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人
老父親你對宮斗這么內行嗎? 我擺了擺手,“她們都在北宮,我和王上都不去,連面也見不著。” “雙兒……”鄭國似乎還想勸勸我。 我扯開話題,“魏國送了美人過來?” 美人舞姬這個時代就跟珍寶一樣,送來送去都很正常。但這也不是什么節日,魏國好端端的送什么禮。 “魏王派使者過來送了好些珍寶美人,和一張輿圖。” “輿圖?”我有點詫異。 送輿圖可不僅僅是送一張地圖那么簡單,送的還有這張輿圖所繪的地。這是割城獻地啊。珍寶美人是添頭,這地才是主禮。 不過,想到如今魏國的情勢,卻也是無奈之法。秦軍主力雖在與趙國作戰,但仍舊是分兵打下了魏國的好些城池,邊上韓國前車之鑒,魏王大概是真的怕了,指望秦國去專心捶趙國,別再拿自己下手了。 “王上收下了?”應該是會收下,畢竟嬴政現在一門心思整趙國,魏國地小國弱,現在放一放也行。 “嗯,王上收下輿圖,贊許了魏王,不日便要派人去接收新城。” 我點點頭,抓住了扶蘇不停想往我這邊夠的小手手,“叫娘,叫娘就抱你。” “魏國如今難成氣候,為父只是擔心你……”鄭國看我不以為意,嘆了口氣,“總之,還是讓你小叔過來,為父也可放心。” 一番推三阻四,還是阻止不了鄭國拳拳愛子之心,為了讓他放心去追求夢想,最后我只能勉強同意讓鄭函來咸陽照拂我,雖然我覺得他也照拂不了我什么。 還沒等到小叔鄭函來找我,大叔倒是忍不住了。韓國被滅后,一部分韓國貴族留在新鄭,一部分與韓廢王安一起被軟禁于陳縣。按理來說,鄭家與韓王室世代姻親,應該是屬于被軟禁到陳縣那一撥的。嬴政讓他們繼續留在新鄭,是因為那是我的母家。 鄭家那位老太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鄭克一直在韓國為官,而小兒子鄭函則早年離家游歷,入了墨家鉅子門下,常年不著家。 我失憶期間住在新鄭鄭府,見過這位大叔幾次,他一副嚴肅的模樣,沒給我留下太多印象。 鄭克并不是一個人來的,我看他們在女侍的引路下進門,他身后跟著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幾歲,腳步虛浮面色發黃,正是堂兄鄭志,至于那個女孩,看起來不過才及笈,膚色白皙,柔柔弱弱的。 “參見王后。”幾人一道行禮。 “大叔多禮了,快請就席。”我嘴上客氣,但也沒怎么搭理他們,只是研究著張良呈上來的月報。 韓式自盡后,他好一段時間沒有出現,但工作倒是極快上手了,我要求的月報也做得有模有樣。 “臣等聽聞大王子降生,十分歡喜,只是因為彼時情況特殊……才不曾來咸陽道賀。”鄭克抖了抖胡子,說得有幾分僵硬。 春令女侍們將他們送的賀禮送到我跟前,我看了一眼,大多是些珠寶綢緞,品相上佳,如今這種珍寶玉石,綾羅綢緞我也是見得多了,畢竟嬴政那邊對這些東西興趣有限,每次收到各國的禮,轉手就送給了我。連我都覺得品相上佳,那確實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既有重禮,必有所圖。我面上不顯,只是平靜地令春收下。 “大叔客氣了。” 我這位大叔大約是居高位久了,不擅長做奉承人的活,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無非是些新鄭以前的趣事,我小時候的趣事,別說我的靈魂換了個人,就是鄭雙本人在這兒,她也想不起四五歲時候的事吧。 聽得我都困了。 春在我邊上待了這么久,還能不明白我的心思,便開口道,“殿下,看著時辰也不早了,王子該醒了。” 我心領神會,“啊,扶蘇醒來見不到我,難免哭鬧,今日便先到這里吧,秋,好好安排食宿,既來了咸陽,我定是要一盡地主之誼的。” 見我起身要離開,鄭克等人急忙站起身,“殿下。” “大叔還有何事?” 鄭克往后面看了一下,他兒子鄭志則拎著那個女孩往前面推了一把。 我皺了皺眉,鄭志動作有些粗魯。 “殿下,這是小女芙兒,今年剛及笈。聽聞臣要來咸陽,吵著非要跟來,見一見王后jiejie。” 我微微頷首,不走心地夸道,“是個清秀可人的小娘子。” “你嬸嬸身子不好,不曾一起動身,臣和阿志兩個帶著她也不合適,不知可否讓她在殿下這邊住上幾日?芙兒聽話懂事,必定不會給殿下惹麻煩的。” 原來是這樣,我定睛看了看鄭芙的模樣,長得清秀不是客套話,確實是柔弱精致,五官小巧標致,身段纖細,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美感。 不過這樣貌比起北宮那些各國美人,是毫無優勢的,大約鄭家適齡未婚的女兒也只剩這個能拿出來了。 猜到了他們的用意,我自然不想留下鄭芙,雖然我對嬴政很有信心,況且他也不喜歡這種柔弱型的,但誰會把打自己丈夫主意的女孩放在身邊呢。 “春,找幾個得力的女侍跟著一起去照顧芙meimei。”我吩咐完春,就對著鄭克笑道,“如此,大叔也可以放心了。” 鄭克臉色有點僵硬,“芙兒一直仰慕殿下,希望能留在殿下身邊學習……” 他身后的鄭志伸手暗自掐了小姑娘一把,他大約還以為自己動作很隱蔽,實際上從主座高處看下去一覽無遺。 鄭芙踉蹌了一下上前叩首,“王后殿下,王后殿下,就留下芙兒吧,芙兒愿為奴服侍殿下左右。” “殿下……雙meimei,當初送你來秦國,也是為兄和父親向廢王力諫的,若非如此,也沒有雙meimei今日,雙meimei如今貴為秦王后,莫非就不愿意和我們扯上一絲一毫關系了?”鄭志接過他父親的話頭道。 “阿志!不可對殿下無禮!”鄭克斥道。 好像被鄭志的無狀所激怒的樣子,但如果真的要喝止,又何必等他講完?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不愧是父子,配合度滿分。 我沒有工夫也沒有心情跟他們做口舌之爭,“送他們出去吧。” “諾。” 春上前施禮道,“兩位大人請,若是等宮衛將兩位架出去,那可就不好看了。” “殿下!殿下!”鄭克父子倒還沒說話,鄭芙竟突然沖上來,“臣女有要事稟告……唔!” 邊上的女侍眼疾手快,一腳踹在她胸口,將人踢開。 看得我都胸疼,我忍不住瞥了眼,是個樣貌普通,身材高挑的女侍,平日里少言木訥,沒想到是個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