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藏媚(重生)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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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知曉,總比日后知曉的要好。”商麗歌倒了杯酒,朝季洲舉了舉,“恭喜季大人,了卻一樁心事。” 飲完又倒一杯:“也恭喜季蕓meimei,遠離小人。” 季洲笑了笑,也倒了杯酒:“多謝。” 兩人同時舉杯,迎面一碰。 “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身后驀然響起一道熟悉嗓音,似是剛從外頭進來,還帶著冬雪的涼。 商麗歌回眸,見是公子不知何時站在倒地的屏風之后,正是方才季洲所站的地方。他戴著紫玉狐貍的面具,面具下的黑眸有如萬丈凌淵,深不見底。 他頓了頓,忽而勾唇:“打擾你們了?” 商麗歌起身,有些驚訝:“公子怎么來了?” 聞玉瞧她一眼,唇邊的弧度更深些許,眼中卻愈發無波無瀾,靜謐得如同一池死水,卻又透著徹骨的寒。 “你們這兒的動靜可不小,我還以為是誰膽大包天要砸了我這紅樓,不想,是大理寺卿季大人。” 季洲頓了頓,道:“抱歉,砸壞的物什我一定如數賠償。” 季洲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紅樓主人,他瞧著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只垂手而立便如芝蘭玉樹,風華內斂氣度不凡。季洲對上他的目光,不知為何心下有些異樣,竟不想示弱率先錯開。 聞玉看著他道:“這幅屏風上的繡圖是由三十位名家繡娘親手所繡,做屏風的木材也是上好的紫檀木,價值八百兩紋銀。” 商麗歌微微蹙眉,八百兩對于其他的高官來說或許不算什么,但對門庭清寂的季府來說,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 季洲應道:“應當的,只是我出門未帶足銀兩,我先立下字據,過后讓府中小廝如數奉上。” “這倒不必。”聞玉道,“季大人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如此。”季洲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擾,改日再向公子賠罪,季某告辭。” 季洲從商麗歌這側的廂房拉門出去,回首見商麗歌一直垂眸而立,在那位公子面前,竟是異常安靜乖巧,不由腳下一頓。 “今日是在下唐突,商姑娘也是受在下所托,我雖不知紅樓規矩如何,但請公子不要太過苛責于她。” 季洲話音未落,商麗歌便覺周遭一冷,抬眸見公子微微瞇了瞇眼,涼涼一笑:“我的人,就不勞季大人費心了。” 季洲唇角微動,終是未再多言,轉身離開。 聞玉跨過屏風,在商麗歌身前坐下,也倒了杯酒。 商麗歌微微一愣,在他舉杯之前下意識伸手,蓋住了杯口。 聞玉抬眸,目色幽深:“怎么,能同季大人把酒言歡,就不能同我喝一杯?” 商麗歌斟酌道:“公子酒量淺,還是少喝些吧。” 聞玉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驀然起身,拉開商麗歌的手,卻是舉杯湊到她的唇邊:“既不讓我喝,不如你替我飲了這杯。” 商麗歌頓了頓,舉杯一飲而盡。 聞玉執了酒壺,又將空杯蓄滿,遞到她跟前。 商麗歌:…… “我也想同你把酒言歡,但你既不許,便由我來言,你來喝。”聞玉垂眸,指腹在杯上輕輕摩挲,“還是說,你并不想與我同飲?” 雖還不知緣由,但商麗歌想,公子應是動了怒。 只這怒氣不顯,似是被他刻意壓制,卻又格外磨人。 “公子想淺酌,我自要奉陪。” 商麗歌再次舉杯,一飲而盡。這一杯杯下肚,饒是她酒量不淺,此時也有些頭暈耳熱。 商麗歌又瞧了眼公子,他雖戴著半截面具,但周身氣場明顯,顯見是仍未消氣。 這般喝下去,何時是個頭?只怕她醉死在這,公子也未必動下眉梢。 眼見公子又舉杯遞來,商麗歌眨了眨眼,一把扯住公子的袖口,如同那積了雪的紅梅梢頭,一點一點輕搖。 她細語輕喃,尾凋綿軟,抬眸時水色盈盈:“公子,我怕是醉了。” 第三十三章 晉江獨發 “公子,我怕是醉了。” 月白與荼色的袖擺交疊在一處,如同空氣中相互勾纏的馨香與松香,似是難舍難分。 聞玉的目光在那上頭頓了頓,微微揚眉:“可我怎么記得,你是千杯不醉?” 商麗歌:…… 商麗歌咬了咬唇,大著膽子勾著公子的袖擺在指尖繞了一圈:“同旁人喝自是千杯不醉,可同公子喝怕是未飲便先要醉了。” 她勾著眼尾,眼波盈盈。明明是故作矯揉之態,由她做來卻不叫人覺得反感,倒是能莫名勾起幾分興致。 聞玉意味不明地睨她一眼,卻未如她所愿那般丟盔棄甲,只平靜伸手扣在她指尖。溫涼如玉的觸感,這次倒沒有一觸即離,反而一點一點耐心專注地將袖口從她指間抽出。 商麗歌的神色微微一僵。 這尋常姑娘家軟聲儂語地撒嬌,到了公子這兒,怎么就半點用處也沒呢? 商麗歌暗暗嘆氣,正要撒開手,公子卻又驟然一動,手肘似是無意間壓上了她的袖擺,商麗歌抽了抽,竟是沒有抽動。 抬眸望去,公子卻是神色如常,另一手取了桌上散落的詩篇,一眼掃過。 驀然嗤笑一聲:“就這幾句酸詩也值得你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聞玉看向她的眼:“若不是眼睛瘸了,便是之前的詩文都白念了。” 商麗歌:…… 她那般夸贊元和安的詩,不過是尋個借口接近的場面話,公子怎還這般較真起來。 商麗歌想開口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己的袖擺還被公子壓在肘下,氣勢上便已短了一截。 商麗歌索性直起身,試圖換個角度將袖擺抽出,公子的手肘卻在這時驟然松開,她猝不及防一個趔趄,下一秒腰后又有一道力將她一托,原本往后的腳步驀然前傾,商麗歌下意識伸手,卻是撐在了公子臂彎。 聞玉呼吸一滯。 商麗歌也同樣愣住,第一反應竟不是起身離開,而是覺得掌下的溫度有幾分灼燙,公子瞧著清瘦,不想這臂彎之間竟甚是有力。 商麗歌猶在出神,聞玉卻是眸中微動,唇邊勾出一抹戲謔:“站都站不穩,是真醉了?” 商麗歌似被燙到了一般,忙松開手站直,收斂了所有神色,恭謹如剛入小重山之時。 聞玉瞧著,不知怎的又生了些不虞。方才那兩人舉杯對飲的模樣再次映入腦海,熟稔似相識多年的故友,可到他面前,不是裝模作樣就是刻意疏離。聞玉蹙眉,神色又沉冷幾分。 “從今日起,你同我一道用膳。”聞玉忽而道,“我盯著些,也省的你貪杯無度。” 商麗歌微微一怔,她平日里用膳并不飲酒,且方才分明是公子叫她喝的,眼下怎又說是她貪杯無度? 然眼看公子神色又冷,商麗歌頓了頓,還是應下。 就在方才,商麗歌險些以為公子這般神色是因見著她與季大人在一處,甚至還喝那元和安的醋,然仔細想想,商麗歌又覺這等念頭委實荒謬。 若當真如此,公子便不會讓她去接近季洲。 從進入小重山的那刻起,商麗歌就清楚,她的存在絕不是替公子奉茶研墨那般簡單,也許以前她還會以為公子是需要她探聽消息,可如今她連宴飲都甚少參與,商麗歌便知道,她的用處遠不止于此。 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商麗歌垂眸,掩下其中所有神色。她需要再加緊一些,只有脫離樂籍,她才有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離開紅樓,離開……公子。 *** 年后便是上元節。 今年的上元節正趕上蘭嬪芳誕,圣上下旨大辦,闔宮上下喜氣洋洋,只除了韓貴妃的未央宮。 韓貴妃在宮里又砸了一套海棠春紅的杯盞,第二日卻還是得從庫房里挑些東西,賞賜到芷蘭宮。 本是后宮同樂的上元節,卻只有蘭嬪一人成了主角。這一場筵席韓貴妃味同嚼蠟,也沒注意到她的女兒趙玥早早便離了席,換上了五福靛藍的太監服,讓宮女在她床上裝睡,自己駕輕就熟地買通了宮門的侍衛,溜出了宮去。 在這一點上,她倒是似極了她那位太子哥哥,時不時便想出宮玩上一趟。澧都的上元燈會又尤為熱鬧,她肖想了許久,本想磨著母妃恩準她出宮,不巧撞上蘭嬪芳誕,母妃心情不虞,更不會應允。 太子哥哥又一蹶不振,也無甚心思,關鍵時刻,還得靠她自己。 趙玥在宮中行六,韓貴妃多年得寵,她又是最小的公主,亦很得圣上寵愛,這才養出了她驕縱跋扈的性子。 她想出宮,便是非出不可,周圍人攔不住,與其被公主厭惡責罰,倒不如替她出謀劃策,這么些年,倒也不曾出過岔子。 這一回,依舊如往日一般,趙玥在馬車中換下太監服,改穿了一身紫金元寶的立領男裝,發髻高束。雖是如此,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她是女扮男裝,偏生趙玥不知,還以為自己的換裝天衣無縫。 街道之上車水馬龍,趙玥竟也沒立時上街,而是命人調轉馬車,往季府去。 今天這日子,季家的小姐定然會出門,聽聞季洲很是看重他那個meimei,說不定也會陪著一道。到時她暗中跟著,再適時制造回偶遇…… 趙玥忍不住心頭疾跳,想起去年的上元燈會。神色矜淡的男子長身玉立,替她拾起掉落的花燈,五官剛毅俊朗,舉止有禮有節,只是一面之緣就叫她念念不忘。 她偷偷著人跟蹤打聽,才知那人竟是史上最年輕的大理寺卿,季洲。 此后,每每憶及上元燈節的偶遇,都讓她雙頰緋紅,心跳難抑。 馬車停在季府門前的街巷,然前去打聽的宮人來回稟,卻是道季家兄妹早在半個時辰前便出了門。 趙玥聞言面色一沉,愈發怨怪起芷蘭宮中的那位。若不是她哄得父皇非要辦什么生辰宴,平白耽誤了她的時間,她又怎會與季洲錯過! 也不知下次出宮,又是何時! “殿下……可要回宮?” 趙玥氣得咬牙切齒,冷冷望去一眼,宮人頓時噤聲,不敢再多言半句。 既然出來了,又怎能這般回去?趙玥吩咐去最熱鬧的貴安坊,或許能像上回一般,在街上與人巧遇也不一定呢。 澧都最繁華熱鬧的坊間街巷,寶馬香車墜鈿鈴鈴,一路火樹銀花連星橋鐵索,燈海鰲山絢麗奪目,叫人目不暇接。 趙玥的馬車已在人流如織的貴安坊艱難繞行了兩周,卻依舊未遇上季洲,趙玥心下煩躁,連燈海都無心多看,直至燕尾街時,那座燈火通明的樓閣驟然映入眼簾,竟比二層高的宵燈鰲山還要璀璨,才叫趙玥多看了一眼。 “那是何處?” 宮人也是不知,倒是趕車的小太監道:“回殿下,那便是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