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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開槍吧,現在是最好的機會。”羅俊依舊是篤悠悠的口吻,卻讓聽的人都不寒而栗。他身后那三個默不作聲的保鏢,虎視眈眈地瞪著韓冬,只有他輕舉妄動,他們就會把他撕成碎片。 羅俊倒退著向門外走,嘴角含著譏笑的笑意。 可是,直到他轉身大踏步出門,韓冬都沒有膽量放那一槍。 出了門,曾余慶額頭上全是汗,跟在羅俊身后,結結巴巴地想解釋什么,羅俊一拂手,“什么也別說了。韓冬要再敢惹事,找程英,他罩得住。” 小齊把一包錢遞給羅俊,他接了,在手里掂了下,拋給曾余慶,“這個給申爺,告訴他,今天的事與他無關,以后也少管閑事。” 曾余慶捧著錢,唯唯諾諾地站著,目送羅俊離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2-1 一個會議結束,又是華燈初上的時刻。 羅俊吩咐小齊備車,助理見他急著要走,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提醒他,“老板,福運公司的趙董已經到了,是不是……” “替我推了。”羅俊神色不耐,“時間另約吧。” 對他的出爾反爾,助理不敢多言,只得應聲出去。 上了車,羅俊問小齊,“東西呢?” 小齊把一個錦盒遞到他手上,“按著您的意思,讓珠寶行定做的,下午他們剛送來。” 羅俊打開錦盒,一條璀璨奢華的鉆石項鏈靜靜地躺在里面,他大致看了幾眼,又闔了其開。 “鮮花跟蛋糕放在后備箱了。”小齊又道。 “嗯。”羅俊點了點頭。 今天是他跟尤珊兒的結婚紀念日,他也知道,珊兒對珠寶鉆石之類的首飾并不放在心上,但多是總得表示一下。 思念了。羅俊在心里感慨,他由衷感激珊兒,如果沒有她,也許今天的自己,早已跟漢斯一起長眠于地下。 珊兒不僅救了他的命,還給了他一個家。 “家”在羅俊的意識里,一直是遙遠而奢侈的概念,他反復掙扎在生存線上,以至于遺忘了有“家”是何等滋味。 曾經,他以為能跟海棠實現那個最美妙的理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家,不用多奢華,只要是互愛的兩個人在一起就能覺得溫暖,快意。 現在想來,大概沒有什么想法能比那時的天真更荒唐的了。 羅俊看向窗外,不愿多想。 他跟珊兒,最遺憾的是沒有孩子,不知道為什么,四年來,始終了無音訊。 “孩子”,當這個詞在羅俊心上劃過時,泛起的絕不僅僅是苦惱的思緒,更有清淺溫柔的漣漪。 因為他知道,在遙遠的彼端,有一個他自己的骨rou,在默默成長。 他見過那孩子的照片,長得跟海棠像極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拿到相片的時候,他竟然失控地流下眼淚,那是他羅俊的孩子,即使將來有一天他死了,不在這世上了,可是這個孩子還在,他的身上流淌著自己的血液,他會代替自己活下去,他是他生命的延續。 他多么想親眼看看那個孩子,做夢都想,可是不行。 “請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這是海棠對他提出的最后的要求。 他跟海棠,是彼此痛苦的源泉,可是,即使他無法再為她做些什么了,至少還恩那個答應她最好的請求。 況且,他也深知,如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窺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災禍燒都那對母子身上,這是最令他感到恐懼的事情。 車子緩慢下來,直至停下,到家了。 小齊幫著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到客廳里,然后告辭退下。 珊兒不在客廳,也不在房間,羅俊在室內轉了一圈,才在陽臺上發現了她。 “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抽煙?”他扶著珊兒圓潤的 肩,溫和地問。 “你回來了?”珊兒回身瞟了他一眼,笑容勉強,眸中竟還有一絲落寞,她很少這樣。 “哪里不舒服?”他仔細端詳她,有些擔心地問。 珊兒看見他緊張的摸樣,眉頭終于有所舒展,“我沒事。”她踮起腳,很細致地吻他。 羅俊被她攪動情潮,左手托住她的后腦勺,緩慢回吻。 良久,珊兒睜開迷離的雙目,惘然地看著羅俊,“你愛我嗎?” 羅俊感到訝異,但隨即笑起來,手指輕柔地拂過她的發鬢,“當然。” 他一點一點地啄吻她,想撬開她的心事。 珊兒的身體在他的懷里逐漸柔軟下來。 這天晚上,他們沉浸在異常寧靜溫馨的二人世界里,但羅俊總覺得珊兒有哪里不對勁的地方。 他沒有深思,女人的心事,無非是為了男人和孩子,也許,她今天觸景生情,又想到孩子那樁煩惱了。 羅俊竭盡心力討她的歡心,終于再度看到她歡欣柔膩的笑顏,他暗自松了口氣。 一覺醒來,身旁的珊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羅俊翻身坐起,在昏暗的燈光下打量了會兒珊兒的睡眼。 她很美,從他第一眼看見她時,就不得不承認。 然而,她的美太過細膩精致,像一件沒有一點瑕疵的瓷器,只適合高高供起,給人瞻仰,她無法真正走進他的心里。 這不是她的錯,當然,也不是他的。 他下床,悄然步入書房,沒有開燈,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