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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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在列出的名字上很快地掃過去,時而聽見將士們發出整齊的聲響,還會抬眸去看一眼。不過等看到八月份的名單時,速度就慢了不少,手指一一從那些名字上劃過。 現下剛入八月下旬,這八月份的名單倒是已經比征兵起始時的人還要多了。 李平站在他身側,明明年長不少,卻還是不由從面前這個尚未及冠的年輕人身上感到了陣陣壓迫感,即便對方略低著頭,就連視線都沒有往他這里投過。 而當晏暄的指尖停留在名簿上的某幾個名字旁時,他更是感覺心臟也隨之一停。 怎會如此湊巧? 這時就聽晏暄低沉的嗓音喊了一聲:李都尉。 晏大人。 晏暄問:這批就是八月份征集的將士嗎。 啊,對。李平見他終于將視線從名簿上挪開,暗自松了口氣,也一并看向他們面前正在揮舞長矛的將士們。 晏暄將手中的名簿遞還給李平,問道:這站隊順序是按著名簿來的? 是。李平接下名簿后道,可是有什么問題? 無事。晏暄道,隨便看看。 他雖說著隨便,但表現出來的氣場卻像是要直接整裝待發,就連那些剛開始參軍訓練、連長安的模樣都還沒見過的將士們都能隱隱感覺到了,不由地握緊了手中長矛,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但直至最后,晏暄也只是用視線在其中幾個人身上掃了過去,而后什么也沒說,單就點了點頭,示意沒有什么問題。之后他簡單在周圍看過一圈,就與李平一起離開校場。 等回到縣城繁忙地帶,晏暄勒馬停下,道:還有私事,就不勞煩李都尉送了。 李平心中一口氣緩緩舒出,臉上卻揮起笑意道:既然晏大人如此說,那在下便也不打擾了。如若之后晏大人還有疑問,可隨時來問在下。 李都尉有勞。晏暄客氣地說完最后一句,便扯過韁繩,朝長悠府的方向走了。 李平依舊保持著笑,一直望著晏暄的背影走遠,過了好一陣,那笑意才慢慢從他臉上褪去。隨后他就兩腿一夾馬腹,在一柱香后停在一座府邸面前。 周遭安靜得只剩下鳥鳴,一只麻雀兀自嘰嘰喳喳地駐足停留在大門正上方的牌匾上。在其正中,正用小篆寫有一個趙字。 李平敲開門,沒說什么,開門的管家就將他迎了進去。在朝門外左右看過兩眼之后,管家就將大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第 55 章 沖動 晏暄他們抵達江南的時間其實并不是特別趕巧,自初日晚宴結束后,江南就開始飄起雨來,之后連著下了好幾日。 江南這個季節的雨和長安不同,只稀稀落落地下,撐傘出門嫌大張旗鼓,還覺著行動不便,不撐傘么又嫌雨水會擾人視線,沒過多久衣襟就能濕上一片。 這日難得放晴,因此路上的行人顯然是要比前幾日多了不少,晏暄騎馬走出去不久就慢了下來,下馬換作步行。 驀地,他在一處府邸前停下了腳步。 此地大門不算寬闊氣派,此時緊緊關閉著,門口只懸有兩只粗布燈籠,上面未著一字。倒是牌匾看著還新,上面規規整整地寫著府邸的名稱,名曰閑云府。 晏暄在門口駐足看了好一會兒,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忽而變得悠遠,像是透過這塊牌匾看到了虛空中的某個地方。過了半晌,他垂落在身側的指尖微動,如夢初醒,而后走上前去,抬了抬手卻又放下,也不知猶豫了多久,最終敲響了閑云府的門。 他連著敲了三回,卻始終沒有人應門。 這位公子。旁邊一個賣貨郎看他停留便提醒道,這里沒有人住,你是要找誰? 晏暄不答反問:沒人住? 是啊。賣貨郎道,公子不是丹林縣人吧,這里原先住的是于家,好些日子前升了官移居去長安啦,現在這房子還空著呢。 還不等晏暄開口,那賣貨郎又忽然想起什么,啊了一聲:不過前幾日倒是看見有人來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賣了,只不過最近似乎也沒見有人搬進來 晏暄聽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請問此地商行所在何處? 啊?賣貨郎被他突然急切的語氣整得稍稍一愣,隨后就指了指斜對角的一間商鋪,就在那兒。 多謝。晏暄一說完,就馬不停蹄地朝那商鋪走過去了,只留下賣貨郎撓了撓頭。 興許是因為前段時間連綿好幾日的雨,也或許是因為造訪商行的人本就稀少,牙商伏在案上正昏昏欲睡,眼睛都快閉上了,忽然余光就瞥見門框邊飄進一片黑衣衣角。 牙商一個鯉魚打挺,就見來者是一位俊俏的公子,臉上的困意便在眨眼間一洗而空了,帶上媚笑道:這位公子是要交易什么?本行什么都賣,也什么都收。 晏暄不欲與對方廢話,直接側身示意了一下斜對角的那棟府邸:那處閑云府可還是空置的? 哦,您說那處呀。牙商大約也是想和對方好生談談,和晏暄的語速和口吻一比較,就顯得有些溫吞。 他轉身抽出柜架的其中一只抽屜,取出其中的紙,攤開在桌案上,才道:空倒的確是還空置著,不過前段時間另有一位公子來詢問過,只是因為價格原因,遲遲都沒有下決定。 晏暄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低頭看向那紙,就見紙上寫著的是關于閑云府的一些雜七雜八的信息,例如有多少間廂房、房間朝向等等。 他在信息上只粗略瞥過一眼,心下了然,這會兒就聽牙商詳細地給他介紹道:這閑云府呢,地處風水寶地,有旺財升官之象。就說原先住在那府邸中的人家,就是因為升了官,這不就搬到長安去了。公子面相看上去就不似平庸之人,若是再有此地風水加持,那必定是會節節攀升啊! 晏暄神色淡然、波瀾不驚,張口卻是直接問道:若是想要購入,是不是需要等之前那位回應之后? 牙商道:哦,不用!畢竟前面那位公子也沒給什么明確的表示嘛。買賣這檔子事兒,本來就是先到先得。 晏暄聞言點點頭:那就麻煩辦手續吧。 牙商顯然是被他這雷厲風行的作風給震驚到了,表情凝滯了一瞬,畢竟這可又不是什么首飾兵器之類的小物件。 而且就算是兵器,那不也還得拿出來試試刀嘛。 牙商摸了摸自己胸口完好無損的良心,還是勸說道:那個公子,您確定不用先去看看屋子里的情況嗎?雖說在下可以向您保證,那宅子定是沒有任何問題地,您盡管放心,不過 只是還不等他說完,晏暄就伸手一攔:不用,直接辦手續吧。 一直等回到長悠府,晏暄方才不由在心中苦笑了一聲,心說這大約會是他這輩子做過的第二沖動的事情了。 他甚至不確定這屋子究竟能不能夠討人喜歡,是不是真的會合人心意。 一向百戰不殆的小將軍在這會兒難得有些心猿意馬,他將戈影交給管家,聽說岑遠正在后院,就直接走了過去。 剛一入后院,院子里卻沒有任何身影,再一抬頭就見到那位殿下放著石凳不坐藤椅不躺,而是上了屋頂,就坐在屋脊上。 岑遠沐浴著這難得的陽光。一手從旁邊的琉璃碗里胡亂取著水果,另一手捧著大約是前幾日在集市里淘來的書。 聽見細微的聲音,他就立刻從書上挪開視線朝下方看來,見是晏暄就一手合起書頁。一眨眼,他就已經端著琉璃碗瀟灑落地,從碗中取出剝好的小半個橘子,直接塞進了晏暄的嘴里。 甜嗎?他問。 晏暄一口咬下去,汁香四溢。 他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或者該說是留在唇上的微妙觸感,才從喉嚨深處嗯了一聲。 唔,感覺好像還是前段時間在長安吃的甜。岑遠將剩下的一小半吃了,咂摸了兩口,轉而看見對方手中的東西,問道:這什么? 桃釀酒。晏暄說著,便將手里拎的酒壇放上石桌,喊來小廝拿了兩只酒盞。 岑遠見狀眉梢一挑:這么貼心? 方才回來途中正好路過酒家。晏暄直接忽視他別有深意的眼神,又問道:上午沒出去? 他到校場一來一回,回府途中又拐去做了其它事,這會兒都已經快要到未時了。 岑遠含糊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肯定還是否認,繼而放下水果碗和書冊,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只酒盞遞給對方,開口卻問:你從校場直接回來的? 第 56 章 巧合 晏暄表面波瀾不驚,心里卻是頓時一個咯噔。 他下意識想:難道自己是又暴露了什么? 雖然他是雷厲風行地付清了所有銀兩,可房契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完的,還需要等上些時日。而且府中尚未整理,他也還有件事必須先去準備。 顯然,現在并不是一個告知的好時機。 他思忖片刻,而后像是隨手一般取下腰間佩劍,一并放到石桌上,坐下道:嗯,怎么了? 岑遠一時沒有應聲。 他垂目看了看對方,雙眼瞇出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不對勁。 這小將軍為人耿直,從以前開始就不是個會說謊瞞事的人。 小的時候,自己一鬧騰起來摔碎什么東西,或不小心搗出什么亂子,都會變著法子讓晏暄幫忙隱瞞。然而這共犯每次答應是答應得挺果斷干脆的,轉眼就能被人看出端倪。 畢竟這小將軍只要是故意想隱瞞什么秘密,就會像現在這樣撇開視線、欲蓋彌彰,就差把我有一個秘密但我就是不說幾個字寫在腦門上了,無論這秘密是源于被威逼利誘還是自愿。 因此,這會兒岑遠一看,就知道這人心里有鬼,更別提這壇怎么看都怎么像是賠罪一般的酒,而且 方才出門的時候,他還正巧看見對方匆匆從錢莊走出來。 回府之后,他上了房頂,也是為了可以偶爾瞥一眼大門的方向。就在他瞥見晏暄身影之前,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甚至久到他一個人吃完了一大盤的水果。 說什么從校場回來直接回府,根本就是騙人的。 不過饒是如此,岑遠也清楚,這小將軍必定不會去做什么作jian犯科之事,而且如果是正事,小將軍也定然不會隱瞞這是之前小將軍就已經同他說過的。 如此掩人耳目,那就只能是私事。 岑遠倒也不是非要追根究底,他和晏暄又不是形影互不相離,非得整天都膩歪在一塊兒,各自有些私事也無可厚非,更遑論他自己心里也還藏著重生這個秘密。 若放在以前,這點小事還不至于讓他產生其他情緒,或是一笑而過,或是調侃地揭開對方劣質的掩飾,但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竟然察覺到了一絲距離感。 或許是因為他最近總是見到同一個夢,夢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總是背對著他,明明伸手可及,卻好像怎么也觸碰不到。 這也讓他想起上輩子在長安城外、安西橋頭時,兩人分居馬匹上下的場景。 他覺著恍惚,也在一瞬間感到無端的害怕。 不過 由于他們并沒有站在陰影里,陽光鋪天蓋地地席卷投射下來,很快就刺得岑遠不由瞇了一下眼。可就算是這樣,晏暄的側顏始終近在咫尺、清晰可見,不似那晚的朦朧與模糊。 岑遠眨了眨眼,指尖動了一下。 下一刻,他用酒盞碰了碰對方的,仰頭將酒飲盡,品了一品。 酒香醇厚,但他卻說:感覺喝到現在,最好喝的酒莫過于粟醴了。 晏暄也一同喝下一杯,未置一詞,轉而就聽岑遠接上了他先前的問話:沒什么,就是想著你要是直接從校場回來的話,肯定沒什么時間吃飯,我讓大廚準備了些吃的,這會兒配酒倒是正好。 晏暄嗯的一聲,岑遠干脆就讓府中下人把菜端來石桌這邊。 等飯菜上完,人都走了之后,晏暄問道:你還沒吃? 還沒。岑遠道,想著等你回來再說。 晏暄皺了下眉,顯然是不贊同他這樣的做法:下次自己先吃。 也沒差多少時間。岑遠不以為意地道,本來就是想著要是再過一會兒你還不回來,我也就先吃了,難不成還指望我等你到晚膳嗎。 晏暄無言搖頭笑了一下,沒有作答。 先前那堆水果還留在肚子里,岑遠感覺這會兒還有些飽,動起筷子也比較慢,幾乎只在喝酒。他坦言道:上午去了趟明盤樓,后來又去了趟碼頭。 晏暄看他一眼:去明盤樓是查崔語兒的事? 對。岑遠道。 之前聽越家兄弟說有人曾在酒樓見到過崔語兒后,他們便想著要是有閑余時間的話就去酒樓里打聽打聽。不過拜那位愛好歌舞的楚王爺所賜,丹林縣中到處都是舞樂場所,而有了歌舞就必定得配上兩壺酒來,因此到處都能稱得上酒樓二字。 岑遠在粗略數過這里的酒樓后,發現數量甚至都能超過長安,更別提還有一些不在縣中心的小鎮了。 前幾日下雨時,他們不高興去其他地方,就隨便找了兩三家酒樓閑逛,只是如同大海撈針,沒能收獲任何線索。 今日趁晏暄去校場,岑遠就又隨機挑了一家從早晨開始就開著門的酒樓。 晏暄問:喝酒了嗎。 這話問得就好像他們眼前的桃釀酒是從天而降的一般! 然而饒是如此,岑遠還是感覺自己被調侃了一番。他道:你當我為什么回來之后就吃了一整盤水果? 還不都是喝茶喝的! 晏暄低聲笑了一下,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主動為對方倒了杯酒,一邊忽然轉口道:看來是有收獲。 岑遠似笑非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說:早晨人少,正巧碰上個自稱是正在大寧游歷的外族人,看樣子是喝醉了,抓著我就埋怨這縣城里的歌舞不夠盡興,還不如近郊的酒樓讓人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