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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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溫水下肚,商麗歌方覺身上輕了些許,皮rou的刺疼也漸漸蔓延開來,商麗歌動了動四肢,還好,并未傷到筋骨。 當時馬車失控,再解馬匹已是無用,商麗歌在車廂甩過山彎處時冒險撲窗而出,將頭上釵環和半件血衣留在了車里,隨即一路往密林深處奔去。 身后的轟隆聲響徹山澗,商麗歌沒有回頭,她已然偏離了原定的路線,只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中穿梭,驀然一腳踏空滾入了山中澗流,急流一沖便不省人事了。 此時她是在一艘船艙之中,商麗歌探頭看了看,外頭天色昏暗河面寂寂,不遠處幾家燈火朦朧,像是一個村落。 商麗歌心頭微動:“此處可是長庚河下游?” 何魚兒點頭:“正是呢。” 想來是是青山上的碧鴻泉匯流到了長庚河中,商麗歌記得地圖上的標注,此處距她和衛臨澈約定的地方并不遠,且沿著長庚河一路南下,便能從水路到達閬州,再從閬州換陸路,不出十日就能進入閔州地界。 她之前已將收拾好的物什先行交托給了衛臨澈,此時身無分文,近處瞧著也沒有錢莊,只能暫時繼續叨擾這對爺孫。 “女娃子可是遭遇了什么變故?”何爺爺端了魚湯進來,“最近的衙門就在村前頭,可要老朽幫忙報官?” 自是不能報官的,如今的她已然算個“死人”了,剛拜完花神的商大家就宛如曇花一現,以后怕也只能活在旁人的記憶之中。 只是不知,她這般死后,還會有幾人時時記掛她。 那位……會嗎? 商麗歌微微出神,何爺爺同何魚兒對視一眼,皆以為商麗歌是有什么難處不便明言,遂也不再多問,只讓她將魚湯喝了:“女娃子盡管在此處休養,傷養好了便什么都好啦。” 商麗歌心頭一暖,點頭應下。 晨曦的暖陽照得河面波光粼粼,烏篷船優哉游哉,穿過一片蘆葦蕩。 何爺爺在船頭撒網,何魚兒光著腳丫子坐在船尾,一下一下踩著水面,濺起高高的水花。商麗歌則折了一支蘆葦,交疊放在唇邊,悠揚的曲調在河面上散開,水鳥撲騰應和,游魚擺尾嬉戲,動靜之間皆是惠風和暢,叫人心曠神怡。 何魚兒托著腮聽得入神,待商麗歌停下后才忍不住道:“jiejie好厲害呀,這是什么曲子,怎么用蘆葦也能吹得這么好聽?” 商麗歌笑道:“這是一首小曲,名《清平調》。” 見何魚兒睜大了眼,商麗歌揉了揉她的額發:“你若喜歡,我可以教你吹。” 小孩子學起東西來總是特別地快,不過幾日功夫,竟已從磕磕絆絆吹不出音,到能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 烏篷船漸漸往河岸靠攏,遠遠可見岸上圍了幾個生人,為首的年輕人馬尾高束,俊服窄袖,正背對著長庚河同賣魚的老叟交談。 “老伯,近日可曾見過一位年輕姑娘,膚色很白生得格外好看,許是受了傷……” 老叟一聽便愣了愣,生得好看的年輕姑娘,還受了傷,那不就是前幾日何老頭從河里撈上來那個嘛! 少年一見老叟神色便是一喜:“老伯見過?” “見過,何老兒前些日子正救了位姑娘。” “那位何老伯……” 老叟往他身后一指:“喏,這不來了?” 衛臨澈回過頭去,只見商麗歌站在船頭盈盈一笑,提了兩條草魚同他揮手:“衛小郎君,請你吃草魚呀。” 衛臨澈這才綻出笑來。 商麗歌同衛臨澈有過約定,若是事情有變,兩人未能如約碰頭,除了青山附近,也可往閔州方向尋她。衛臨澈聽護衛稟報之后便知事情不好,在青山附近搜了兩日未發現商麗歌蹤跡,便叫人兵分兩路,沿閔州方向來尋。 好在脫身之計雖有意外,但也算是有驚無險。 “你可知要取你性命的是何人?” 商麗歌目中一沉,她已然猜到幾分,只是如今還不是追究此事的時候,她將將脫身,抓兇一事還得從長計議。 “青山上的情況如何?”這幾日除了衛臨澈外,再沒遇上旁人追尋她的蹤跡,想來她的金蟬脫殼之法應是奏效了的。 “我留了兩人在青山上,說是公子的人還在崖底搜山。” 商麗歌微微一怔。 都七日了,還在搜山么? 眼見天色又暗,青山崖下叢云點了火把,火光明明滅滅照亮聞玉的側臉,模糊的光影給他的眉眼添了一層暗色,他就像一柄插入地底的長劍,原本的溫潤氣息消散殆盡,只余下冷銳的鋒芒來。 這幾日暗衛幾乎將這崖底翻了個底朝天,然除了那件血衣和一點破碎的釵環,再也沒尋到姑娘的任何蹤跡。 可是無人敢停下,公子不眠不休,他們又如何敢停。 哪怕心頭的揣測一日重過一日,絕望深濃,也依舊無人停下。 第三日的時候,大理寺卿季洲也下了崖底,紅著眼看著那件血衣沉默了良久,隨后也開始一寸一寸地翻找,像是不肯漏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可馬車損毀得太嚴重了,這么高的距離,基本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四周的確有野獸行進過的痕跡,兩匹馬的尸體也都被啃噬過,很難不讓人去想,是不是她也…… 季洲猛然閉了眼,再睜眼時卻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那人。 聽說,他已不眠不休整整七日。 “咚”的一聲,是叢云跪在了公子跟前,紅了眼眶:“公子,姑娘沒了。” 接連幾道聲響,是那些暗衛一個個跪下,跪在公子跟前。 “姑娘沒了,真的沒了……” 一瞬之間,仿佛所有的黑暗都吸附在了那人眼底,他像是驟然失去了一切生氣,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不知過了多久,沙啞的聲音在空中散開,他說了這七日以來的第一句話: “殺獸,毀林。” 青山崖底,不留一只走獸飛禽。 第六十章 晉江獨發 魏午發現,自己還未死透。 這種一次次慶幸自己終于要死了,卻又一次次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的折磨,痛苦得似鋸刀在骨上反復研磨。 他從未如此后悔過。 幾天前,他接到一筆老主顧的買賣,要他去劫殺紅樓商大家,雇主銀子給得爽快,這活他便也接得毫不猶豫。 不曾想,這一遭竟讓他手下數十好手折損殆盡,如今只剩他一人茍延殘喘…… “吱呀”一聲,身前的木門被人推開,外頭的光線爭先恐后地涌入,魏午卻沒感到絲毫暖意,反而有種滲入骨髓的冷。 尤其在看到踏光而入的那人之后。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開始戰栗的恐懼,魏午不想再這般自我折磨下去。 什么組織命令,什么江湖規矩,都不重要。 只要能解脫—— “我說。” 他雖不知買主姓甚名誰,但他知道在上一單生意中,死的是一位縣主。 哪怕他是個啞巴,在那人面前,也必定言無不盡。 聞玉從柴房中出來時,天已大亮。 陽光照在綠野草地,茵色上的露珠折射出刺目的璀璨,讓聞玉微微瞇了瞇眼。 這里是他在城外的莊園,離青山不過十里之距。 遠處駿馬嘶鳴,兩個球簍依舊面對面架著,馬背之上似有人盈盈回眸,臉上的笑燦若朝陽:“公子你看,我學會了!” 聞玉唇邊浮現一點弧度,然轉瞬之間又消隱無蹤。 他與光芒萬丈的蒼穹綠野之間仿佛隔了道看不見的鴻溝,如孤影般,觸不到半點陽光。 叢云望著公子的背影,只覺胸口如遭悶錘,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公子。 哪怕是剛到紅樓的那幾年,也從未見過公子這般消沉。 如今,能叫公子撐下去的,恐怕只有那樁大事了。 他咬牙上前:“公子,明姑傳話來,宮中之事不宜再拖了。” 春風寂寂,拂起公子微皺的袍角,他似將萬物收入眼中,卻又好似萬物都不再入眼。 良久之后,才聽他道:“回樓。” *** “貴妃韓氏之女,嬌縱跋扈,殘害皇嗣,令褫奪貴妃之位,降位為嬪,移居懷恩殿靜思己過,無詔不得出。” 德三宣完圣旨,對著韓萏嘆道:“圣上還在氣頭上,娘娘保重。” 韓萏聽得冷笑,好一個懷恩殿,撤盡她身邊人,褫奪她貴妃之位,命她移居冷宮,對那位來說竟還是他的恩賜,要她感恩戴德么? 韓萏咬牙,將腕上一只血玉鐲取下塞到德三手中,果見他眸中一亮。 “娘娘這是……” “太子年少氣盛又素有孝心,此時必定心急如焚,還請公公從旁提點一二,莫讓他沖動行事惹了圣上不喜。” 德三有些猶豫,韓萏又道:“本宮雖被降了位份,可太子依舊是儲君。公公被胡為光收作義子,而胡為光年事已高,總有一天要出宮榮養的,你說呢,德三公公?” 德三眼中微閃,將血玉鐲收入袖中:“娘娘放心。” 韓萏這才綻出笑來。 德三出了殿門,躬著的脊背一寸寸直起,他隨手招來個小太監吩咐了幾句,小太監領命而去,不多會兒,就有個面白無須,身材圓潤敦實的太監躬身而來,跟著德三到假山后:“洪福昌給公公請安了,公公尋奴才,可是又有什么發財的好路數?” “你這些年一路從低等太監升到了太子殿下身邊的掌事太監,發的財還少么?” 洪福昌笑道:“那是托了公公您的福,這財路雖說是多多益善,但公公是奴才的貴人,有什么事您盡管吩咐。” 德三甩了甩拂塵,卻是搖頭道:“我今日不是來幫你發財的,是想給你指條明路。” 拂塵遙遙一指,德三嘆道:“那位顯見是不成了,怕是連太子也……” 洪福昌心頭一咯噔:“公公可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他費了多少工夫才在殿下身邊占了一席之地,好不容易熬成了掌事太監,若是太子殿下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