作的藥械引進案結束,我會再找機會和他見上一面。 可丁華是誰?向來將吃喝玩樂視作人生第一要務,放眼整個C市,論湊熱鬧他丁華若自稱第二,沒人敢霸據第一。從前兜里沒子兒的時候尚且管不住腿腳,如今整天跟他徐哥后邊兒吃香喝辣,要反能耐住性子安穩度日,那才叫匪夷所思奇了怪了。 因此徐新這頭前腳剛交代完,丁華那頭后腳就和林安緊密聯系上了,當然在頭一個禮拜里,這所謂頻繁緊密的聯系,只不過始終是丁華剃頭挑子一頭熱,他從陳建良處討來了林安的電話,又問了林安辦公室的座機,美其名曰是要配合他徐哥和X中嚴密管束徐媛,端正態度提高警惕,全方位協助校方教導小姑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實際滿腔的斗志和激情全用在了林安身上。 終于,在數十條毫無內涵的短信問候電話轟炸后,丁華裝不下去了,趁著某日徐媛放學的功夫把人送回別墅,又悄悄地掉頭朝X中所在的西區開去。 林安剛到C市不久,為了上下班方便,在學校附近的居民區租了套房。丁華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的綠化帶,降下車窗抽了會煙,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他到之前已給陳建良去過電話,知道對方剛開完會,應該過不多時便能結束手上工作,果然,半個鐘頭不到,一道熟悉的瘦削身影就出現在了馬路對面的小區門外。 丁華坐車里笑呵呵地觀察了一會,發現自己先前的判斷多少還是出現了失誤對方身上的確有十多年來都不曾改變的東西,比如樣貌,但也有同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地方,比如氣質。要說這玩意還真是玄乎,光是看見對方走了幾步路,隨手撫了把袖子,又同門口保安說了幾句話,丁華愣就是覺得林安跟從前那個只會跟在大伙后頭跑的二椅子不同了,可究竟哪里不同,他又說不上來,似乎大方許多,也從容了不少。 丁華樂了樂,對這一新發現十分滿意,覺著這一轉變說不準會讓自己接下來要干的事好辦很多。眼見著那人和門衛寒暄過幾句就要進去,丁華立馬從車上下來,沖前面喊了聲。 小林! 林安回過頭,往綠化帶的方向看過來,丁華鎖了車喜滋滋地迎上去,幾步后在對方面前站定,從上至下將人打量了遍,接著一把圈住了對方肩膀,親昵道:嘿,可算等著了。林安顯然是沒料到丁華會突然出現,一時愣住了。 丁華又問:吃了沒有?沒吃跟哥一塊兒搓一頓去? 林安看著嬉皮笑臉的丁華,還沒反應過來對方說了什么,心就先大腦一步開始狂跳了起來,他下意識地就往對方身后看去,等確定并沒有其他人后,混沌的思緒方稍稍回緩了些。僵硬的肩膀被丁華環住,毫不遲疑引他走向對面路燈下停著的轎車,林安穩住心神,微微掙了掙,不想肩膀剛一動,就被丁華更用力的帶住。 丁、丁先生 丁華回過頭來瞪他,林安微弱地笑了笑,只好改口:丁哥,我我最近沒什么胃口,就不去了 丁華一雙牛眼瞪得更大,虎著臉道:嘿,虧我剛還覺得你小子這幾年有長進,沒想到還是這慫樣兒,白夸了白夸了。說著拉開車門一把將人推進車里,關了門發動車子道:我是洪水猛獸?還能吃了你不成,這么多年沒見想吃個飯聊聊天兒,你小子還擺起譜來了?我跟你說啊,不許拒絕,等會兒哥我讓你吃啥吃啥,讓喝啥喝啥,我倒要看看是能把你給毒死了還怎的。 林安靜靜坐在后座上,沒有說話。 丁華從后視鏡看了他幾眼,想起徐新上次安排飯局前交代的事兒,頓了一頓,語氣不由又緩了下來。他哼了兩句小曲兒,咳嗽一聲后問道:想吃什么? 林安安靜了半晌,吃力地扯了扯嘴角,丁哥決定就好。 丁華見他蔫不拉幾提不起勁兒的樣兒,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可是替徐新來做說客化解仇怨的,可不能一沖動給弄巧成拙了,別搞得人小林最后對他徐哥舊恨難消不說,若一不留神再添了新仇,那就得不償失了。于是想了想,又緩和氣氛道:哎,我聽老大說你剛住的那小區挺不錯啊,前些年才建起來的時候,市里好多干部都跟那兒買了房,名副其實的官宅啊,你小子行啊,眼光不錯。 林安笑了笑。 丁華也笑,租金不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