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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敵

    康有為說完自己的話,便昂首離去,甚至不再留給榮祿半個眼神。榮祿怔忡在原地,目光直直凝視著康有才方才站著的位置。他緩緩思慮著,自己在朝廷浮沉歷練了數(shù)十年,何種狂妄后生未曾見過,類如康有為輩張狂小臣,根本無法入他的眼,可他也能在康有為的話中聽出勢不兩立之意。這樣的狂妄小臣,對自己和其他的朝廷重臣有著如此深重的敵意,更何況他還有皇上的特別青睞。

    榮祿再一次在心里警示自己,“絕不能對此人及其黨羽掉以輕心,松懈片刻!絕不能!…”

    榮祿惡狠狠地在心中發(fā)過誓,突然回過思緒來,想起載瀲還在身旁站著,忙站直了身子,恢復了往日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氣定神閑地長出一口氣,轉身對載瀲道,“三格格,客人已經走了,我們這些送客的,就不必再呆站在這兒了吧?”

    載瀲方才也被康有為那句“殺幾個一二品的大臣”嚇到了,她緩緩平復了心情,想起榮祿是太后跟前最為得寵的心腹大臣,便假意擠出一抹微笑來,定了定神道,“是,中堂大人,您前頭先請吧。”

    載瀲跟著榮祿跨出了玉瀾堂外的官房,迎面所見的便是煙波浩渺的昆明湖,榮祿仰首挺胸地走在前頭,載瀲便緩緩地在后頭跟著,謹慎思索著若是榮祿問起什么來,自己該要如何答復。

    載瀲尚沒有做好準備,榮祿果然就似笑非笑地轉過頭來面對著載瀲,怪聲怪氣道,“三格格往日在太后身邊隨侍,我從未與格格有過深談,今日所見,乃知格格果然與普通旗人家的女子不同,能在康有為面前不卑不亢。”

    載瀲不知道榮祿究竟要表達什么,可通過榮祿的語氣,載瀲便知道他想要說的,絕不僅僅只如此。載瀲沒有開口,站在原地靜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榮祿又說道,“不似幼蘭,氣質仍如小家小戶的姑娘,性情任性頑劣,無法與格格相比。”

    載瀲仍聽不懂榮祿的意思,她知道榮祿“貶低”自己的親生女兒只是為了自謙,絕非真的如此認為。載瀲緩緩笑了笑,輕笑著道,“榮中堂實在是自謙了,幼蘭jiejie與我都是旗人女子,性情豪爽,自當相似,不分彼此。”

    榮祿聽罷后仰頭大笑,搖了搖頭道,“三格格年輕,還不懂得。我榮祿出身于正白旗,承蒙太后與皇上隆恩,位至軍機,可我八旗世職,效忠于朝廷,是皇家的奴才,三格格出身皇家,幼蘭如何能與格格相比呢。”

    載瀲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榮祿,忽然見他笑意一凜,話鋒一轉道,“只不過…依我皇上新政,往后八旗世職就再無優(yōu)渥可言,旗人也要自謀生計。”榮祿陰鷙地望著載瀲笑,又說道,“恐怕往后就是三格格,也要自食其力,自謀生計了!”

    載瀲明白榮祿是在表達自己對皇上新政的不滿,可載瀲卻不能在榮祿面前說半句維護皇上的話,因為榮祿就是太后最通達的耳目,是太后無數(shù)面首中最得太后信任的一副。

    載瀲若還想繼續(xù)在太后面前偽裝,就必須要哄騙好榮祿,所以載瀲只能開口笑道,“榮中堂深遠謀慮,晚輩思慮實在不能及,多謝榮中堂提點。”

    榮祿輕聲哼笑,又會意頗深地望了望載瀲,輕聲道,“三格格,皇上見過了康有為,還要召見群臣,好戲才剛要開場呢。”載瀲滿心狐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榮祿又打起了什么算盤,可當她再抬頭時,榮祿已緩緩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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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有為滿懷著期待與無數(shù)憧憬,一步一步向勤政殿走去,他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這一天,自己身著頂戴花翎,踏破重重疊疊的宮門,走進皇帝的大殿,與皇帝商討國事。

    此刻的他感覺每走一步,腳步都變得更莊重肅穆一分,他幻想著皇帝將會在這一天后為自己加官進爵,將信任倚重自己,就像皇帝對帝師翁同龢那樣。他幻想著實施自己心中的維新變法大業(yè),幻想著依靠自己來拯救國勢日頹的朝廷與百姓。

    康有為站在勤政殿門外等待太監(jiān)引入,隔著一層云窗霧檻,他隱約能看到坐在大殿內的皇帝,他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地格外的快,自己終于要得見天顏了。

    王商順著回廊走出來,走到拐角處向康有為躬了身子,恭敬道,“康大人,請吧。”

    康有為定了定心神,腳步穩(wěn)重地一步一步走進勤政殿內,只見眼前殿內立有珠箔銀屏,宮燈下垂有朱紅色的流蘇,香爐內升起一縷縷輕煙,而皇帝端坐在匾額之下的御案后。康有為不敢抬頭去仔細看皇帝的臉龐,唯有拂袖跪倒叩頭,道,“微臣康有為叩見皇上,恭請吾皇圣躬安康。”

    康有為的心狂跳著,他甚至覺得不甚真實,此刻自己真的就跪伏在天子的腳下。他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聽到皇帝清朗的聲音傳來,“起來吧,賜座。”

    康有為忙道,“微臣謝皇上隆恩。”隨后才敢緩緩起身,起身時有小太監(jiān)上前來攙扶,孫佑良早已將圓凳擺在了殿中,方便康有為落座。康有為坐下后才敢略略抬頭去看皇帝的臉,他竟未曾想到,當今的皇帝是這樣一位俊朗清秀的年輕人,絲毫不像戲文里那些老態(tài)龍鐘的皇帝。

    康有為將頭又低了下去,不敢一直偷看皇帝的臉,只聽皇帝問道,“你如今多少年歲,是哪里人,什么官職?”

    康有為忙回話道,“微臣康有為,生于文宗咸豐八年,今年恰整四十,祖籍廣東南海,現(xiàn)如今是六品工部主事。”皇上已經了解過康有為的基本背景,只是這些例行公事的問話還是要問,問過了開場白,他便立刻直入主題道,“朕聽聞你很有維新變法的主張,以如今的朝局,你有什么辦法沒有?”

    康有為聽聞此話,立時站起身來又跪倒叩頭道,“皇上,如今是非要變法不可了!”載湉示意一旁的人扶他起來,對他道,“朕也知道,是不得不變法的時候了,所以朕想聽你的奏議。”

    康有為欣喜地提議道,“皇上可效仿西學,抑或參考日本明治維新,皇上當重練兵之事,注重工業(yè)與商業(yè),鼓勵開辦新式學堂,擬定憲法、開制度局、禁止婦女纏足,痛徹決心裁撤衙門與冗官…”

    康有為提罷建議,載湉點頭思慮,將康有為所提的可用建議記在心里,他道,“朝廷各部冗員之多,同樣令朕震驚,這些衙門不僅應當裁撤,更該裁撤得干干凈凈!至于開設新式學堂,朕已令協(xié)辦大學士孫家鼐主辦京師大學堂,滿漢官員皆可入學,以期朝廷人才輩出。還有你方才提到,廢止婦女纏足,此前朝廷一再呼吁,可收效甚微…朕也時常焦心于此,此非小事,當作為‘開民智’首要任務來看待,亦當列入維新章程。”

    康有為重重叩頭,大聲呼喊道,“皇上圣明!”此前康有為在民間偶有聽聞,聽到市井百姓說當今的皇帝懦弱封閉、俯仰由人,可今日親眼得見,康有為才知,當今皇帝不禁天縱英明、憂心國事與百姓,且勤政無比。

    康有為那顆無比期待變法成功的心變得異常雀躍起來,他相信有這位支持變法的開明皇帝在,他們的維新事業(yè)在不久后,一定能夠真正實現(xiàn)。

    皇帝與康有為的對話并沒有進行很長的時間,只過了約半柱香的功夫,皇帝便開口對康有為道,“朕準你專折奏事之權,日后,你可以隨時向朕上書言事,你也可以隨時與譚嗣同等人商議,參與維新變法事宜。”

    康有為再次跪倒叩首道,“微臣叩謝皇上圣恩。”隨后載湉便又道,“今日你先退吧。”康有為聽罷,再次起身,鄭重拂袖跪倒道,“微臣康有為告退。”

    載湉望著康有為遠去的背影,揮手叫來王商,道,“傳外頭候著的臣工們都進來吧。”王商正應了命要去,卻又被載湉叫住,載湉吩咐他道,“慢著,記得吩咐翁同龢不必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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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瀲與榮祿分別后一直沿著昆明湖漫無目的地閑逛,她走到湖邊的知春亭,抬步走進去暫歇,望著湖面上的湖光蕩漾,心中瑣碎的煩憂終于漸漸清散一些。阿瑟陪在載瀲的身邊,她第一次進到頤和園內,此時望著眼前煙波浩渺的昆明湖與身側巍峨聳立的佛香閣,不禁驚嘆,“這頤和園果然名不虛傳,景色美而不俗。”

    載瀲回頭看了看阿瑟,淡淡一笑,道,“你的家鄉(xiāng)福建侯官也很美吧,是不是有很美的大海?”阿瑟聽到載瀲提起自己的家鄉(xiāng),臉上洋溢著的表情都變得幸福起來,她的目光逐漸從昆明湖上游離開來,仿佛正在眼前勾畫著家鄉(xiāng)的美景,她笑道,“格格,我的家鄉(xiāng)美極了,只可惜格格未曾去過,我如何描述您也想象不到,若是將來可以,我一定要帶著格格去一趟我的家鄉(xiāng),那里的海是世上最干凈最美麗的海。”

    載瀲只在天津見過大海,那時候也是阿瑟陪在自己的身邊,當時甲午海戰(zhàn)仍未結束,阿瑟的父親劉步蟾也尚未沉沒于大海,如今想起,載瀲仍覺痛心疾首。

    阿瑟搭住載瀲的肩膀又笑道,“格格,林則徐大人也是我們侯官人呢,還有…我聽聞有個年輕人投身在康有為門下,名叫林旭,他也是我們侯官人。”載瀲望著阿瑟欣喜的模樣,也跟著她一起笑,只是提起侯官,提起康有為,載瀲難免就會想到岳卓義,他與阿瑟也是同鄉(xiāng),也出生在福建侯官。

    載瀲拉著阿瑟的手笑道,“侯官果然人才輩出,難怪我們阿瑟這樣機靈聰明,將來若是可以,我也想同你一塊兒去看看,看看你口中最美的海。”

    “好,一言為定。”阿瑟欣喜地和載瀲約定,她伏在載瀲肩頭,發(fā)覺她神情黯淡,便想載瀲是不是想起了卓義,忙道,“格格,卓義他…如今也投身在康有為門下,皇上信任康有為,器重他,給了他專折奏事之權,卓義的選擇,也算正確吧,我相信!他總有一日,會明白格格待他的好的!”

    載瀲笑著搖了搖頭,道,“也不用了,要是他能一直做讓自己問心無愧的事情,我也就滿足了。”

    “阿瑟…”載瀲望著眼前的昆明湖,忽然輕輕喚了阿瑟一聲,她伸出手來緊緊抓住阿瑟的手,輕聲道,“阿瑟,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你,我不能幫到你什么,你這樣年輕有才華,卻要在我身邊耗費時間…我一直都明白,你的學問才識絕不遜于那些朝上的大臣們,你還曾在英國學習,我總覺得,讓你跟在我身邊是耽誤了你。是我對不起你阿瑟…若不是我,你也可以像卓義那樣投身在康有為門下,躋身于維新變法,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阿瑟聽罷后卻搖著頭笑,“格格,您在說什么呢?我從不覺得您與康有為會是對立的兩面,康有為要維新,要變法,要破除舊俗,可格格并非封閉愚昧之人,是卓義天真地認為,凡滿洲人皆是舊制度的擁護者,可我知道,格格心里是向著維新黨人的,只不過格格有自己的顧慮和猶豫,但人在面對新鮮事物時總會有猶豫。所以格格,我從不覺得是您阻礙了我,反倒是格格,讓我擁有了許多從前未有的經歷,還有機會。”

    載瀲感動地轉頭望著阿瑟,她緊緊攥住阿瑟的手,默默低下頭去,幾滴淚從載瀲的眼角溢出,她未曾想過阿瑟能如此體諒自己的心意,阿瑟的一番話讓她在如今飄搖不定、瞬息萬變又危機四伏的處境中感到了一絲難得的安心。

    阿瑟輕輕拍撫著載瀲的背,隨后又笑道,“格格,其實我也有想做的事情呢,皇上鼓勵開設新式學堂,我也在想,為什么我不能開辦一所女子新式學堂呢?皇上還要在明年春圍開設經濟特科,廢除四書五經,如今和以前不同了!姑娘們也該好好讀書,也該學一學知識啊!學堂不用大,我可以慢慢教!我父親一生為國效忠,殉職于甲午海戰(zhàn)中,我愿意把朝廷原先賞我的那些撫恤銀都拿出來,辦這家學堂,我希望格格也能支持我!”

    載瀲聽罷后頗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她抬頭對阿瑟笑道,“我自然支持你!但朝廷給你的銀子你要留著,不然日后該要怎么辦呢…雖然我手上不寬裕,府里也不可能僅供我一人花銷,但我愿意盡可能地支持你,你還需要什么,我和你一塊兒想辦法。”

    阿瑟極為喜悅地點頭,笑道,“阿瑟先謝過格格了!”她用嘴唇貼了貼載瀲的側臉,致使載瀲立時臉紅起來,阿瑟卻拉著載瀲的雙手笑道,“格格,別不好意思了!如今推行新政了,西方人見面都這樣問候,咱們也跟著新潮一回。”

    載瀲仍覺得臉上發(fā)燙,她打了打阿瑟的腦門兒道,“別調皮了,說正經話兒呢,你還需要我?guī)湍闶裁磫幔俊?/br>
    阿瑟收住了笑意,仍舊拉著載瀲的雙手,和她商討道,“格格呀,我想讓你幫我給學堂起個名字,等名字定了,若是能求醇王爺為我們題個匾額就更好了,不然日后百姓們都不信任我的學堂,誰會送自家的姑娘來讀書呢…有了王爺題的匾額自然就不一樣了!”

    載瀲心里犯了難,她知道載灃因資歷淺薄、年紀太小,又因為出身醇王府身份敏感,在新政之事上從不發(fā)表看法,更不表明立場。現(xiàn)在皇上鼓勵開設新式學堂,若求載灃為新式學堂題匾,豈非是逼迫他表明立場嗎?載瀲只怕載灃不愿意,自己更不想逼迫他。

    載瀲思忖了片刻,對阿瑟道,“名字的話…我文采也不出眾,只想到秀外慧中一詞,女子自不該只有姣好的容顏,更該有聰慧的內心,既然是為女孩兒家開辦的學堂,不如就叫慧中學堂吧?”

    阿瑟點頭稱贊,道,“我就聽格格的了!”隨后載瀲才又道,“至于題匾一事,我不知道五哥愿意不愿意,我也不想逼迫他在新政中表面立場…不過等我去問問他吧。”

    阿瑟連忙向載瀲道謝,載瀲只拉她坐下,陪同自己繼續(xù)坐在知春亭里看景。

    天色漸漸昏暗,載瀲望著昆明湖的水面,想起榮祿說的那句“好戲才要開場”,不禁渾身緊張。畢竟榮祿是太后的心腹,他既然如此說,就證明他們已有了準備,可皇上和維新變法的擁護者卻還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計劃。

    載瀲在知春亭里坐得乏了,便要起身往回走,起身時正遇著靜心和瑛隱走進知春亭來,靜心手里拿著自己的斗篷,見了載瀲便說,“格格和姑娘竟在這兒呢,叫奴才和瑛隱好找!”

    載瀲笑著迎了幾步,披上斗篷后便道,“無處可去便在這兒看看景兒,姑姑怎么這樣著急?”

    靜心眉心一蹙,斷斷續(xù)續(xù)開口道,“奴才也不懂得那些事…只是,只是剛剛過來時瞧見散朝的大人們都急急忙忙還議論紛紛的,說是…說是翁同龢大人被萬歲爺下旨罷免了,讓他開缺回籍呢。”

    載瀲聽罷后徹頭徹尾被震驚,此前她見過兩次皇上與翁同龢的爭吵,皇上還親口對自己說過六叔臨終前對翁同龢的貶評,卻沒想到罷免來的這樣突然,竟還在變法伊始的時候。

    載瀲不希望皇上罷免翁同龢,因為至少翁同龢是全心全意向著皇上的人,并且是朝廷重臣,而不是太后的爪牙。載瀲至此才恍然明白,或許榮祿所說的“好戲”便是貶黜翁同龢這一場。皇上要罷免翁同龢,太后和她的心腹大臣肯定早就已經知曉了。

    “康有為走了?”載瀲向知春亭外走,開口問道,靜心答話道,“走了,奴才來時瞧見群臣都散了。”

    載瀲點了點頭,知道如今自己再急也是無用了,畢竟自己能做什么呢,皇上親下諭旨罷免了翁同龢,令他開缺回籍,自己再做什么都是于事無補。

    載瀲正想往回走,她知道皇上今日就要回宮了,卻正遇見珍妃與戴恩如迎面走來。先前載瀲在宮門處與珍妃偶遇,她向載瀲發(fā)難,逼問載瀲去了哪里,險些被太后派來跟蹤載瀲的小太監(jiān)抓住把柄。

    載瀲見到珍妃后忙福身行禮,問安道,“奴才載瀲請珍妃娘娘安,恭祝娘娘玉體安康。”

    珍妃顯然還在生載瀲的氣,上來便發(fā)問道,“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么最近我總瞧見你和榮祿大人走在一塊兒?載瀲,你可不要做對不起皇上的事兒!你我都知道,皇上信任你,若你辜負了皇上信任,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載瀲聽過珍妃的發(fā)問,竟感覺心中感動,因為她能感受到,在如今這危機四伏的處境下,珍妃是真心為皇上著想考慮的人,珍妃也知道榮祿是太后的耳目,是太后跟前紅得發(fā)紫的大臣,而她是皇上疼愛信任的meimei,若是她真的與太后的黨羽走在一起,而不支持皇上推行新政,皇上知道后一定會非常難過。

    “珍主子,奴才可以相信您,對嗎?”載瀲抬起頭去望著珍妃的雙眸,見她目光中有炙熱的光,載瀲見珍妃一時未說話,便又靠近了珍妃一步,壓低了聲音道,“珍主子,奴才原先做過對不起您的事兒,奴才害了您的子嗣,您恨奴才也好,奴才愿意受著,只如今皇上推行新政,到了這個時候,奴才有幾句話想對您說。”

    載瀲見珍妃并未表示出抗拒之意,也知道她是真心實意愛護皇上的人,是真正維護皇上利益的人,只憑這兩點,載瀲就愿意全心全意相信她,可以將所有的隔閡與誤會都拋棄。

    載瀲拉著珍妃走到無人處,連下人也未帶,她更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太后將奴才安插在養(yǎng)心殿內,以監(jiān)視皇上的一舉一動,可奴才在太后面前說的全都是維護皇上的話,奴才不能讓太后察覺出絲毫的不對,也不能讓太后懷疑奴才真正的居心。奴才和榮祿走在一起,正因為如此,奴才不能讓太后懷疑,更不能讓太后的心腹懷疑。”

    載瀲看到珍妃的瞳孔微微震動,她知道珍妃震驚了,她一定沒想到自己在做這樣危險的事,載瀲牽了珍妃的一只手,微微笑道,“珍妃娘娘,奴才知道您恨奴才,若您想讓奴才消失,現(xiàn)在就是最好的機會,您只需要將奴才這番話轉告太后,那奴才欺騙太后,做首鼠兩端之輩,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珍妃抬起頭來望著載瀲,目光中露出幾分同情,她尚未開口,載瀲又說道,“娘娘,可奴才信任您,奴才是對的,是嗎?”

    載瀲直直注視著珍妃的雙眸,珍妃卻許久不說話,直到載瀲已要放棄,珍妃突然抓住了載瀲的手腕道,“載瀲,我會替你保密的。”載瀲回過身去望著身后的珍妃,她的目光漸漸溫和起來,她知道相信珍妃是沒錯的,因為珍妃是真心愛著皇上的,她不會做對皇上不利的事,載瀲感覺眼里有溫熱的淚淌出,她用力點頭,含笑道,“是,奴才,謝過珍妃娘娘。”

    載瀲感覺心底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從此后珍妃知道了真相,就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來刁難自己,給太后的人以可乘之機。載瀲不怕被刁難,就像上次因皇嗣之事入撫辰殿受刑,她也未曾躲閃過,但她只怕壞了皇上與維新黨人的大業(yè)。載瀲明白珍妃也一定不想破壞皇上的理想和抱負。今日她二人將話說開,載瀲相信,未來的路一定會更順暢無阻。

    載瀲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卻又聽到珍妃追上來補充道,“載瀲,你可要記得,我…我是為了萬歲爺才幫你,可不是為了幫你哦。”

    載瀲聞聲轉過頭去,見珍妃微微嘟著嘴,臉上一片緋紅,故意不看自己。載瀲知道珍妃心性天真直爽,就算愿意幫助自己了,嘴上也還不肯承認,仿佛小孩子一般,載瀲見她此狀也不禁笑道,“是,奴才知道了,娘娘是為了幫萬歲爺,那奴才也在這兒謝過娘娘了。”

    載瀲向珍妃略福了福身,退了幾步后便獨自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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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后載湉才從頤和園啟程回宮,幾日來他一直往返于宮中與頤和園內,不得安穩(wěn)休息。載湉忙于新政,幾乎廢寢忘食。

    載瀲將皇上的辛苦看在眼里,可也只能疼在心里。在任何人面前,載瀲都不敢輕易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只怕暴露了自己的真實立場,讓太后知曉。

    載湉啟程回宮時,太后又派了前次來跟蹤載瀲的小太監(jiān)來,讓他一路緊跟在載瀲身邊。太后的如意算盤是,若皇上和維新黨人有任何風吹草動,也好讓小太監(jiān)在載瀲口中率先得知消息,再傳回到自己這里。

    可載瀲面對這個小太監(jiān),極度為難,她既不能暴露自己的立場,也不能讓他真正了解到自己的行程。載瀲想了許多的辦法,希望能甩掉這個小太監(jiān),可只要自己回宮,這個小太監(jiān)就又足夠的理由跟隨自己。

    載瀲站在頤和園東宮門門外,等待著皇上從園內移駕回宮。載瀲看到皇上與珍妃一同從頤和園內向東宮門走來,她忙退了一步,頷首跪倒在馬車邊。

    她起身后見頤和園外只停了兩駕馬車,便知皇上是準備讓珍妃與他同乘一駕馬車,載瀲低下頭長舒了一口氣,告誡自己在如今這樣的時刻,什么瑣事都不重要,便又抬起頭來努力微笑,忽然心生一計,或許可以甩掉跟蹤自己的小太監(jiān),便急走了兩步追到皇上身后道,“皇上!奴才有一事求您。”

    載瀲不知道皇上正在和珍妃談些什么,卻只見他轉過身來時正與珍妃牽著手,面帶融融笑意,他轉頭見是載瀲,便問道,“怎么了?”

    載瀲頷首福了福身,故意抬高了聲音道,“奴才也許久沒回府了,今天奴才想告假回府,想回去看看哥哥們。”

    載湉的神情忽僵了一刻,但很快便意識到載瀲或許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在眾人面前不方便說出口來,便緩緩點了點頭道,“好,回去看看吧。”載瀲又點了點頭,向后退了兩步后再次福身,道,“奴才謝萬歲爺恩典。”

    載瀲蹲在原地不敢挪動位置,直到皇上與珍妃已經登了車,她才如釋重負地站直了身子來,她望著皇上與珍妃同乘的那一輛馬車,側面的窗簾在風里緩緩飄動著,里面?zhèn)鱽砘噬吓c珍妃恩愛融合的笑聲。她想象著珍妃依偎在皇上懷中,二人挽手相視而笑的場景,心忽然狠狠抽痛了一刻。可載瀲蹙了蹙眉,還是告訴自己,如今這些事都不重要。

    載瀲轉過身去登上了自己的馬車,對前頭駕車的小太監(jiān)道,“走,回醇王府去,我已請皇上的恩典了。”

    載瀲坐在馬車里身心俱疲地靠在角落里休息,新政伊始,可她竟感覺自己是這樣疲憊。除卻跟隨皇上奔波往返于頤和園與宮中的身體疲勞,更多的是每日都要擔驚受怕、思考如何面對太后及其黨羽的心累。

    載瀲歪在角落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里她突然夢見自己的額娘,正握著自己的手在王府花園里放風箏。載瀲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她,于是轉頭撲進她懷里,卸下所有的堅強與偽裝大哭道,“額娘,您終于回來了,女兒好怕,好怕有一日還是會暴露了自己,女兒知道太后不會容我…”

    載瀲久久沒有等到答話,便抬起頭去看額娘的臉,可是眼前的卻是一片空白,她根本無法看清額娘的臉,也無法聽清她的聲音。載瀲想要再次緊緊抱住額娘,卻再也不能。

    載瀲猛然從夢里驚醒,臉上還淌著淚痕,阿瑟就坐在載瀲身邊,擔憂地看著她問道,“格格您怎么了,我剛剛聽到您說夢話了。”

    載瀲咽了咽口水,希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轉頭笑問阿瑟道,“夢話,我說什么夢話。”阿瑟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載瀲臉上的淚,心疼道,“格格說怕。”

    載瀲撫開阿瑟的手,呼吸仍舊急促,可她卻努力平復心情,將夢中的脆弱情緒揮散干凈,目視著前方淡淡笑道,“怕,我不怕。為了皇上,為了阿瑪還有額娘,還有我自己…我絕不害怕。”

    載瀲在醇王府外下車時,太后派來跟蹤的小太監(jiān)仍舊一步不落地緊隨其后,載瀲揮手將他攔在了王府門外,回頭向他笑道,“實在對不住了諳達,太后命你回宮,可我出了頤和園便請了萬歲爺?shù)亩鞯洌駜阂谕醺铝耍舨幌脒`抗懿旨,就快些跟著隊伍回宮吧。”

    那小太監(jiān)啞口無言,載瀲也不給他再狡辯的機會,便飛速進了王府,忙叫門房的小廝將府門關了。

    靜心、瑛隱和阿瑟陪著載瀲向漣漪殿走,只見府內的回廊上掛著連串的明燈,燈下懸掛五色流蘇。府內仍如往日一般安靜,就仿佛外頭有再大驚濤駭浪,也無法摧毀府門內的寧靜。

    阿瑟上前來攙扶住了載瀲,關懷問道,“格格為何一定要回府,明天還要回宮呢,豈不折騰嗎?”載瀲長出了一口氣,轉過頭去點了點阿瑟的腦門笑道,“不是你說的,想叫哥哥題塊匾嗎?我這兒還一直記著呢…另外,我得想個辦法甩掉那個小太監(jiān),明天我要去趟南海會館,見維新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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