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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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允之一直在外面,等著里面的喘息聲慢慢平復,他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里比起外面來熱上了幾分,淡淡的熟悉的甜腥味,男人心里面五味雜陳。 床榻上依舊清醒的趙朔并不介意,雖是因剛才的親昵,對穆婉清有些好感,但也只限于好感,他平躺于床榻,招呼著謝允之上前把脈,此時的穆婉清并未真正與蠱蟲合二為一,所以她的藥效并不是那么驚人到,能讓他一次性就生龍活虎,但對于趙朔,一個數次垂死掙扎的人來說,他明顯感覺到一股氣逆著經脈,從會陰處直上百匯。 “怎樣?” 謝允之聽著脈,也大吃了一驚,“想必殿下也感知到了那股逆行倒施的氣!” “所以我的腿!”理論是一回事兒,但到了實踐,即便是趙朔也只是聽魅族的人說過,真正能找到,并做到的蠱蟲在身而不死的人,寥寥無幾,若是追溯歷史,怕是要尋到百十年前無法求證的傳說罷了,但萬沒想到,魅族祖祖輩輩追求的,因而被叁國覬覦,被滅族的珍寶。趙子鈺誤打誤撞,給了他一個始料未及的驚喜。 “現在請殿下躺好,臣要借著這股真氣為殿下針灸導毒。”沒有正面回答,因為這情況是謝允之聞所未聞的,他需要時間去真正的了解,而非妄下結論。 謝允之拿出包裹,一排排銀針趁著真氣流淌,火速地扎進xue位。須臾片刻,滿身銀針的趙朔只覺得那股子氣化成了千萬只火蟻順著自己的經脈一點點撕扯,啃咬,那痛不像是砸骨抽筋般痛的人徹頭徹底,而是徐徐圖之,又愈演愈烈般說不上的酸麻痛楚,痛快不得,難受不盡,大約半刻,又是一股股比上次更加濃厚,腥臭的黑血順著針眼淌出,此時的趙朔面色越發蒼白,牙床止不住地打顫。 “謝醫生。”被黑血熏醒的穆婉清目光無措的看著謝允之,時間太短,即便是萬能的蠱蟲也來不及修復好她身體上的痕跡,她只覺得下體中不可言狀的痛楚,唇齒間尤其是舌尖處好像被人咬破了一樣。 謝允之沒有應聲,伸出手一把將女人從床上抱了下來,攬在懷中,他不是沒看到趙朔身邊穆婉清的狼狽,剛進屋時,他便看到了,痛心,不甘,憤慨,苦澀,比之那夜得知真相的心情,怕是十倍百倍所不及,但當他為殿下診脈后,又是一絲希望,他的毒越快除凈,她的蠱也隨之會被根除。 被累極了的穆婉清像是雛鳥般,依偎在她所信賴的謝醫生溫暖的懷抱中,他們等著二殿下的血毒一點點排盡,與此同時,謝允之也發現,穆婉清身上的痕跡也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消失,男人看著這變化,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云一朵朵橘黃了天際,房間內,靠著謝允之肩頭呼呼大睡的穆婉清,再次清醒,她依舊不記得剛才發生的所有,想來這蠱蟲對她來說,是幸運也是不幸,幸運的是她所有不堪的,違背自己心意的遭遇,一覺睡起便能忘得一干二凈,不幸的是,若是長久,她便成了世人瘋狂所爭所搶的不老神藥,此時的她單純而不自知,她只知道謝醫生讓她照看著那個討厭鬼,結果自己一覺睡起,那個討厭鬼似乎又好了許多。 “殿下的血毒已凈了叁成。”謝允之把著脈,說道,其實不止如此,趙朔身體內的經脈似是枯木逢春,想必是那股真氣的功勞。 還未等趙朔說些什么,一條過完溫水擰干了的帕子撫上臉頰,兩男人中間夾著個穆婉清正小心地擦拭著男人滿臉的血漬,謝允之知道他的婉婉最是體貼,所以沒有過多計較什么,只是趙朔,雖是知道這女人怕是把剛才的親密無間,忘個干凈,但是剛才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楚,連她下體的溫暖,依舊記憶清晰,他看著她,下意識回避了眼神。 “殿下,叁日后,我們再來。”謝允之收拾好了東西,寫好了藥單,又是叁日,一來是趙朔的身體需要調養恢復,二來是他存著私心,不希望穆婉清和殿下往來的太過頻繁。 “那討厭鬼,叁日后見啦!”口頭依舊如此,但穆婉清心里其實沒有再在意趙朔之前的言辭,畢竟他今天沒有說什么讓自己不開心的話呀! 床榻上,趙朔躺著假寐,沒有回應穆婉清的告別,前一刻他們親密無間,下一刻又成了只是多說過幾句話的人,這一天一地的區別,攪擾著他,有些心煩意亂。 穆婉清看他合著眼,像是入睡,也不再多加打擾,隨著謝允之兩人亦步亦趨準備走出房門。 “謝醫生!”已出了宅院,正準備和謝允之一齊回家的穆婉清突然叫住了男人。 “怎么了,婉婉?” “我手帕落在屋子里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女人說著,急匆匆折返回去,那條手帕是前天謝醫生和自己在廚房里做飯時送她的,自己才不要落在這里呢! 宅子里,穆婉清折返而歸,因是小來在廚房里煮著謝允之新開的藥方,再加上所有奴仆也都熟悉她,所以這一路上暢通無阻。女人氣喘吁吁跑到趙朔的屋門口,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假寐中,聽到女人不小的動靜,雖搞不清她折返的緣由,假寐的男人依舊閉著眼睛。 只聽見女人自以為靜悄悄地,不懂聲色地推門而入,像只小耗子般踮起腳尖盡可能地悄無聲息,走到桌邊,原來是拿她遺落的帕子,趙朔也不知為何,半瞇著眼,自己不知不覺中配合著女人的表演,折返的女人來了又去。 正當他按耐不住心中的低落時,濕乎乎的小嘴輕觸上自己的額頭,眼縫間,趙朔看到小女人跪在自己床側,執起自己的右手,合并在兩掌之中,虔誠地低語道:“天父,雖然我不喜歡躺在床上的討厭鬼,但還是希望您能賜予他健康,賜予他幸福,將我的快樂也恩賜于他,”穆婉清祈禱著,似是想到了什么,頓了頓,接著道,“我是說我快樂的一點點,可不是全部的,您一定要聽清楚了,拜托了,還有他一直想站起來,那請您再麻煩一下賜予他行走的能力,奔跑的能力,跳躍的能力,阿門。”禱告結束,小女人又吻上男人的額間,似是鼓舞地在他耳邊嘟囔道:“討厭鬼,你要快點好起來!” 她實在是不懂得恨的力量,即便他不止一次兩次的侮辱過,無視過自己,也許做不了她的朋友,但作為謝醫生的病人,她同情他在破廟里的狼狽不堪,她同情他每次治病時被好多針扎得看著就疼的模樣,所以她希望他好起來,不再遭受病魔的折磨,這樣想著,也就釋懷了男人對她的所作所為,穆婉清說完,站起了身,跑出屋子。 在她身后,床榻上假寐的男人再次睜開了雙眼,額間她的余溫,他舉起她剛握起的右掌,掌心里殘存著她緊握的溫度,“穆婉清”,第一次不摻雜任何目的,隨心念出她的名字,耳畔邊,她說的話一字一句,惹得自己的心,生生地慢了半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