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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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柒只假作未曾發現他的意圖,替他捋了捋散亂的長發,輕聲道:陛下醒了,可還要再睡一會么? 寧霽玉剛要說話,晨起的反應便驟然上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涌上唇邊,雙手偏偏又還被陸柒抓著,甚至不及稍作遮掩,略一側身便劇烈地干嘔起來。 陸柒被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握住他手腕的手瞬間一松,慌忙地湊上前去要替他順氣,卻被寧霽玉不動聲色地躲開。 陛下這是怎么了?陸柒無措道。 一陣沒來由的心慌差點摧垮了陸柒的神志。 寧霽玉深深吸了口氣。 因著他方才的異狀陸柒靠近了許多,此刻寧霽玉的鼻間,幾乎都被陸柒身上濃郁而純粹的鮮血氣息包裹起來,翻涌之感瞬間被壓下去,寧霽玉沒忍住又吸了兩口,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面上發燒,頗不自在地微微后仰,清了清嗓子道:吾無事了,將軍請回吧。 陸柒心中的不安更甚,稍一思忖,陸柒低聲哄道:怎么了霽玉,你與我說實話。 說話間,陸柒甚至伸手將寧霽玉的雙手握在掌心,怎么捂也捂不熱。冰涼的觸感自寧霽玉的肌膚傳至陸柒身上,陸柒隱隱覺得,這個人的心同他的身子一樣,縱然表面上看起來再癡情不過,但其實內里都是冷的,捂著都沒有用。 又或許,在他心里早早就住了另一個人,他陸柒即便再像那位原主,也終究只是替身。 陸柒想起自己曾經的打算,戰勝那位原主,叫寧霽玉也嘗一嘗被人玩弄于鼓掌的滋味 可眼下他突然就迷茫地退卻了。 原主真的是可以戰勝的嗎? 陸柒不動聲色地斂去了眼底大肆上涌的墨色,以及心中如野草般瘋長的征服欲,將注意力轉向了榻上坐著的冥主身上。 果然,聽到霽玉二字,原本面上還算鎮定的寧霽玉,眼底登時一片混沌之色,甚至眼角都隱隱泛紅,像是沁出了一絲淚光。 淚光? 寧霽玉這般的人怎會因為自己一個親昵的稱謂眼角噙淚? 到底沾了這身極其肖似的皮相,以及這個一模一樣的名字的光。 陸柒以為自己將要打破他的心理防線,不料這時門外忽而響起一陣敲門聲。 陛下可醒了么,阿元來給陛下送藥了。 寧霽玉驟然回神,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了陸柒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陸將軍請回吧,一會還要早朝,將軍也得早做準備才是。 陸柒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稍稍后退幾步立于屏風之后。 寧霽玉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心虛,見陸柒藏好方道:進來吧。 阿元甫一進門,濃重的藥香便鉆入寧霽玉的鼻腔,陸柒才稍稍走遠一段距離,那陣難耐的惡心便又不斷翻滾,叫他面色都白了數分。 坤澤在孕中本就需要乾元的信香安撫,尤其他從前壓制過久,如今發作更是厲害,但以他與陸柒當下的關系,他寧可自己忍過這一段痛苦的時日,也不敢將事實真相告知陸柒。 陛下怎么臉色還是這么糟糕,阿元輕嘆口氣,吃了這么些天的藥,當真一點起色也沒有。 不急,且慢慢調理便是,寧霽玉生怕阿元要說出什么可能露餡的話,趕忙將他打斷,你且宣布下去,今日復朝,請文武百官準時進宮,商討北境善后的細節。 寧霽玉的手不自覺地搭在了小腹之上,他已為這個孩子心事重重了數日,但眼下總算有了一點眉目。 縱然天神孕期綿長,這個孩子算算日子也該有五六月了,很快便要顯懷,屆時欲要瞞過陸柒的唯一法子,便是派陸柒去北境。左右以陸柒鎮北大將軍的名號,替朝廷走這一遭,倒也算合適。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即便他身為冥主也不能一人定奪,需在朝中商議一二。 陛下,您這樣的身子可怎么能上朝聽政呢?阿元忙勸道,便是、便是您不覺得疲累,您也得為您腹 無妨,吾眼下精神尚可,合該處理國事。寧霽玉輕咳一聲,及時制止了他的話頭,無奈之下,目光不動聲色地向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 阿元終于恍然弄懂了寧霽玉的言下之意 屏風后面有人。 而且很大可能是那位陸將軍。 阿元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自家陛下一眼,方道:陛下若是執意如此,阿元也得先問了醫官才行,陛下說自己無事沒用,得醫官說了才有用。再說了,近來北境平定,天庭暫歇,朝中并無緊要大事,又有陸將軍相助,陛下平日里一貫勤勉,如今抱恙在身偷懶幾日也沒有關系,哪里就差這一日呢? 寧霽玉究竟怎么了?他們這一席話聽得屏風后的陸柒一頭霧水,但眼下景況并不適合自己追問,只能勉強忍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你請醫官來便是,寧霽玉淡淡道,吾定然是已無事了。 阿元點頭應道:醫官約莫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便要來替陛下請脈了,陛下快些將藥喝了吧。 藥味苦澀,寧霽玉才將藥碗捧在手里,便被刺鼻的氣味激得一陣干嘔,險些將藥碗丟了出去,屏風后立時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阿元既已知道了誰在后面,自然也就只能繼續假裝沒有聽見。 寧霽玉將藥碗放下,吃力地揉了揉眉心道:你先下去吧,吾這會子喝不進去,若是強行灌進去,一會只怕該浪費了。 阿元雖記掛他的身體,想要盯著他將藥喝下去,但心知寧霽玉這是還有話要與陸將軍說,只得領命告退。 直到房門重新關好,陸柒才從屏風后走出,輕聲道:再不喝,藥該要涼了。 寧霽玉懨懨地搖了搖頭,原本因接見阿元而挺起的脊背瞬間塌了下去,整個人都倚在身后的床沿上,顯得很是憊懶。 一會再說吧,現下沒力氣了。 沒力氣喝藥,怎么還有力氣上朝?陸柒笑著搖了搖頭,自桌邊端起暫且還冒著熱氣的藥碗,在他身邊坐下,煩請陛下坐好點,好歹是一界之主,倒是愈發坐沒坐相了。 寧霽玉茫然地看了陸柒一眼,不懂他這又是唱的哪出。 陸柒好笑道:陛下不是身上沒力氣嗎,坐好,微臣伺候陛下喝藥就是。 寧霽玉呆了一下,眼底明顯閃過了一絲意外,按他本來的設想,應當迅速將人趕出去而后與陸柒拉開距離,這才是長久之道。 但奈何陸柒周身的氣息,實在很能安撫他晨起腹中的不適反應。 看見向自己唇邊送來的湯匙,寧霽玉下意識張開了嘴。 藥汁分明與先前的滋味一般無二,本該令人作嘔,但眼下夾雜著一縷熟悉且令他瘋狂法鮮血氣息,竟叫他甘之如飴起來。 陸柒并不是做慣了服侍之事的人,喂藥的動作亦很生澀且粗.暴,恨不得趕緊將這一碗給寧霽玉直接灌進去,每一勺都舀得滿滿當當,不少藥液灑了出來,將寧霽玉玄色的寢衣打濕一片,寧霽玉只恍若未覺,乖乖地任他囫圇喂給自己,一碗藥汁很快就見了底。 這不就對了,陸柒悠悠道,早這么喝不是一下就喝完了,陛下總不會這么大人了還怕喝藥吧。 寧霽玉強忍下告訴陸柒是因為他在的緣故,木木地點了點頭,旋即便恢復了先前的冷淡:將軍有心了,今日早朝吾當嘉獎將軍。 至于怎么嘉獎他都早已想好,北境雖苦寒了些,但他們早已非人自然不懼寒暑,那里又資源豐沛,善后之時可是個油水頗足的肥差,朝中眾臣人人趨之若鶩,給了陸柒自然是嘉獎一樁。 陸柒嗤笑一聲:陛下真覺得自己還能去上朝不成? 為著己身和腹中孩子著想,寧霽玉自然也不想去,但一來北境之事的確迫在眉睫,二來 他也急需趕緊將陸柒送遠一點,唯有拉開一定距離,他才好將二人之間的關系想想清楚。 將軍僭越了,寧霽玉不冷不熱地瞥了陸柒一眼,淡淡道,時辰不早,將軍該收拾收拾,準備上朝了。 陸柒微微一哂,道:是啊,微臣自然無權過問陛下之事,不過陛下到底還是要好自為之,啊不,好生保重自身才是啊。 饒是那醫官與阿元一道百般勸阻,但寧霽玉早已打定主意,自然不會聽從,依舊如常地出現在了朝中。 前些時日京中盛傳冥主重傷不治,到底有些謠言四起、民心不安,如今謠言倒是不攻自破了。 陸柒并未隨寧霽玉一道上了丹墀,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方在下首站定。 寧霽玉故意不去看陸柒所在的方位,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虛無縹緲,自那一襲密不透風的帝王玄袍之后透出,赫赫威壓如昨,與夜里在榻上的乖順安然完全不同。 果然,眼前這一位,才是真正的冥主。 陸柒心中不免有些復雜。 今日吾有一要事要與諸位愛卿商議。他如今體力大不如前,但又要維持素日的威勢,不過如此坐了一二炷香的時間,便已有些疲累,臺下之人的奏報的偏偏又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寧霽玉實在聽得不耐煩了,遂直入主題道。 果然,寧霽玉此言一出,臺下的人有意無意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 北境之事不是機密,有心人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測和籌謀,這些寧霽玉都清楚,不過此事他早有決斷,自然要讓這些人的算盤打空了。 陸柒目光不經意間在殿宇之內逡巡一圈,便見那首輔已是按捺不住,向他身后的次輔悄悄使了個眼色。 陸柒平日里最厭煩這等結黨營私之事,心中嗤笑一聲,心知以寧霽玉的聰明才智,這等小人跳腳,自然得不到什么好處,也不為寧霽玉著急憂心,唇邊已然掛上了一抹笑意,開始準備看這出好戲了。 陛下可是指北境之事?次輔受到信號,故作遲疑道。 愛卿的消息倒是頗為靈通,寧霽玉不動聲色地揉了揉早已坐得酸痛的腰,不咸不淡道,北境戰事初定,倒是有一堆爛攤子亟待收拾。 陸柒的眼睛瞇了瞇。 寧霽玉近日到底是怎么了? 那個邪祟難道真能重傷于他不成? 陸將軍才剛凱旋,老臣雖自知年邁寡聽,這等大事自然還是知曉一二,北境地理區位險要且資源豐富,正是兵家必爭之地,老臣駑鈍不堪大任,倒是有一人可以舉薦,首輔忙接過話頭,此人必不叫陛下失望。 舉薦?你憑什么舉薦! 嘭的一聲,一枚墨玉笏板摔在首輔面前的地面上,霎時在堅硬的地磚上磕成了一地齏粉。 寧霽玉心緒起伏之下,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但此刻他身在丹墀之上,萬臣矚目,是高高在上的冥主,決不能顯出一絲虛弱,只得死死咬緊牙關將那一陣感覺暫且咽下,又將靈力快速流轉一圈,這才能勉強維持方才的語調。 數月以前天界來犯,主和一派就屬你二人叫得最響! 丹墀上的冥主語氣雖很嚴厲,陸柒卻能從中聽出他努力壓抑的虛弱顫抖,心不自覺地軟了幾分,陸柒遂不再猶豫,開口道:二位大人朝令夕改,不覺得自己可笑么? 他二人顯然沒想到這位平日里從不與他們來往的陸將軍會突然發難,明顯地愣了一下,王座上的寧霽玉便趁機接話道:北境之事,吾心中早有人選。 此言一出,朝中登時鴉雀無聲,眾人不由自主屏息凝神,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猜測。 卻不料,下一瞬,寧霽玉一錘定音道:陸將軍才剛平定北境,又助北境百姓解除水患,比他人都更加了解北境詳情,此番吾便任陸將軍為北部司御使,持吾手令,替君行狩,直至北境徹底安定。 眾臣登時一片嘩然。 包括陸柒。 誰都不曾想到,寧霽玉竟會做下這樣一個決定。 首輔當即便站出來道:陸將軍雖有將帥之才,但于治國理政上并無經驗,還請陛下三思! 寧霽玉此時已經沒了耐性,冷冷道:吾意已決,此事不容非議,今日就到這里,諸位愛卿若有話要說,退朝以后隨吾一道去尚書房說個明白就是。 明眼人都聽得出他話中的不容置喙,在宮里混久了的都是人精,自然不愿去觸這個霉頭。 冥主周身氣勢冷硬,無聲地提醒眾人,在此一界之內,他是一界之主,一言九鼎,冥主的權威不容他人挑釁。 寧霽玉并不看向陸柒,陸柒卻是心已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