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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硯塵輕輕笑著,“幸一,我說我從來沒懷疑過你,你怎么就不信呢?罷了,讓你查的事怎么樣?” “幸一”是謝池羽的字,就像李硯塵,字“爍一”。 他們這群人,都出自同一夫子,就連表字,也是夫子取的,清一色“什么什么一”。 謝池羽如獲大赦,忙解下身后背的木匣,“哐當”放在方桌上,“我一路西去,直查到孤煙的老巢倉雪閣,人死于半年前,具體原因是她要單飛,所以被自己的老大‘食人花’下了毒。 兩人打得十分激烈,孤煙都快毒發(fā)身亡了還差點砍掉對方半邊身子,我看過食人花的傷,整只手從肩膀處齊刷刷被砍掉,嘖嘖,不愧是劍客榜上排名第一的人,死到臨頭還能來這么一下?!?/br> 李硯塵靜聽不語,拿起劍抽出半截,煞白劍光锃亮無比,劍刃鋒銳如它主人,透著狂,傲得內(nèi)斂。 他曾聽坊間傳言,說當今天下,政權是他李硯塵的,江湖是蒼雪閣頭號女劍客孤煙的,而且,也只有孤煙能取他首級! 李硯塵審視著手中名劍,頗覺有些可笑。 “這把七星龍淵,是我花重金自食人花處買的?!敝x池羽嘆氣,“只可惜,沒能親手替你手刃孤煙。” “你殺不死她。”李硯塵語氣篤定,他收起劍,呢喃道,“你覺得,她真的死了?” 李硯塵并沒見過此女真面目,他本也不屑于去關注這些江湖浪子,只因曾“有幸”被這位孤煙刺殺過。那一夜,也是這樣一個鳳凰花開的時節(jié)……此事說來可笑,他李硯塵竟險些死在牡丹花下。 自那起,他派親衛(wèi)暗暗找尋孤煙下落,圍追堵截半年之久,卻都叫那女人一次次金蟬脫殼給逃了。 孤煙的死訊傳來時,李硯塵第一反應是:她詐死。 可半年來再沒聽過此女行蹤,舊人死,新人來,周而復始,生生不息。那個曾經(jīng)縱貫南北的第一劍客,已逐漸淡在人們的茶余飯后里。 “你這么在意她死活做甚,就算沒死,也不會是你的對手?!敝x池羽還在玩那面琉璃鏡,咋呼道:“快看,抓人了,竟有這么多殺手混進來,哪兒來的勇氣啊。” 李硯塵隨手抄起奏折,精致的臉上仍保持著慣有的雅肅,眉峰里卻又藏著不羈,藏青色朝服襯得他身骨硬朗,怡然自得地將長腿疊擱在金案上,仿佛所有事都在他意料之中,頭都不曾歪一下。 . 聽到牢門被人猛力踢開,姝楠的目光從死耗子身上抬起頭,十來個威武雄壯的官兵拿著花名冊開始點名,點到名的當即被刀架著脖子拖出去! 不大的牢房關豬似的擠著百來號人,這一通莫名其妙地折騰,房里哭天喊地雞飛狗跳,個個瑟瑟發(fā)抖,心都到了脖子里,生怕自己名字出現(xiàn)在上面。 直到后來有幾個被點名的原形畢露,當場斬殺起官引來更多更暴力的武力鎮(zhèn)壓,人們才知道那些都是冒名而來的刺客! 原來李硯塵早就查過,他們當中,有些質(zhì)子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被殺害,此時被點名的,正是替名潛伏而來伺機刺殺“李狗”的殺手。 一場血腥的暴/亂過后,牢里少了好幾十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不清楚。 姝楠被濺得一身人血,她蹲在角落里把頭埋進雙膝,不知是害怕還是在想別的。 過不多時有人來把尸體拖走了,留下一屋子腥味,叫人聞著想反胃。 有幾人唯唯諾諾躲在角落里哭訴,說這些刺客要殺人就自己去殺,為何要連累無辜,天知道下一輪李硯塵會不會“另可錯殺也不放過”。 也有人說這之中厲害關系并不簡單,就是有人見不得李硯塵得勢,他實在太強太鋒芒,所以才有這么多人巴不得他死。 而這其中的殺手,并不全出自于別國,也有他太淵內(nèi)部的。 姝楠對這個說法表示贊同,她右耳時好時壞,聽不大清楚,人多口雜時更是嗡嗡作響,索性抱著膝蓋不去搭話。 更晚些時候獄卒送來飯菜,地方像豬圈,飯菜倒是不錯,眾人疲憊一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領了吃食,紛紛狼吞虎咽起來。 姝楠也餓了一天,她腳被踩過,現(xiàn)下正腫著,動作有些遲緩,好不容易碰到碗,卻被突然冒出來的手搶了過去。 “狐媚子,李硯塵這般心疼你,又是包扎,又是輕聲細語跟你講話,你倒是讓他放你出去啊!這么厲害吃什么飯啊,何不爬到男人床上,叫人按著將你喂飽咯!” 搶飯的女子惡狠狠瞪著她。 早間她對李硯塵那樣冷淡都沒被問罪,不少女子為此而發(fā)酸。 有災樂禍的人插話道:“一來就勾引人家,渾身的sao味?!?/br> 部分人跟著“呵呵呵”笑起來。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李硯塵那廂cao作,看似君子,實則已讓她陷于眾矢之的。隔水相望時,他面上溫文爾雅,哪知卻揣著一肚子試探。 還真是個斯文敗類。 姝楠默默思考,扭頭,平心靜氣道:“還我飯?!?/br> “喲,我當你是啞巴?!睋岋埖呐与S手一扔,碗碎,湯飯撒了一地。 姝楠再道:“撿起來?!?/br> “我呸,你個婊/子,同為質(zhì)子,以為自己高級……” “啊,殺人了,殺人了……” 搶飯女子話說到一半,便被姝楠單手按著脖子猛力往下一壓,那廂也是學過幾招三腳貓功夫的公主,借力欲反抗,卻被這頭一個勾腳撂翻,登時摔個狗啃泥,嘴唇狠狠砸在碎碗上,霎時見了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