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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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有舞樂遮擋,岑遠故意把茶喝出了酒的架勢,仰頭灌完后就啪的一聲一把拍在晏暄面前的桌上。 笑意隨即就沿著晏暄幾乎看不出彎的眼尾滑溜出去,輕輕掃在岑遠身上,而后他拿起茶壺,不動聲色地給岑遠滿上茶。 岑遠心道,這啞巴這會兒倒又不說話了。 他用肩撞了下對方,低聲道:說話。 晏暄老老實實側首:說什么? 他們正是盤腿挨著坐的,距離很近,岑遠撞完還沒來得及撤身,以至于晏暄這一聲直接連帶著溫熱的氣息撞在他臉頰上。 岑遠: 他忽然有種,自己喝的其實就是酒而不是茶的錯覺。 岑遠愣怔一瞬,緊接著就抄起一只茶盞喝了口,小聲嘀咕:專挑亂七八糟的時間說話。 也不知他這句話有沒有落進晏暄耳朵里,只聽晏暄輕聲道:殿下,你喝的是我的茶。 岑遠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就聽耳畔傳來一聲輕笑,隨即油然生出一種被一報還一報的錯覺。 逗人玩的份,遲早是要還的。 不過他這些錯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時就摘了個干凈。 他把茶盞放回桌上,若無其事地想去拿回自己原來的那只,但他手都還沒伸出去,就見晏暄更是氣定神閑,拿著他原先用的茶盞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半晌后,岑遠心道:罷了。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晏暄喝完茶,就將茶盞放回桌上,順手往岑遠碗里布了些菜。 早晨殿下不是還答應過。他道。 岑遠下意識反駁:答應過什么? 話剛出口,他便回想起來早晨晏暄就讓他今天別喝酒了,他可是還應了一聲的,只不過這短暫的對話被淹沒在他的不自在下,瞬間就被丟到不知哪兒的角落去了。 他自知理虧,只得轉移視線執起筷,吃著被夾到碗里的菜。 以前他隨性慣了,也沒什么食不語的習慣,因此此時嘴里還含著菜,就只握拳抵在唇前,用著沉悶且含糊不清的聲音顧左右而言他:那你方才還答應過替我去交談的,結果還不是得我親自出馬。 說罷,他看了眼面前的菜,朝離他較遠的一碟豆腐抬了抬下巴。 晏暄換了銀勺,去舀了勺豆腐回來,壓著聲音道:你把自己折騰得太累了。 岑遠動作一頓,一口還沒吞咽下去的菜聚集在嘴巴一邊,硬生生頂出個令人愛惜的弧度來。 我方才查看過香囊,并無異樣。晏暄壓低聲音道,楚王妃好心相贈,又怎會因為殿下一句附和或拒絕改變意圖,無用的話自然不必多說。 一時間兩人之間靜了片刻,倒是晏暄側首看了一眼,難得說這么多的話: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其實你是把自己給圍起來了。 方才那勺豆腐被放入琉璃碗中,還帶著輕微的晃蕩。琴樂停了一瞬,緊接著便又鏘然響起,鈺娘將衣袖一甩而出,陰影突兀地覆蓋住了岑遠的視線所及。 只不過這只是眨眼間的事情,下一刻,整張桌子又亮堂起來,琉璃碗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閃著剔透的光。 岑遠再次咀嚼起來,沒多久就見他動作一停,扭頭看過去,望著晏暄收回視線的側顏,下頜鋒利分明的骨骼線條仿佛彰顯著本人的冷漠。 但岑遠倏忽笑了一下。 他湊近說道:其實你這是在為自己懶得說話找借口吧? 晏暄一手摩挲著茶盞,笑而不語。 說是笑,其實晏暄唇角眼眉都沒有明顯的彎度,但岑遠就是能從他眼底看出,這人是笑著的。 算了算了。岑遠轉而吃下那勺豆腐,食物還帶著些涼意,幾乎是一下子就滑進了咽喉,帶著細微的舒爽。 咽下后,他又問道:不過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 晏暄吃起東西來可以算是斯斯文文,正小幅度地細嚼慢咽,偏首用眼神詢問。 既是家宴,這李都尉是楚王妃的父親,我倒還能理解。岑遠掠了眼對面的人,可為什么那趙宇也能在? 晏暄頸間突出的喉結上下一動,緊接著就道:看見他身邊的人了嗎。 看見了。岑遠道,太守夫人長得挺好看的。 只是那兩人之間也是夠相敬如賓的,幾乎都貼著邊坐,太守夫人仿佛稍一伸手就能夠著旁邊那桌。 晏暄無言了片刻,雙唇蠕動,不知嘟囔了什么。 岑遠側了側耳:什么? 方才楚王妃說的meimei。晏暄卻道,就是她。 岑遠小小地啊了一聲。 他雖然沒聽清剛才晏暄嘀咕的話,但直覺告訴他,十有八九是什么埋汰他的詞句,只不過還不等他加以審問,就被晏暄的話給扯遠了。 他沒有驚訝,就是有些唏噓。 普通人娶妻娶妾,有時都尚且脫離不開利益二字,更何況是官家。 在很多人的手里,婚姻不是兒戲,卻有可能是把戲。 寧帝身為君王,更是首當其沖,就連元皇后也是他剛被封為趙王之時就被指定迎娶的郡主。而在他稱帝之后,后宮數量雖少,卻也有四五嬪妃共處,在那之中,有身為丞相之女、只愛念經抄書的段昭儀,也有岑遠的母妃唯一一位商賈人家出身的蔣昭儀。 寵愛當然也有,或多或少的區別,但饒是如此,在其他東西的襯托下,這點寵愛便也顯得微不足道,待可以用作棋子之時,也是不會憐惜。 到底是和權利、名譽、金錢、利益牽扯上了關系,什么愛情親情,在這些或有形或無形的壓迫之下,也不過是成為用來cao縱別人的一縷線罷了。 岑遠視線落在李都尉身上,又掠過對面那對如同陌生人的夫妻,轉至正嬉笑的上座 楚王妃似乎正以大夫的診斷為由,勸誡楚王少吃葷腥,后者卻面露難色。而趁著空檔,小胖世子特地伸手跨過大半張桌子,眼疾手快地將父王碗里的雞腿夾了過來,徑直啃起來。 楚王見狀,便也不同王妃爭論,忙指著這臭小子,讓他也不要如此吃喝不忌,免得以后受了和自己同樣的苦。 岑遠怔然看了須臾,驀地,他又悄悄移到了晏暄身上。 興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幾乎只是在他剛看過去的后一瞬間,晏暄就回視過來:怎么了? 岑遠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咂摸片刻后輕聲說:就是突然覺得和你成親真好。 他這話音尾端有著微乎其微的上揚,但不待晏暄說些什么,自己就又覺得不好意思了,收回落在對方身上的視線。 他急著找退路,于是朝對面偷偷抬了下下巴,硬是將話題扯回趙宇身上:那他那個小妾呢。 晏暄多看了他良久,才轉向對面,道:是青江縣縣令之女。 岑遠哦了一聲,表示自己了解了,他靜了片刻,忽而又問:你這都什么時候查的?怎么之前都沒提起過。 晏暄拿著茶杯的手陡然一停,但那停頓非常短暫,短暫到岑遠一丁點兒都沒有發覺。 少頃后他半斂下眸,輕聲道:忘了。 岑遠聞言便眉梢一揚,剛想說小將軍居然還有不記得的事情,就聽楚王出聲問道:二位在丹林這段時間可有什么計劃? 他這才發現,舞樂已經停了,表演的鈺娘也不知在何時退了下去。 桌子的遮掩下,他用膝蓋碰了碰對方的。 晏暄垂眸在兩人相觸碰的地方一瞥,但很快就抬眸道:走走看看,隨意逛逛。 倒也愜意。楚王笑道,若有什么本王可以幫襯的地方,盡管說,不必客氣。 說罷,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說:本王記得那圓河上有一游船項目,每日一回,還限制著人數。二位如有興趣,便讓趙大人去打個招呼,幫你們安排一下如何? 趙宇聽后也緊跟著道:游船所用的船只是楚國,乃至大寧中最高大華麗的一艘,可容百人同乘。環繞圓河一周所需三個時辰,不僅是可以全覽幾乎整個楚國,更是可以跨過青江遙望到另一邊浩瀚云海,別有一番風味。二位若有興趣,在下便去只會一聲,讓他們空出一天出來,如此二位也能盡興。 岑遠一手撐著頭沒應,身邊晏暄冷淡回道:百人船只,如若只有我等二人,未免太過空曠,又如何盡興。再者,若有其余百姓特地在那日前去游玩,卻又無法登船,又該如何掃興。 他的聲音沉著穩重,帶著些微啞意,但至少讓岑遠聽來是非常的舒服。 晏大人如此所想,著實讓在下傾佩,是在下欠考慮了。趙宇依舊是淡淡笑著,還望晏大人莫要怪罪。 岑遠對著他就是在心中嗤笑一聲。 也不怪岑遠先入為主,且不說這廝究竟是不是段德業的私生子、和征兵一事有無關聯,光是現在這廝對著他們雖然主要是對小將軍,這陰陽怪氣的嘴臉就夠讓他食不下咽一陣的了。 但話雖說如此,他還是夾了顆杏仁,咬了個嘎嘣響。而晏暄以身作則,直接貫徹無用的話不必多說,連個表情都沒朝對方露。 第 54 章 校場 氛圍一時之間有些尷尬,楚王見狀,很快出聲打了兩句哈哈,又和晏暄說了幾句,雙方一起將這事給揭過去了,沒再提起游玩的事。 這宴席到了后來,楚王干脆從上座走下來,讓眾人都圍坐一張桌子。也不知究竟是因為酒意還是季節,讓這位看著憨厚的王爺也開始傷春悲秋起來,滔滔不絕地講著楚國生活如何如何,與他記憶中匆匆瞥過的長安相比又如何如何。 表面上聊得還算愉快,就是可憐了岑遠,更近距離地聞著那桃釀酒的味道,卻是不能親嘗。 楚王最后喝了不少,但是還算清醒,想著兩位舟車勞頓,就沒有留他們太久,不多時便散了酒席。 待岑遠他們離開,楚王妃帶著世子回去臥房,哄人睡覺去了。楚王樂呵呵地看著母子倆的背影遠去,揉著渾圓的肚子,腳步一轉往書房走去。 甫一進門,還未等他點燈,黑暗之中就有人喊了一聲:王爺。 嗯楚王慵懶地應了一聲,將書案上的燭臺點燃。 火苗倏然竄起,映出他還帶著笑和醉意的臉。 他坐到木椅上,向椅背靠去,兩只眼睛幾乎瞇成兩條線,活像個彌勒佛。 隱秘在黑暗中的人影說:真沒想到,朝廷居然是派的二皇子。 那你想要誰?楚王打了個哈欠,是那個成天流連風月場所的四皇子,還是整天搗鼓書畫沉迷話本的三皇子? 人影沉默了,心里卻想的是:半斤八兩。 說到底,長安那邊來個晏少將軍,是你我早已料到的事情。楚王道,只是 他沒有說下去,人影卻也隨著他的話想到只是沒有想到晏暄會與二皇子成婚,順帶著一起來了楚國。 楚王看著像是困了,閉了上眼調整聲息,人影不敢打擾,便沒有開口說話。 片刻后,楚王維持著原狀問:之前讓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人影道:回王爺,都已安排妥當。 嗯楚王應了一聲,又沉默了須臾,方才再次睜開雙眼。 只是這會兒,他眼底的濃重醉意就全都消失不見了,一晚上憨厚的深情蕩然無存,目光混在燭光的昏暗里,深不見底。 他不輕不重地說:見機行事。 是。 丹林縣的校場在郊外,也就是在岑遠他們第一日到達丹林后經過的那片樹林深處。借有四周叢林遮擋,若是沒人帶路,倒也是很難深入。 晏暄在數日后尋了個時機,和楚王說過一聲明日想看看征兵的情況。次日一早,李平李都尉就早早候在長悠府前廳,等了約莫兩柱香時間才等來晏暄。 抱歉久等。晏暄一進門就道了聲歉。 無妨,是在下來得早了。李平雖是與晏鶴軒差不了幾歲,是晏暄的長輩,但還是比對方行了更大的禮。結果身子還沒完全直起來,目光就落在對方護腕上。 因為要去校場,今日晏暄穿了一套暗青色勁裝,以護腕束袖,只是不知為何,這會兒他右手護腕上的一根繩被扯散了。 晏暄順著對方視線斂眸一瞥: 方才出門前,他慣例去床榻邊看一眼,畢竟最近天越來越涼,他一走的話,那位殿下說不定又得把被子一把掀了捆懷里。 不過在他過去的時候,就見被子倒還好好蓋著,只是人不知為何皺緊了眉。 晏暄猜測對方興許是做了噩夢,就伸手用指腹撫了一遍,誰知那睡著的人就像是突然找到了浮舟一般,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也不知對方是夢見了什么,那力道還挺大,在他低聲哄了好一會兒之后才勉強松開,如此一來便耽誤了些時間。至于這護腕上的繩,大概就是那時不小心扯散的,而他又急著來前廳,便沒去注意。 晏暄沒說什么,只是單手將那繩結又綁上了,道:李都尉,走吧。 后者也沒有多注目,收回自己的目光,應了一聲。 到達校場的時候正值巳時,是將士們的練兵時間。 楚國也有他們自己的兵,只不過現在都在另一處校場。他們所到的這處相對較小,就暫時充當了選拔和訓練的地方。 因為晏暄事先要求,一到校場不久,李平就給他遞上了此次征兵選拔通過者的名單,從最開始的四月開始,一直到最新的八月,一個月一份名單。 按照正常的時間流程,當月名單在確認之后,會在次月中旬左右送至長安,而當月所有的士兵則會在月底出發。 在離開長安前,晏暄已經看過四至六月的名單,因此此時只是大致翻過一遍,確認和自己收到的并無差別,便專注翻起七八月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