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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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暖閣。 怎么會來到這個地方? 陸柒閉了閉眼,極力厘清紛雜的思緒。 他本以為自己在這場豪賭里,是無需下什么籌碼也能賺個盆滿缽滿的贏家,即便是輸也不會輸掉什么 卻不曾想,他才是輸的最為徹底的一方。 以打敗從前的人為目標,本來就是不可能實現的。 他的動機早已不再單純,又怎么能不 不丟了一顆心? 東暖閣本是宮中一處禁地,雖為禁地實則無人值守,但也無需有人值守。 冥主親手貼上的封條,便是世間最嚴密的防守。 莫說是一只蚊蠅,便是連一絲煙雨、一縷冷風甚至一道靈力,都難以穿入。 陸柒的指尖虛虛懸于那處封條之上,似有強大的吸引叫他將之撕下 下一瞬,一陣蝕骨鉆心的痛便大肆入侵了他的識海,那險些觸碰到封條的指尖更是有如烈火繚繞,炙烤著指尖的肌膚。 陸柒霎時明了了此中深意。 冥主的尊嚴不容侵犯,冥主的回憶更不許人揭起。 以為這樣,我就沒有辦法了嗎?陸柒自言自語道。 從前他不打開這扇門,是覺得沒有必要。 如今他打不開這扇門 卻也不過,時間問題。 冷情冷性的冥主既然能拋卻過往之人轉愛他,將來也必會拋卻了他去愛下一個自己。 唯有揭開他的傷疤,才是對無情之人,最大的報復。 陸柒不緊不慢地收回了經歷著劇痛的指尖。 他早已感覺不到痛了。 既然如此,繼續與你虛與委蛇一段時日又有什么打緊呢?陸柒輕笑一聲,眼底有森然寒意一掃過。 眼下冥主身子有恙,可不就是他獻一獻殷勤的機會嗎? 九重地獄那邊眼下可安頓好了? 陸柒刻意收斂了腳步身形,本是不愿驚擾寧霽玉休息,卻不想聽到內間的商議之聲。 九重地獄? 陸柒自回宮以后,也悄悄查了些那日厲鬼的資料,知曉它乃是從前那位陸將軍與寧霽玉聯手鎮壓在的九重地獄之內。 先前他也懷疑過此事或有蹊蹺,但見寧霽玉的確受傷頗重,這才打消的疑慮,今日寧霽玉忽提起,莫非 是另有隱情不成? 陸柒的心跳急促了幾分,不得不暫且屏住呼吸,生怕叫內間的寧霽玉發現端倪。 寧霽玉法力高強,他須得小心戒備。 九重地獄平日里都是以至強封印鎮壓,先前若非陛下授意,底下的人怎敢稍有松懈?時候那陣法的修復自然更加不敢怠慢,屬下們也都盯著呢,陛下如今最要緊的還是自己的身子,醫官也說了您不能多思了。 陛下授意? 陸柒面色微變,怎會不懂言下之意 那厲鬼當真是寧霽玉故意放出來的! 虧他先前還想著冥主到底身受重傷,不該多加懷疑,誰想到竟會是這樣! 或許就連這傷病,都不過是冥主弄虛作假的產物。 所以他們才對自己百般欺瞞。 陸柒唇邊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心緒激蕩之下,氣息難免有些不穩。 誰! 寧霽玉頓時察覺,冷聲道。 陸柒不緊不慢地推門入。 陛下好些了么? 陸將軍怎么來了。寧霽玉心中一緊,攏在袖中的指節不自覺地握緊 陸柒究竟聽到了多少? 陸柒微微一笑,語氣亦很是和緩:微臣此來不僅是憂心陛下千金之軀,更是有事要奏。 余光瞥見仍擺在桌上的藥碗,陸柒心下了然,轉頭看向欲言又止的阿元,道:你先下去吧,本將軍有些事要與陛下私下商議 阿元遲疑地望向寧霽玉,見冥主冷淡地點了點頭,這才退出門去。 寧霽玉不動聲色地坐直了身子,平靜道:將軍若有事要奏便長話短說。 陸柒端起了擺在桌上的藥碗,見其中的藥汁已然冷透,指尖一點便有一簇虛幻火苗在其下炙烤,直至藥碗上重新飄散起縷縷水汽,這才上前數步在寧霽玉床沿坐下,柔聲道:微臣此來正是為了一樁天大的要事,不得不叨擾陛下。陛下,良藥苦口,陛下就是不喜用藥,為了身子著想,也該多少用些。 說著,他竟是紆尊降貴地舀了一勺藥汁送到寧霽玉唇邊,目光溫和地望向冥主因久病蒼白的唇。 陸柒心中閃過一絲陰暗的念頭。 都說是藥三分毒,若是裝病之人,只怕就不止三分毒了吧? 寧霽玉怔愣片刻,顯然是不曾想到陸柒竟會這般親昵的給自己喂藥,一時間連嘴都忘了張開。 又不是小孩子了,喝藥還要人哄么?陸柒揶揄道。 溫熱的觸感擦過唇畔,寧霽玉下意識微微張開了口,一道暖意曛然的藥液立即滑入寧霽玉的喉口,許是因著陸柒的氣息幾乎要將他包裹,寧霽玉只覺唇齒間的苦澀也盡皆消散,甚至充盈著獨屬于他的乾元的鮮血氣息。 這才乖。 陸柒并非做慣了這等服侍之事的人,喂藥之時灑了無數藥汁,甚至在冥主雪色的寢衣上落下點點污漬,但冥主也恍若未覺,始終呆愣愣的,連目光都很是空洞。 寧霽玉只覺自己心亂如麻,矛盾掙扎得很。 他既不知曉陸柒對九重地獄一事的絕口不提,究竟是沒有聽見還是故意臣服,也不曉得陸柒為何突然變了性子竟與他這般親近,他只知 即便此為陷阱,他也逃不掉了。 27.第 27 章 許是孕中本就多思, 他的反應又在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不在之時格外厲害,寧霽玉從未有一刻如現在這般貪戀陸柒難得的溫柔。 寧霽玉覆在衾被之下的手不自覺地搭上了還未顯懷的小腹,唇角漾起一絲極淺淡的笑。他不知自己要為這一回的放縱付出多少代價, 即便是粉骨碎身, 他也甘之如飴。 陛下若是累了就睡吧, 陸柒伸手輕輕拂去他唇角溢出的一點藥汁, 而后揉了揉眼底的烏青, 柔聲道,陛下可是平日里都睡不好么? 這孩子夜夜都要鬧他, 又如何能夠安睡。 寧霽玉笑著搖了搖頭, 索性重新躺下, 目光仍有意無意地落在陸柒身上。 陛下歇息吧,便由微臣行一回禁衛軍統領的職責, 在此守著陛下。 陸柒抬手闔上他的眼瞼, 寧霽玉纖長柔軟的眼睫擦過他的掌心, 激起一陣酥麻的癢。 房中的燈應聲而滅,厚重簾幕幾乎將屋外的光完全遮蔽, 許是寧霽玉的確累得狠了,在這樣的環境下, 呼吸很快便均勻而輕緩下來。 而坐在榻邊的陸柒目光幽黑,比之屋內的濃厚墨色, 還要晦暗不明。 上回寧霽玉夢中喚的那位曾與他約定一道去北境高峰看一次日出的阿柒仍是陸柒不愿回憶的噩夢, 甚至叫陸柒幾乎就要相信,沒有人可以打敗一個已死之人。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陸柒喃喃道。 近日來, 不論是后頸上的臨時標記,還是寧霽玉曾以自身骨血在自己腳踝上套上的枷鎖的氣息,都愈發淺淡甚至難以辨明, 陸柒不知是對方已經想通要放過他了,還是因為傷勢過重,實在難以為繼或說為他添上新的烙印。 總之,這對逃離此處而言大有所益。 霽玉,你怎么就不肯以真心真面目待我呢? 陸柒的指尖不自覺地搭上寧霽玉的冰冷的額,那里正皺著微不可察的弧度,似乎主人便是在夢中也仍不安穩。 你若能以真心待我,又何須什么枷鎖。 陸柒輕嘆口氣,閉了閉眼將煩雜的思緒暫且拋之腦后。 他并非那般小氣之人,但寧霽玉一日不與他坦誠,那位從前的陸將軍,便一日是橫亙在他二人之前的鴻溝,難以逾越。 他與寧霽玉之間,一貫不是劍拔弩張,便是水rujiao融或是欲壑難填,鮮有這般平靜的時候。 陸柒也不知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久到他都險些要在這等安謐平和的氛圍下睡著了,榻上的寧霽玉卻不知是夢到了什么,輕聲喚了一句阿柒。 陸柒驟然清醒過來,不動聲色地靠近了些,試圖將冥主低啞的夢囈聽得清楚。 他說:阿柒,等我一千年好不好。 等他?一千年? 陸柒的心驀然一跳。 冥主亦不過二千多的年歲,一千年前的寧霽玉正是剛剛長成的年紀,遇上的也只會是那位從來只活在寧霽玉的回憶里的陸將軍! 陸柒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怨憤,但旋即便歸于平靜。 他才剛剛下定了要將自己的心給寧霽玉看的決心,便被寧霽玉接二連三的夢話給徹底踩在腳下。 陸柒曾在冥府的典籍中知道,當今的冥主大人生來便沒有心跳,乃是天陰之體,天生就適合做至高無上的鬼神 寧霽玉是沒有心的。 沒有心的人,又怎能捂得熱呢? 千年前的陸將軍或許可以,但他這個贗品想來是不行了的。 陸柒面上露出一個不悲不喜的譏諷的笑,腦海深處卻似有一物不合時宜地叫囂起來,似要掙脫重重束縛得見天日。 恍惚間,陸柒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無數個模糊的剪影在腦海里飛速閃現,但旋即又消弭于無,像是什么也沒有回憶起來。 識海中的刺痛猶在,陸柒面不改色地咬牙忍了,而后拭去了頭上的冷汗,確定無誤后這才走出了房門,對守在外面的阿元淡淡道:陛下睡熟了,你進去小心守著,莫要驚擾了陛下。 陸柒腳步不停,此刻只有一個地方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要去東暖閣,若不能親眼看一看那位陸將軍留下的遺跡,不能親眼看一看他究竟輸給了怎樣的一個人,他終究不能心服口服。 更不能,準確無誤地報復回去。 東暖閣一帶雖與寧霽玉日常理政的書房僅有一墻之隔、數丈距離,但卻因其禁地一般的地位而了無人煙。 今日依舊如此。 門上的封條流動著淺淡靈光,隔絕外界的窺視,陸柒的視線甫一落在上面,便覺腦海里一陣鈍痛。 但奇異地,他并不覺得難以忍受。 先前生出的異物掙脫束縛之感與這一陣鈍痛激烈地糾纏起來,反倒叫他將那似是籠著一層薄紗的記憶明晰了幾分。 先是連天的血池和輾轉不休的刀光劍影,繼而是北境的皚皚白雪和連綿不絕的群山,最后,是最靠近天的地方,升起的極其朦朧的一抹日光。 那是與冥王宮中日日懸在他們頭頂的虛幻的日光完全不同的感覺,是帶著熱度的真正的旭日初升。 來到冥府這么久,陸柒也模模糊糊猜到了一點,在冥府是沒有太陽的。 天庭與冥府積怨已久,日光不被允許出現在冥府,因而僅有冥王宮中,能得見一縷奢侈的日光。 這一縷日光非是上天贈予,而是冥主的高深靈力幻化而成,冥主本身都沒有溫度,這一縷日光又怎會有溫度? 但那北境的山巔,卻是冥府上下距天庭最近的地方,也獨有那里,能遠遠瞥見一點點初生的太陽。 識海里的風暴漸漸平息,陸柒清楚地意識到,方才自己腦海里回放的影像,正是寧霽玉夢中所說的去北境看日出。 可、可他怎會有這么一段記憶? 陸柒全身的靈力和血液似乎都瘋狂奔涌起來,隨時都要沸騰、炸裂 轟的一聲,那隔絕了自己與這段莫名其妙的記憶的最后一層薄霧,被驟然驅散。 陸柒下意識指尖一點,一道極其精純的熾熱靈力迸射而出,化作一道艷紅的弧線,直直沖向了面前那道正瘋狂吞吐靈力欲要強行加固的封條。 一團烈火熊熊地燃燒起來,很快將張岌岌可危的封條徹底吞噬。 東暖閣的門,開了。 而下一瞬,正在睡夢中的冥主驟然驚醒,從床上猛地坐起,卻是吐出了一大口烏血,面色因封條的反噬發作而變得煞白。 陛下這是怎么了!原本有些神志混沌的阿元瞬間被嚇醒過來,焦急地湊上去扶,陛下等等,阿元這便去喚醫官來看! 他的手卻是被寧霽玉一把掙開。 饒是腹中泛起一陣突如其來的絞痛,寧霽玉面上卻絲毫不顯,甚至漸漸顯露出一種絕望的狠意 阿元,陪吾、陪吾去東暖閣! 冥主幾乎毫無形象可言,聲嘶力竭地喊道。 東暖閣門戶大開,自己自初至冥府那一日便產生的疑問,此刻就要解答,但陸柒的腳步卻在門口頓住,竟心生詭異的近鄉情怯之感,幾乎難以邁出最后一步。 伴隨那段記憶而來的朦朦朧朧的答案已在他心里呼之已出,分明只消踏進這間屋子,一切就能得到驗證。 但只要陸柒稍稍靠近寸許,便會有一陣極為強烈的心悸之感將他席卷包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