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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瀲過了東六宮的內長街,穿過御花園西側通往西六宮的千秋亭,前頭領路的太監便換了另一隊人,兩隊領頭的太監低頭耳語了兩句,前頭帶路的一隊便順著東六宮內長街回去了。往西六宮里領路的領頭太監帶著紅頂子,載瀲見了便知他是宮里頭的督領太監,他見了載瀲只躬身肅了肅,而后起身向載瀲冷聲道,“三格格,您跟奴才這邊兒請。”

    載瀲知道自己如今是戴罪之身,所以縱然是連宮里的奴才,也沒有必要再對自己笑臉相迎,而載瀲也并不介懷,跟著前頭領路的太監一路向前頭走。

    待載瀲跟著前頭引路的太監們過了西六宮西南角的雨花閣,夜里突然下起了雨,雨點很快變得又急又密,砸在身上令載瀲感覺隱隱作痛。靜心和瑛隱一路上跟著載瀲,她們兩人是當夜陪著載瀲一起入宮的,誰都沒準備留在宮里過夜的行李,二人手中無傘,靜心便脫了自己一件坎肩替載瀲擋在頭上,瑛隱也忙舉起手里一把為載瀲扇風的象牙雕竹祥云團扇去替她擋雨。

    前頭領路的太監轉頭瞧見了,略嗽了嗽嗓子,卻也并未說些什么,直到他將載瀲領進了寶華殿北頭上一間一進的院落,他指著院落里一間面闊三間的宮殿對載瀲道,“三格格,這兒就是撫辰殿了,前頭就是寶華殿,寶華殿里僧侶們日夜拈香禮佛,女子不宜居住其中,所以萬歲爺身邊兒的諳達們傳話兒來,吩咐奴才這段日子就伺候三格格在撫辰殿里歇下了。”

    載瀲從未來過這里,就連“撫辰殿”三個字,她都覺得非常陌生。載瀲身后一隊小太監去點了撫辰殿院子里的幾盞宮燈,她接過身旁小太監手里的一盞燈籠,抬起頭去打量此時自己身處的環境,才籠統地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撫辰殿內的院落并不大,宮墻根兒處都生了荒草,院落內的宮殿面闊三間,棚檐歇山頂,宮殿屋頂上鋪滿了藍色的琉璃瓦,房檐卷翹處以黃色琉璃瓦剪邊作飾。宮殿前后帶廊,與撫辰殿前頭的宮殿相連,而撫辰殿卻又自成一體,成為一座一進的獨立院落。

    載瀲見自己所處的撫辰殿古舊破敗,定是許久都沒有人在此居住過了,而宮門外不遠處的寶華殿內卻燈光如火,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佛香的氣息,與凄冷古舊的撫辰殿竟成天壤之別。

    載瀲站在院子里,瞧見宮門外頭進來一列宮女丫鬟,手里抱著些被褥帷帳等用物正往暖閣里走,站在載瀲跟前兒的領頭太監揮了揮手里的拂塵,示意手底下人進去幫忙,而后轉頭望向載瀲,見靜心和瑛隱二人仍為載瀲擋著雨,便道了句,“三格格,奴才直言,您如今的境遇,在這兒,不興主子那一套,委屈您先贖清了自己身上的罪過,奴才們再像往日一樣伺候您。”

    載瀲略笑了笑,她想眼前的這個太監一定以為自己也和宮里那些養尊處優且頤指氣使的主子們一樣,她并未多說些什么,只轉身推開了靜心與瑛隱為自己擋雨的手,站在雨里同著身邊的奴才們一起濕透了全身,才對那太監笑道,“我不消受諳達伺候我,我也絕不是諳達眼里的那種人。”

    載瀲再不理會眼前的太監,一個人冒著大雨進了眼前的宮殿,見里頭只有簡單的幾張檀木桌椅及臥榻,內暖閣里頭的屏風后頭有張花架子床。

    小宮女們替載瀲掃凈了灰塵,鋪好了床榻,便都退著身子出去了,路過載瀲時只略福一福身,卻并不說話。里頭幾個小太監也陸陸續續退了出去,載瀲見里頭有一人遲遲不走,便走過去去瞧,竟發覺小太監面熟得很,仔細回想,猛然想起眼前的人竟是原先在頤和園不忍心下手掌自己嘴的那個小太監。

    載瀲忍不住驚喜,未曾想又在宮中遇見了,小太監卻示意載瀲別大聲,他從袖子里掏出兩塊碎銀子來,塞到載瀲的手里低聲道,“奴才聽說是格格被關在這兒,便拿了這兩塊而私自存的銀子出來,奴才知道格格進宮匆忙,身上除了首飾沒別的東西,今后在這兒度日子還得上下疏通,奴才卑微,幫不了格格,這點銀子孝敬給格格,只希望格格別再受更多的委屈了。”

    載瀲望著手里兩塊被捂得溫熱的碎銀子感覺眼淚直往眼眶外涌,她已許久沒有感受到過純粹的善意了,她感嘆自己比從前更要容易被感動,她不想讓小太監掃興,便認真收下他的銀子,道,“謝謝你,若我還能從這里出去,將來去求了皇后娘娘,一定為你在宮中謀個安穩前程。”

    載瀲目送著那小太監出了暖閣,進了人群,隨后跟著頭戴紅頂子的督領太監出了撫辰殿,合了宮門,才轉身坐到屏風后的花架子床上,摘去了手腕上一對水沫子手鐲,摘了頭上戴著的步搖珠釵與梳發用的扁方,最后載瀲疲倦至極地躺倒在床上,望著窗外殘燈如火,漸漸起了睡意。

    靜心與瑛隱安置完外間準備進來伺候載瀲更衣時卻發現載瀲早已倒在床上睡著了,瑛隱想要去叫醒載瀲,提醒她還沒寬衣,靜心卻攔下她悄聲道,“格格累極了,別擾她了。”

    靜心輕手輕腳地替載瀲寬了衣,為她蓋上了一層被子,才同著瑛隱在臥榻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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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卯時,殿外的雨還沒停,天仍未亮,便有小太監與藍翎侍衛等到撫辰殿來傳載瀲挨受廷杖,靜心見殿外來人來勢洶洶,不禁更擔心載瀲,她早就聽說宮中廷杖或致人殘疾或致人喪命,她夜里還奢求皇上能在氣消后收回對載瀲的責罰,誰想不等她夢醒,前來行刑的人便已到了。

    靜心回想起昨夜里載瀲倒頭便睡的樣子,根本不忍心去叫醒她,可載瀲卻在聽見門外動靜后醒了,自己重新穿了衣便出來了,她站在門內只感覺外頭雨中的冷風直往暖閣里灌,她知道皇上不可能息怒,她“謀害”的,可是皇上第一個且目前唯一一個子嗣,她根本不奢求皇上會收回成命。

    載瀲見小太監已在撫辰殿內擺上了行刑的長凳,藍翎侍衛手持行刑棍棒站在殿外,她自知自己是躲無可躲,便一動未動地任由太監們將她拉扯出宮殿,按倒在濕冷的長凳上,準備受刑。

    載瀲頭一日挨打,行刑的棍棒頂端處尚有棉氈包裹,可每一下打在載瀲身上,仍讓她感覺痛徹心扉,卯時的天仍舊未亮,下了一整夜的雨也還沒停,可載瀲頭上卻已經出了一層的汗,她默默數著已經打了幾下,她努力不喊叫出聲來,只用力咬自己的嘴唇,直到嘴唇都被咬破,她感覺嘴里彌漫著血腥氣,可最后還是忍受不住,終于還是慘痛地大吼出聲來,喊叫中夾雜著撕裂的哭泣。

    責打載瀲的侍衛們直到載瀲也并非一般受過的宮女太監,她是醇賢親王的女兒,是萬歲爺的meimei,縱然現在盛怒未減,可總有一日皇上會將此事淡忘,若將來皇上翻起舊賬,找他們責打載瀲的麻煩,他們更加得不償失,于是兩人交換了眼神,略放輕了手勁,草草打完最后三下,便收了手中的木棍。

    靜心與瑛隱撲倒在載瀲身邊,見她面色蒼白嘴唇青紫,嘴角還被她自己咬破而流血,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太監拉扯著載瀲從長凳上下來,載瀲卻根本無法站立,雙腿癱軟地倒在了雨地里。

    瑛隱見載瀲連說句話的氣力也沒有,便忙讓靜心幫她忙道,“姑姑,你攙格格起來,我背格格進去!”靜心忙將載瀲扶起來一點,生怕她會疼著,瑛隱則背起載瀲,背著她一路進了暖閣。

    瑛隱將載瀲放在屏風后的花架子大床上,為她蓋上一層棉被,焦急地在窗邊來回踱步,她的額頭上也急出了一層汗,她拉過靜心來問道,“姑姑,格格現在這樣,總不是辦法,若不能請太醫進來看傷,咱們總要出去為格格找些藥來啊!”

    靜心蹙眉低著頭,她比瑛隱要更冷靜,也更明白她們的無能為力,她嘆了口氣只道,“皇上是氣極了,不會對格格開恩的,我們不能再出去惹是生非,那樣非但幫不到格格,還會給格格,給府上添更多的麻煩。”

    載瀲在床上趴了許久,慢慢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消減了許多,剛才侍衛們放輕了手勁,木棍頂端處還包裹了棉氈,并沒有以鐵覆蓋,所以并沒有傷到筋骨,載瀲略動了動自己的腿,感覺自己尚能活動,于是她微微扭過身去拉了拉靜心的手,靜心忙蹲到載瀲的床頭問,“格格您怎么了?”

    載瀲從自己身下摘下隨身帶著的那枚荷包,交給靜心道,“里面有瓶藥,你替我涂在傷處,很快就能好了。”靜心連忙點頭答是,她沒想到載瀲身上竟就帶著藥,驚喜之下手忙腳亂地解開荷包的系帶,從里面取出那瓶藥時卻看到荷包里平平整整地收著一張照片。

    載瀲感受到靜心手勁輕柔地為自己上藥,卻聽不見她說一句話,便扭過頭去瞧她,竟見她一個人坐在床邊默默落淚,載瀲以為靜心是擔心自己的傷勢,便刻意笑出來給靜心看,拉了她的手笑道,“姑姑別哭了!你看我根本就沒事兒,等待會兒藥上完了,我就能下地走路了!”

    靜心抬頭瞧了載瀲一眼,卻哭得更兇,載瀲此時才發覺靜心一直緊緊攥著自己那枚荷包,靜心為載瀲上完了藥,將藥瓶扣緊,重新裝進荷包里,交還到載瀲手里,她擦干了眼淚,抓緊載瀲的手道,“格格,奴才沒別的奢望,只希望格格您全心全意裝在心里的人,這輩子最終能不負你。”

    載瀲在房里休息到早上大約辰時,瑛隱和靜心正坐在床邊守著載瀲,忽聽外頭有寶華殿的輪值太監來傳載瀲,小太監來送了載瀲的早膳,躬身在殿外道,“奴才來傳三格格,寶華殿的拈香禮就要開始了。”

    載瀲被禁足這三個月,除去要挨受廷杖與掌嘴以作懲罰,還要日日入寶華殿拈香禮佛,為已逝皇子祈福。載瀲聽見了外頭的聲音,忙讓瑛隱去領小太監進來,而后又讓靜心給自己穿上罩衣與花盆鞋,腳步仍有顫抖地從床上站起身來。

    小太監進來在紫檀木圓桌上放下了手里的食盒,向載瀲肅了肅道,“三格格,等您用完了膳,奴才這就領著您進寶華殿了。”載瀲站在門口,感覺有些冷,便抬手將搭放在衣帽架上的百蝶穿花象牙白斗篷披在了身上,她扶住了身旁的椅子,向小太監搖頭道,“待回來再用膳吧,不要誤了寶華殿的拈香禮,諳達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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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載湉所面對的,更是棘手的亂局,自朝廷與日本宣戰,日軍舉兵進攻平壤,而僅在日軍攻打平壤城的一天后,清軍守城將領葉志超棄城而逃,日軍一舉攻占平壤城,信心大為增加,初嘗勝果的日軍,甚至揚言要一路北上,攻陷京城,令清朝皇帝面縛乞降。

    外患未平,而內憂更起,最令載湉心痛受挫之人,竟會是他曾經一直信任依靠的老師。翁同龢乃朝廷協辦大學士,兩朝帝師,軍機大臣、總理大臣與朝廷戶部尚書,載湉向來信賴依靠他,雖也知翁同龢因李鴻章與曾國藩曾經檢舉其兄而多年與李鴻章存有私怨,卻未曾想,僅因此二人私怨,竟會令國家戰局陷入危困之局。

    翁同龢自任戶部尚書始,處處刁難李鴻章麾下北洋水師,更以海軍規模已具備和國家度支艱難為由,請求暫停向國外采購軍火,以致北洋海軍軍備發展停滯不前。

    北洋海軍軍備滯后,將士人心渙散,與初嘗勝果、一鼓作氣的日軍將士大相庭徑。

    載湉斥責翁同龢在國難面前只顧私怨,可他的震怒也難以挽回多年來因財政不足而陷入頹勢的北洋海軍,面對著棘手困亂的戰局,棄城而逃的朝廷將領與心存私怨的朝廷大員,載湉感覺自己的心如被火燒,他多么渴望打贏這一仗,多么希望讓黎民百姓看到朝廷中興之望,可此時眼前的一切,都與他所想所期待的背道而馳。

    載湉再想自己身邊的事,想到自己向來憐惜疼愛的載瀲害死了自己的皇嗣,珍妃仍舊臥床不起,一時間心口劇痛,幾日前在頤和園內所受的風寒便更加嚴重了,他在朝臣退后只感覺胸口窒悶,幾乎無法呼吸,他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引來了在養心殿外伺候著的寇連材與王商,他二人見皇上臉色蒼白憔悴,咳嗽不止,都驚懼擔憂不已,王商忙吩咐了小太監去傳太醫。

    載湉自己端了手邊一盞茶潤嗓子,連連不止的咳嗽才得以緩解,他以手肘撐著自己的身子,沙啞問王商道,“朕問你,珍妃怎么樣了,她好些了嗎?”

    王商知道皇上一心掛念珍妃的身子,才會病情加重,為使皇上放心,他便回道,“回萬歲爺的話,珍妃主子已好多了,奴才聽景仁宮說,主子已能在宮里稍作走動了,食欲也比前兒好了許多,萬歲爺但請放心。”

    載湉聽至此處才稍覺寬慰,他今日尚未親自去瞧過珍妃,心里仍牽掛得很,便執意要去景仁宮親自瞧過珍妃。

    載湉到景仁宮的時候,珍妃正躺靠在床榻上休息,知夏端了藥去與珍妃喝,載湉進去時腳步極輕,他示意不必驚動珍妃,載湉輕手輕腳地坐在了珍妃的床邊,等珍妃喝完了手中的藥,他便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珍妃的手背上,不等珍妃反應過來,便溫柔問道,“珍兒好些了嗎,朕來瞧瞧你。”

    珍妃受寵若驚,正要起身為載湉行禮,卻被載湉牢牢按在原位,載湉開口正色對她道,“朕與你之間不需要這些,你如今身子虛弱,朕許你都不必行禮了,朕只要你將身子養好,比什么都重要。”

    珍妃感激涕零,失去孩子的痛甚至還沒感受清晰,各種特殊的關懷、寵愛與恩典就已撫平了她的傷痕。從前太后不容她,而如今太后卻因子嗣一事,特降恩典,晉封她與jiejie為妃位,還賞賜了她許多連皇后都未曾賞過的營養補物。最令她感到幸運與幸福的是載湉無微不至的關懷與寵愛,甚至比她懷有皇嗣時更盛,若從前她只有皇上的寵愛,而如今她卻有了太后與皇上雙倍的寵愛。

    珍妃知道,在宮中皇嗣縱然重要,可皇上與太后的寵愛更重要,只要有恩寵,就不怕將來會沒有孩子,珍妃如此想著,感覺失去這個孩子換來的一切,比皇嗣本身要更加重要。

    珍妃依偎在載湉地懷里,雙眼婆娑,載湉見她如此模樣,感覺心疼更甚,他心疼地輕吻珍妃的額頭,擁著她的肩膀輕聲道,“珍兒,相信朕,咱們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珍妃用力地點頭,眼中寫滿了依戀,雙臂回擁住載湉動情道,“皇上,臣妾相信。”

    載湉此刻見珍妃如此模樣,更恨透了載瀲,他無法原諒載瀲所做的一切,傷害了他也傷害了珍妃,更傷害了一個尚未出世的無辜孩子,載湉想至此處竟忽然想流淚,可他卻在珍妃面前克制住了,他想起自己自責罰載瀲后還沒有問過珍妃的想法,于是便借機問珍妃道,“珍兒,朕責罰了謀害咱們孩子的兇手,可朕沒有將她置于死地,是看在醇邸的面子上,朕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會不會覺得朕這樣處置,委屈了你與孩子?”

    珍妃并不相信這一切會是載瀲做的,可無論如何一切已成定局,上至太后與皇上,下至宮中的宮女與太監,如今宮中之人無一不知,是載瀲害死了皇嗣。珍妃無心去追查此事,她只想得到皇上的寵愛,既已得到了,又何苦再去與一個載瀲糾纏。珍妃知道皇上是重情重義之人,因為生父醇賢親王與生母醇王福晉的緣故,也因為皇上曾經對載瀲有過呵護與偏愛,才會不忍心苛責載瀲,對她留有余地,所以她也不會在皇上面前對載瀲惡語相向,唯有寬容大度,才能更讓皇上心生憐憫與疼愛。

    珍妃思慮了片刻而后便道,“臣妾不怨載瀲,當初是臣妾自己選了她入宮為伴的,若怨也只能怨臣妾自己。載瀲年輕,總有糊涂錯處,是臣妾與咱們的孩子緣淺,還請皇上息怒,不要過分苛責了載瀲,她畢竟是天家血脈,是皇上的meimei啊。”

    載湉震驚錯愕地望著懷中的珍妃,未曾想面對喪子之痛的珍妃,竟能如此寬容大度,面對罪孽深重的載瀲,竟能選擇為她考慮,寬容饒恕。載湉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淚,任由眼淚落下來,滴落在珍妃烏黑柔順的青絲上,他低頭吻了吻珍妃的額頭,輕聲道,“珍兒,朕會竭盡所能,去彌補你,疼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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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載瀲出了撫辰殿入寶華殿時,只見寶華殿前不遠處便是昭福門與雨花閣,寶華殿內院落寬敞明亮,面闊三進,進深一間,前殿屋頂上鋪滿黃色琉璃瓦,前殿與后殿中接抱廈一間。殿內佛香縈繞,誦經祝禱之聲不絕于耳。

    載瀲跟著前來引路的一位僧侶進了寶華殿前殿明間,抬頭發現殿內正中竟懸掛有文宗顯咸豐皇帝的御筆之寶“敬佛”二字,心中頓生肅穆敬仰,載瀲再向四周環顧,更見殿內設四方銅鍍金大龕一座,內供金胎佛像釋迦牟尼一尊,龕前供案上供奉著觀世音菩薩與阿彌陀佛像,殿內東西兩側也靠墻供奉佛像與佛具。

    前來引路的僧侶并不同載瀲講話,只將載瀲帶到了前殿明間,便轉身離去。載瀲抬頭望著眼前高大的銅鍍金佛像,心中所感所想萬千,竟都只系與他人,她仍感覺自己身上的痛處生疼,卻仍推開了靜心攙扶的手,自己搖搖晃晃地走上供案前去,拈了三支香在手里,伸到供案上的燭臺前點燃了佛香,而后虔誠跪倒在佛像與觀世音菩薩面前。

    載瀲合眼祈禱皇上平安順遂,再得子嗣,也祈禱家中額娘兄長身體康健,萬事勝意,隨后她想到了皇上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在太后的陰謀算計與宮中的詭譎風云中失去了與自己雙親見面的機會。

    載瀲想至此處更感覺悲痛,她睜開眼后在淚光中看著殿內燃燒著的萬千燭火,她舉高了手中的佛香,重重地叩了三頭,她抬頭望著眼前面目慈悲的佛祖與菩薩,在心中默念,“大慈大悲的佛祖與觀世音菩薩,求您保佑皇上的子嗣來世能平安健康地出世,也求您保佑再讓皇上擁有自己的皇嗣吧!若能成此愿,信女愿一生吃素,終身不嫁。”

    載瀲在心中默念完這幾句,便起身將佛香插進了佛像前的香爐,而后她又重新跪倒在佛像的面前,雙手合十祈禱自己的額娘身體康健,福壽綿長。自去過了頤和園,載瀲總會夢到阿瑪,她仔細算來,阿瑪離開她已有三年了,可思念卻從未斷絕,載瀲祈求,阿瑪能真如額娘所說,在天上已身體大好了。載瀲最后想到的,竟是眼下的戰局,她不懂前朝風云迭起的政治,她只希望可以早日國泰民安,可以順遂皇上與百姓們的心愿。

    此時正殿內走進來一隊身披白袍的僧侶,他們打坐于佛像面前,手掛佛珠,閉目誦經,為已逝皇嗣誦經祈福。

    載瀲見狀,忙扶著靜心的手從地上站起身來,默默地向后退了幾步,重新跪倒在眾人的后面,她跪久了只覺得身后腰臀間生疼,卻仍舊沒有起身,隨著進殿來為皇嗣祈福誦經的僧侶們一起為皇嗣祈福。

    此刻正殿外正有一小和尚在清掃院落,他手持著掃帚卻無心打掃,因為他第一次見著師父們口中說的那個罪孽深重的醇邸三格格載瀲,可此時眼前人的模樣卻讓他對師父們的話產生了懷疑,這樣一個身體正虛弱卻能為了皇上而久跪禮佛的人,真的會是狠心謀害了珍妃腹中皇嗣的人嗎?

    “慧生,你在看什么?”小和尚的思緒還都在載瀲身上,他的師父忽從背后叫他,年長的白衣僧侶走近了小和尚道,“就算是打掃院落,也要專心致志,不可一心兩用。”

    小和尚立時答是,可他卻仍舊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白衣僧侶見了他的模樣不禁擔憂,問他道,“你是有什么心事?”

    小和尚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猶豫了許久,他知道整座寶華殿的僧侶們都厭惡載瀲,因為他們都是遁入空門以慈悲為懷之人,絕不可能容下傷人性命的載瀲棲身,也最深惡痛絕載瀲這樣的人,所以寶華殿中住持才會回了皇上的話,令載瀲另住別院,不得居于寶華殿中。

    可小和尚思慮了良久,終于鼓起勇氣道,“師父,是徒兒想不明白!若這個醇邸的三格格真如外間所傳的那樣罪孽深重,她怎會如此虔誠禮佛,徒兒今日聽得她被打時喊叫聲撕心裂肺,剛剛又見她面色蒼白,極為虛弱,原以為她這樣養尊處優的格格會受不住殿中的規矩,可誰想,她竟能一直跪在跪于佛祖面前,徒兒實在想不明白,為了已逝的皇嗣她能如此虔誠,又怎像是能痛下殺手的人呢?”

    那白衣僧侶聽后大驚失色,忙去阻止小和尚繼續說下去,厲聲道,“你萬勿再提!寶華殿內是佛門清修之地,萬萬不能沾染塵俗是非!你要記住,殿門內是清修之地,我等如今只為皇嗣祈福,無論外面發生什么,都只需一心禮佛,不可心生二意。”師父頓了頓,他望了望殿中正跪著的載瀲,而后繼續對小和尚道,“更何況她是戴罪之身,唯有虔誠禮佛才能洗清身上罪孽,你萬勿被假象蒙蔽了心智。”

    那叫慧生的小和尚心中仍有不甘,卻也不能再在師父面前說下去了,他只得低頭答是,待師父走后,他才重新拾起了手中的掃帚清掃院落,卻仍舊忍不住向殿內瞟上幾眼,他見載瀲身軀孱弱,身上皆穿素色,連頭上都未戴任何珠翠步搖,更感知她因皇嗣逝去的悲傷。他跟隨師父見過許多的人,有因身犯重罪,為求心理安慰而來禮佛之人,也有真正為祈求內心平和而來禮佛之人,可載瀲和他們都不一樣,載瀲的眼里寫滿了悲傷,佛門清修之地仿佛是她悲傷的停靠,而又不能真正撫平她的悲傷。

    慧生在剛才載瀲入殿時曾看過她的眼睛,他看得到她眼里的悲傷寫得分明,她的眼睛又是那么清澈剔透,仿佛能直接看到她的心底。

    慧生不相信,那樣一雙清澈的眸子,這樣一個虔誠的人,真的會是謀害皇嗣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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