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境
次日載瀲才醒,便領著阿瑟與瑛隱一道往載灃的書房來,見他已晨起看書了,便含著笑悄悄推了門進去,走到他跟前才大喊了一聲道,“五哥!” 載灃被嚇得將手里的書都扔了,倒在椅子里喘著粗氣罵道,“你這丫頭想嚇死我,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載瀲彎下腰去將載灃的書撿起來,替他撣了撣上頭的灰塵,放回他桌上笑道,“我這不是想五哥了嗎,所以回來看看,昨兒夜里跑回來的。” 載瀲不在家的日子里,載灃也格外牽掛她,見她今日回來了,便忙吩咐廚房備飯菜,載瀲卻攔住他道,“誒,不用麻煩了五哥,我和你說上幾句就走,皇上還在宮里等著呢。” 載灃的目光瞬時黯淡,他頗有些失落,又極為擔憂道,“瀲兒啊,還要住在宮里嗎,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載瀲見載灃又跟著擔心起來,心里也不落忍起來,她輕嘆了聲氣苦笑道,“皇上是需要我的,哥哥,我會回來的,一定安然無恙地回來。” 載灃一句話也沒有說,只重重拍了拍載瀲的手,重新落座回自己的椅子里,抬頭又問載瀲道,“瀲兒,要我幫你什么嗎?” 載瀲心里一陣欣喜,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載灃就主動聞起來了,于是湊上前去了一步賠笑道,“哥哥呀,我還真有件事兒求你呢。”載灃側頭瞥了瞥載瀲滿臉堆笑的模樣,便故意板起臉來,清了清喉嚨道,“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 載瀲收了收笑意,道,“哥哥,阿瑟姑娘想創辦一所新式女子學堂,教姑娘們讀書識字,我想幫她向你討塊兒匾額,你能否為學堂題一塊匾額?將來我們將匾額掛在學堂外頭,百姓就會信服了。” 載灃書法不出眾,往常也沒有人向自己討要題字,今日自己meimei給足了自己面子,載灃不禁漸漸得意起來。載瀲才話畢,就只見載灃面露笑意,聽他道,“這有何難,不過幾個字而已,你若喜歡我就多送你幾幅。現在朝上,人人必談及變法與新政,這給新式學堂題匾的差事,我今兒也湊湊熱鬧!” 載瀲一陣雀躍,牽起阿瑟的手來笑道,“太好了阿瑟,我哥哥居然答應了!”阿瑟也欣喜點頭,向載灃行了禮道,“阿瑟先謝過王爺支持了!” 載灃鋪紙便要寫,載瀲卻攔住他道,“誒哥哥,我還沒說學堂叫什么名字呢,你急著寫什么。”載灃聽后一愣,臉上忽然一陣窘迫,連連笑道,“是是,是我糊涂了…學堂叫什么名字?” 瑛隱在一旁掩著嘴笑,阿瑟也偷偷跟著笑,載瀲才道,“慧中學堂,是秀外慧中的慧中二字。”載灃點頭,剛要抬筆,忽聽外頭有陣嘈雜,張文忠忙進來回話道,“王爺,外頭有個小和尚,說想要求見您和三格格。” 載瀲聽罷立時起了疑,是什么小和尚,竟會認得自己?載灃還沒開口,載瀲便疑惑地問道,“忠叔,什么小和尚?哪里來的,就讓進府來了嗎?” 張文忠略轉向了載瀲道,“格格,您怎會不認得,就是您在撫辰殿中時,曾幫過您的慧生小師傅啊!”載瀲如醍醐灌頂,立時想起了慧生。 慧生原是宮中寶華殿的小和尚,卻在載瀲頂替了謀害皇嗣的罪名進寶華殿受罰時,對載瀲心生同情,深夜里擅自走出寶華殿,進了載瀲當時住的撫辰殿而被皇上重罰,趕出了宮去。 醇王府在醇賢親王薨逝后,在京西醇賢親王陵寢旁建造了寺廟,廟中僧侶為醇賢親王守靈誦經。載灃認為是醇王府對不起無辜的慧生,便在他出宮后,送他去到了京西妙高峰下醇賢親王陵寢旁的寺廟里,供其每日吃穿用度。 載瀲和載灃都不知道慧生為何會突然跑回京城來,便忙讓張文忠領他進來。 因為慧生是出家人,載瀲便和瑛隱、阿瑟一起都向后退了半步,站到載灃的身后去。張文忠領著慧生進來后,將他引到眾人面前,才合了門又退出去。慧生穿了一身白色的袈裟,見到載灃與載瀲后便彎腰見禮道,“慧生見過醇親王,見過三格格。” 載瀲在撫辰殿里昏迷不醒時,是慧生幫皇后出了主意,讓皇后將話帶給婉貞福晉,請福晉進宮來求情,又給了載瀲急用的藥,最后才救了載瀲一命。載瀲當時在昏迷中,雖不知這些,卻也在后來從靜心口中聽到了來龍去脈。此時載瀲 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禁難掩激動,在眾人都沒開口時便問,“小師父如今一切都好嗎?” 慧生轉頭面對著載瀲,卻不抬頭直視她,只是頷首彎腰道,“托醇王爺與格格洪福,慧生一切都好,只是遇到難題,還望王爺和格格能施以援手。” 載瀲根本不顧載灃要說什么,此事也不想再由哥哥做主。她一直覺得是自己虧欠慧生,和別人無關,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幫他,見他有難便立時開口問道,“小師父怎么了?” 慧生退了半步,竟跪倒在地,載瀲見狀忙要去扶他,阿瑟卻攔住載瀲道,“格格,慧生師父是出家人,你我都不便扶他。”載瀲才后知后覺想起來,載灃聽到阿瑟的話,便上前去親自扶了他起來,道,“師父快請起,你對我meimei有救命之恩,無論遭遇什么難題,我一定想辦法幫你。” 慧生不肯起,重重叩頭道,“王爺!貧僧聽聞當今皇上推行新政,下旨裁撤鄉間廟宇,裁減僧侶數量,廟中僧侶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我等出家人一心向佛且終身向佛,若廟宇被裁撤,我等便如失散的鳥雀,流離失所!”慧生話至一半已是淚流滿面,他仍舊長跪不肯起,言辭悲痛,“外間流言四起,傳言當今皇上已崇信西方宗教,不再信奉我朝佛法!” 載瀲如被雷擊,她未想到慧生竟是為新政而來,更未想到皇上推行新政伊始,外間就已經產生重重阻力,慧生只是縮影,她通過慧生已能看見外間無數廟宇中抗議傳謠的僧侶。 自皇上推行新政,廢除四書五經,增考經濟特科,載瀲就已無數次聽聞學子們的抗議,只是為了落實推行新政,皇上不能將所有抗議聲都聽進心里。 可是如今,竟連寺廟中的僧侶們都開始抗議起來。載瀲明白皇上的苦心,鄉間百姓因過度迷信佛法,固步自封,皇上希望裁減廟宇數量,改設學堂。可百姓們并不領情,還傳言皇上已改信西方宗教,僧侶們也因生活環境被“破壞”而奮起抗議。 載瀲徹底犯了難,她想要幫助慧生,那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載瀲更想支持皇上變法,助他實現抱負。 載瀲久久沒有說話,載灃才開口道,“小師父請寬心,快快請起吧,你說的事我知道了。”隨后載灃便叫來張文忠,讓張文忠安排車馬送慧生回妙高峰下的廟里。 張文忠安排妥當后回來復命,載灃神情黯淡地吩咐張文忠道,“去傳話給廟里,若真要裁減廟中僧侶數量,不可驅趕慧生。” 張文忠得了命去辦了,載瀲更覺惆悵,她知道慧生是為了保護佛法與眾多的僧侶來求載灃的,慧生一定是以為皇上的弟弟能為他們求情。可皇上決心推行新政,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護慧生一人,至于其他就再也無能為力。 慧生走后,氣氛變得格外沉重,載灃想載瀲難得回來,便想讓她高興起來,于是重新提了筆,要為她題匾,載瀲卻忽然沖上前去將載灃手里的筆奪下了,她抬頭望著載灃努力笑道,“不必了哥哥,這塊匾不用題了!” 載灃滿頭霧水,心里頗有些不高興,問載瀲道,“為什么啊瀲兒,我都準備好要給你寫了!” 載瀲急忙搖頭道,“不用了哥哥!我們要辦女子學堂,這塊匾額,我要去找位‘女中豪杰’給我們寫了。” 可載瀲心中想的卻并非如此,剛剛她見過了慧生,便知道皇上推行新政的重重阻力,外間的抗議與流言四起,上有太后的監視,她更知皇上與維新黨人的危險境地。如今她心甘情愿與皇上站在一起,愿意與他一同面對一切有可能降臨的風險,縱然心里某個角落仍舊會怕,可她不打算退縮。 可若讓載灃給新式學堂題字,讓載灃也參與進來,她好怕自己的決定會牽連自己的家人。倘若真有一日自身不能保,她不想再牽扯家人。 載瀲思考清楚了,只抬頭對載灃道,“哥哥,你別再問了,若是再有人問起來,你也只說不知道我做什么,忙什么,今天的事也一并忘了吧。” 載瀲不再理會滿心狐疑的載灃,拉起阿瑟的手便往外走,推開載灃的書房大門時竟一頭撞見正往里走的幼蘭和榮祿,載瀲心底一涼,生怕自己方才和載灃的對話已經被榮祿聽見了。 幼蘭抬頭見是載瀲,便抬頭淺笑道,“三格格這是去哪兒,怎么這樣急?” 載瀲打算在回宮前先去一趟南海會館,她正有幾句關于榮祿的話要帶給維新黨人,沒想到竟現在這里先遇見了榮祿和他的女兒。載瀲同樣淺笑道,“我正要回宮去,幼蘭jiejie和榮中堂是來見五哥的嗎?” 幼蘭點頭一笑,道,“上次王爺向我求一幅字,我給他帶來了。剛巧我阿瑪也想來,就同我一起來了。” 幼蘭抬步便進了書房,載瀲便想快些離開,卻被榮祿一聲叫住了,“三格格留步。” 載瀲只感覺額頭生汗,渾身緊張,以榮祿的頭腦與洞察力,載瀲很怕被他發覺異樣。為何她昨日沒有直接回宮,而是選擇回府?若榮祿仔細想想,便會產生懷疑。載瀲緩緩轉過身來,福了福身道,“榮中堂。” 榮祿笑道,“三格格方才和醇親王聊什么呢,似乎要寫什么東西?”載瀲頭皮一緊,榮祿果然聽見自己說的話了,她連忙解釋道,“是,哥哥在練習書寫滿文,我不會,便想一旁看看。” “果真如此嗎?可我又怎么聽見,格格說不用王爺再寫了?”榮祿窮追不舍地追問,載瀲微微扯出一抹笑來,道,“我何苦欺騙中堂大人?大人難道不相信我。我與中堂大人同為太后忠心辦事,若彼此不信,豈非悲哉。” 榮祿見載瀲如此說,也不好再繼續追問,畢竟如今太后認為載瀲失去了父母,需要自己的庇護,載瀲無依無靠,也更好牽制載瀲,所以選擇信任載瀲。 □□祿一直不信任載瀲,認為她出身醇王府,是不會真正心向太后,而不顧自己的皇帝兄長。但太后選擇信任載瀲,他就不能再說什么。 ===== 載瀲僥幸脫身后,趁榮祿還在醇王府里,跟蹤自己的小太監也回宮了,不會在此時突然跑出來,便一路徑直前往南海會館。 載瀲只怕有人會認出自己,便在馬車上將衣裳換了,旗頭也散了,讓阿瑟給自己梳了漢人的發髻。 載瀲不敢讓馬車直接停在南海會館外,便讓馬車停在外頭的胡同口處,她徒步走進去,站在南海會館外敲了敲門,半晌后才有一個年輕書生前來開門,載瀲不認得眼前的人,也不知道如何稱呼,卻也顧不得許多,見他開了門便擠進去,道,“先讓我進來再說,我有事要見康先生。” 年輕書生滿臉不知所措,也不敢輕易就帶載瀲去見康有為,載瀲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見遠處走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是載瀲上次來南海會館找卓義時就見過的年輕人。 “姑娘找老師有何事?老師今日不在,有事可說給我們,我們替姑娘轉達。”載瀲眼熟的年輕人話畢后,他才抬頭仔細打量載瀲,忽然蹙起眉來,側了側頭道,“你是…上次來找卓義兄的人?” 載瀲也不顧他再說什么,向里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誰,我能不能信任你?”那個年輕人狐疑地蹙了蹙眉,卻還是見禮道,“晚生梁啟超,是康先生的學生,姑娘若是有話要帶給老師,大可放心告訴我。” 載瀲猛然想起來,她第一次在街市上遇到康有為大作宣講時,這個年輕人就跟在康有為身邊,顯然是康有為信任的學生。載瀲此刻才放下心來。 載瀲見梁啟超身邊另一位年輕人沒有回避,不知道該不該當著他的面說話,便遲疑了許久,梁啟超看出她的困惑,便笑著向載瀲介紹道,“這位是皇上受賞識,征召入京的嗣同兄,今日來南海會館,和我小敘。” 載瀲恍然大悟,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皇上桌上的一份奏折上見過“譚嗣同”這個名字,他的名字上,皇上還特意做了記號。 載瀲忙退了半步,微微福身見禮,也稱呼他道,“嗣同兄。”譚嗣同見載瀲見禮的方式,忽笑了一聲向梁啟超道,“這位姑娘是滿洲人?怎么穿戴成這樣。” 梁啟超也不清楚載瀲今日的來意,只是曾在上次她來找卓義時見過一面,后來也在卓義口中了解到她究竟是誰。梁啟超訕笑道,“復生,她是醇賢親王的女兒,現在小醇王的meimei,外頭都叫她三格格,這些…也是卓義兄告訴我的。” 載瀲唯恐譚嗣同會因為自己是滿洲人而抵觸自己,卻未想到譚嗣同爽朗一笑,拱手見禮道,“原是如此,嗣同有禮了。” 載瀲心底一暖,替皇上高興,眼前的人讓載瀲感受到了真誠,她希望皇上沒有看錯人。 載瀲見天色不早,更怕榮祿出了醇王府會派人跟蹤自己,便直入主題道,“往后再慢慢認識,我只長話短說。張蔭桓大人曾找到我,求我為維新黨人傳遞消息,因為我身為女眷行動方便,不似朝上大臣,一舉一動皆有太后監視。我如今還能自由出入宮內,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們。想辦法制衡榮祿,他日日往返于宮內與頤和園,為太后傳遞消息,更為太后出謀劃策。” 梁啟超聽罷后點一點頭,卻遲疑道,“老師說過,榮祿是紅極一時的權臣,就算要拔掉這個人,也不能直接行動,總要從旁的人入手。老師有意從其他守舊的大臣,如剛毅、徐桐等輩開始。” 站在一旁的譚嗣同久久沒有說話,良久后才突然輕笑道,“嗣同看格格如此穿戴,大概也不愿旁人發現自己的行蹤,格格既為宗室女眷,與我們密切接觸,就不怕太后不悅嗎?” 載瀲聽后心內“咯噔”一響,眼前這個聰明的年輕人竟一語就戳中了自己隱藏的心事。果然所有人都明白,太后表面上歸政,卻從未放權,哪怕太后現在還沒有采取任何制衡維新黨人的舉措,但在維新黨人心中,太后也是他們變法維新路上最大的阻力。 載瀲不愿把自己的情況再多贅述,便只搖頭道,“你們好好謀劃,助益于皇上與新政,不必管我。我自會顧全自己的安危。” 載瀲離開南海會館時,走到胡同口處剛要登車,回頭卻見譚嗣同一路送了出來,他走到載瀲身后,目送她登車。 待載瀲坐定在馬車內,便掀開窗簾望著站在下面的譚嗣同,譚嗣同才道,“別無他話了,只望三格格明白,無論到何時,都要顧及自己的安全。嗣同也在此謝過格格,愿意助我們一臂之力。” 載瀲搖頭道,“嗣同兄不要謝我,我的心情,和你們是一樣的。”譚嗣同點著點一點頭,抬起頭又道,“往后格格也喚我復生吧。我名為嗣同,字為復生。” 載瀲用力點一點頭,向他笑道,“是,復生,你也要擅自珍重,皇上有厚望焉。” ===== 載瀲回到宮內時天色已暗,她重新換回了衣裳,重新梳了旗頭,自東華門入宮,才行至景仁宮與承乾宮外的甬道,忽聽有人喊了一聲,“三格格!” 載瀲心底一涼,她聽出這個聲音是那個一直跟蹤自己的太監的聲音,可她卻也不能不理,那個小太監是太后派來的。 載瀲轉頭笑面相迎,道,“諳達還在等我呢。”小太監也忙上前來笑道,“是啊,格格沒回來,奴才心里擔心。在宮門口叮囑了人,若見著格格回來,麻利兒來告訴奴才,奴才好回來伺候。” 載瀲收起了笑意,轉頭便繼續走,“那還真是辛苦諳達了。”載瀲故意加快腳步,想甩開這個小太監,可他卻緊追不舍,載瀲心底犯難,開口問他道,“諳達是準備與我一同回養心殿嗎?” 小太監也刻意笑道,“是啊格格,太后吩咐了奴才,要貼身伺候您吶。” 載瀲心底頓時泛起一陣厭惡,卻也無計可施,忽然聽聞景仁宮內傳來大聲呼喊,“都快過來呀!娘娘養的兔子跑了!快幫珍妃娘娘抓回來啊!” 載瀲也不禁停住了腳步,回頭去看時,只見珍妃親自出到了甬道之上,身后跟著眾多宮女太監,低頭焦急地尋找兔子。 載瀲也不知真假,可見他們的模樣,卻像是真的丟了心愛的寶貝。載瀲正望著遠處,忽見珍妃抬起頭來朝向自己這邊,對那小太監喝道,“誒,你是哪個宮里的,別愣著了,本宮養的兔子可是皇上最喜歡的,兔子都跑丟了,你還敢愣著?” 小太監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幫珍妃找兔子,但又不敢拒絕,更怕自己受皇上怪罪,縱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連忙去幫珍妃找“跑丟”的兔子。 載瀲望著珍妃和眾多宮女太監在一起尋找兔子的身影,微微笑了笑,正欲轉頭離開,又見珍妃抬起頭來,直視著自己挑了挑嘴角,向自己微微一笑,載瀲立時心領神會,將珍妃幫忙的恩情記在心里。 載瀲仍舊望著珍妃,向后退了兩步后便再不留戀,大步離開了,走時還聽見身后遠遠傳來珍妃的聲音,“好好找啊,誰找著了賞塊兒雪花酥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