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涯停住腳步，一邊在耳麥里回話，一邊將奔跑至面前的沈蜷蜷抓住，將他轉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沒有受傷。”沈蜷蜷對他做口型。

    王成才也將林多指拽到身后：“你不要到處亂跑，就跟著我。”

    “好的。”林多指應聲。

    “喵，我們找不著孟和光兩人，會不會顧麟根本就沒有把他們關在白堡？”沈蜷蜷問。

    褚涯搖頭：“顧麟這人極其多疑，所信任的也只有他的向導靳高。孟和光兩人太過重要，他肯定不放心關在別處，只會把人放在他能看見的地方。”

    “可整棟樓都搜查過了，沒見著人。”

    “不是整棟樓都搜過。”褚涯看向通道盡頭：“那兒還有一扇門。”

    幾人走到近處，發現這是一扇用特殊金屬制造的密碼門。技術兵立即上前，從背包里取出儀器，安在了門鎖上。

    “這里面肯定是一個極其重要的地方，不然不會在這里搞上這么一道門。”沈蜷蜷有些激動。

    褚涯道：“這一層是白堡實驗室，但我們沒有發現他們提取哨向能量的地方，應該就在這扇門后。”

    “孟和光兩人會關在里面嗎？”柳貞問。

    褚涯點了下頭：“很有可能。”

    樓里還在響起槍聲，但比起之前平緩了不少，不時有量子獸竄到六層搜查，看見他們后又掉頭下樓。

    大家都安靜地等著技術兵開門，袋鼠卻一分鐘也待不住，又竄進了旁邊的實驗室砸儀器。布偶熊和豹崽跟進去看了片刻，也各自撿起一根鐵棍，將那些瓶瓶罐罐砸得稀碎。

    五分鐘后，樓下突然響起槍聲，耳機里有人在喊：“有晨星軍回白堡了，人數還不少。”

    沈蜷蜷幾人立即看向褚涯。

    褚涯按住耳機沉聲下令：“所有人去門口，只需要守住大門十分鐘。”

    “是。”

    他松開耳機，對沈蜷蜷幾人道：“其他晨星軍也會接到消息，很快就會趕來，我們必須在十分鐘內找到孟和光那兩人。”

    技術兵雙手在電腦鍵盤上飛舞，一排排數據在顯示屏上滾動。大家在震天的槍聲中等待著，布偶熊、袋鼠和豹崽也離開了實驗室，和銀狼它們一起守在了樓梯口。

    又過了兩分鐘，技術兵大喝一聲：“成了！”

    他啪地按下回車鍵，面前的門鎖發出滴一聲響，門扇也啟開了一條縫。

    量子獸們聽到動靜后折返回來，一起沖進了門，其他人便跟在了它們身后。

    沈蜷蜷跨入大門的瞬間，便感覺到布偶熊回到了自己精神域，同時聽到林多指輕輕啊了一聲。

    沈蜷蜷還沒來得及問，便看見了一座大廳，里面擺放著各種儀器，還有十幾名正在忙碌的研究員。他們個個臉色蒼白，神情驚慌，在聽到門開的聲音后齊齊看了過來，既不出聲也不反抗，只舉起了雙手。

    “不準動！全部去角落蹲下！”

    兩名技術兵將所有研究員都驅趕到墻角，其他人則端著槍迅速搜尋整個大廳。

    “我的小狐回到精神域了。”柳貞對著耳麥低聲道。

    林多指：“點點也回來了。”

    趙小壯閃到一臺儀器后，端槍瞄準，接著再放下，嘴里嘶了一聲：“又不是我將你召回精神域的，你狂躁砸蛋做什么？”

    褚涯解釋：“這里是白堡研究所，為了防止能量干擾儀器，里面沒法使用精神力。”

    褚涯話音剛落，大廳對面的通道里便沖出來幾名白堡晨星軍。他瞬即擋在沈蜷蜷前方，同時扣下扳機，沖在最前面的晨星軍胸膛中彈，撲倒在了地上。

    通道里還在繼續沖出來人，并朝著大廳掃射。幾人都分散躲在那些儀器后，褚涯低聲喝令：“沖進去！”

    他開著槍沖向通道，王成才、柳貞和趙小壯跟上。沈蜷蜷和林多指從藏身的儀器后鉆了出來，卻瞥到大廳左側一扇小門打開，顯出門內的三名士兵。

    兩人果斷朝著門內扣下扳機，直到那三人都倒在地上，這才跑向了通道。

    “不怕了？”沈蜷蜷簡短地問。

    “不怕了。”林多指回道。

    通道里的槍聲很快停止，地面上躺著數具白堡士兵的尸體。沈蜷蜷端著槍左右瞄準，看見通道兩側各有三間房，如同樓下的其他牢獄一般，都是整面的玻璃墻。

    第一間房里坐著個身著日灼軍軍官服裝的中年人，在看見他們后立即撲上前，用力拍打著玻璃墻。

    沈蜷蜷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日灼會會長蔣鮮，只不過和照片上的人相比，他此刻滿臉狼狽，頭發蓬亂，不再是那名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將領。

    王成才朝著門鎖開槍，但這里面房間的門鎖異常堅固，子彈擊在上面只有淺淺的彈坑。

    趙小壯立即沖回大廳，喊著那兩名大班生技術兵：“于樂，孔阿寶，活兒來了。”

    兩名大班生技術兵提上儀器箱跑進通道，檢查一番門鎖，對褚涯道：“這不是密碼鎖，鎖體也是用特殊金屬做成的，我們開不了。要強行打開的話只有用哨兵精神力，可這兒限制裝置禁止精神力的使用。”

    “限制裝置在哪兒？我們找到后砸掉就可以了吧？”王成才問。

    技術兵回道：“我剛才已經問過研究員了，他們只知道裝置安在墻身里，卻不清楚具體位置，要找到的話得花上一天。”

    “那怎么才能開鎖？”

    技術兵道：“只能使用鑰匙。”

    “我去問下那群研究員。”王成才道。

    “不用問了，他們肯定不知道鑰匙在哪兒，里面還藏著顧麟的手下，我們去抓一個問問。”褚涯又對那兩名技術兵道：“樓下有些吃緊，你倆先下去幫他們。”

    “好。”

    褚涯幾人繼續往前，趙小壯瞧著那群鵪鶉般縮在墻角的研究員，干脆將他們趕進小房間鎖了起來。

    他們在前面第三間房里發現了孟和光。孟和光沖到了玻璃墻前，滿臉激動地對著褚涯喊，褚涯淡淡地看著他，旁邊的工作人員房間門卻突然打開。

    幾人猛地調轉槍口，那屋里卻響起一道戰戰兢兢的聲音：“別殺我，我只是名研究員，想告訴你們一個情況。我不想留在這兒，我是被逼的，我想走——”

    “這幾間監牢的鑰匙在哪里？”王成才打斷他，柳貞也喝道：“出來！”

    屋內沒了動靜，沈蜷蜷探頭喊：“你不出來也行，那你快點說正事，說完了就去陪你的同事。”

    “別殺我，我不想陪他們……”里面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他們又沒死，全在大廳，我說這話又不是送你上路的意思。”

    屋內安靜了兩秒，那聲音再次響起：“已經做出了喪尸針劑，昨天晚上做出來的。鑰匙在顧麟身上，軍服里，他，他一直沒有出去。”

    他這句話前后句不太連貫，但大家都聽清了做出喪尸針劑幾個字。王成才和柳貞對視一眼，眼里都顯出緊張，沈蜷蜷正在琢磨整句話的意思，卻見褚涯臉色大變，突然沖向通道前方。

    沈蜷蜷和其他幾人也明白過來，立即跟了上去。

    “昨晚做出了喪尸針劑，顧麟今天并沒有親自去抓捕孟和光和蔣鮮，只是派出了人手，他自己一直留在白堡，剛才那輛車里也沒有他。”褚涯的聲音冷得像是裹了層冰。

    褚涯一腳踢開通道最里面的房間門，七八名惶惶站在屋中央的研究員立即舉起手，并退到墻壁旁蹲下。

    房間里放置著幾臺儀器，正中央是一面監控大屏，里面只顯示著一架手術床，有人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身上還連接著幾根管道。

    監控畫面非常清晰，沈蜷蜷一眼就認出那躺在床上的人正是顧麟。

    “他在哪里？”褚涯轉頭喝問。

    他目光冰冷如刀，一名研究員嚇得趕緊指了下左邊，王成才、柳貞和趙小壯立即沖上前，沈蜷蜷和林多指也要跟上，褚涯一聲厲喝：“你們兩個就留在這兒！”

    褚涯語氣嚴厲，神情冷峻到有些嚇人。沈蜷蜷不敢像平常那樣耍賴違逆，只和林多指站在原地不動，看著他們幾人沖向左邊通道。

    “蜷蜷。”林多指扯了扯沈蜷蜷。

    “看那里，看監控。”沈蜷蜷示意林多指去看監控，轉眼見一名蹲在地上的研究員往旁邊挪了下，頓時冷著臉喝道：“你們幾個誰要動一下，我直接開槍打死。”

    研究員們頓時不敢再動，只抱著頭蹲在地上。

    沈蜷蜷吸了口氣，對林多指小聲道：“現在我們就是雷霆，來把那些樣本都打爛。”

    “好。”

    林多指和沈蜷蜷朝著那些瓶瓶罐罐開槍，槍聲和器皿的破碎聲里，沈蜷蜷又沖到墻角，將槍抵上了一名研究員的腦袋，喝道：“你們做出喪尸藥劑的資料在哪兒？”

    研究員戰戰兢兢地指著其中一臺儀器。

    “去給我刪了，包括所有的備份全部清除干凈！”

    待研究員上前，他將槍支抵上了另一名研究員的腦袋，語氣陰沉：“把芯片交出來，我給你三秒時間，三、二——”

    “芯片沒在這里。”研究員驚恐地喊道。

    “不老實，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三、二——”

    研究員渾身發著抖，眼睛向上盯著槍管：“我說的是實話，芯片在顧會長那里，而且里面的資料早已經提取出來，你拿走芯片沒有什么意義。其實你現在刪掉這些資料也同樣沒有意義，顧會長那里有備份，你們得干掉他，再將他私人資料庫里的所有資料都徹底刪干凈才行。”

    沈蜷蜷沉默兩秒：“你怎么說得這么詳細？你是他的人嗎？”

    “但是我并不想制造喪尸啊。”研究員哆嗦著嘴唇：“如果有半句假話，讓我永遠也分解不出錛棱冰結晶體。”

    沈蜷蜷轉頭對林多指道：“感覺挺有誠意的，應該是實話。”

    褚涯他們已經沖過了這條狹窄的通道，再撞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王成才和柳貞率先沖入房門，立即沖著屋中央的那架單人床開槍，床上隆起的被褥上多出數個彈孔。

    “停！”柳貞突然察覺到不對，連忙喊停：“這床上沒有人。”

    王成才也發現床上沒人，立即停下開槍去看床底。

    這間實驗室空間挺大，里面放置著各種大型儀器，卻看不見半個人，而墻邊衣架上掛著一套晨星軍高級軍官服裝。

    幾人進入房間，端著槍各對準一個方向，警惕著那些儀器背后會藏著人。褚涯則迅速走向衣架，準備去拿軍服里的鑰匙。但他剛走出兩步，目光落到衣架前的地板上，卻突然發現那里有一團燈光投射出來的黑影。

    褚涯停下腳步抬起頭，只見一名白色病號服的男人面朝下方看著他，兩臂和兩腳向后反曲，像是關節被生生擰轉了方向，以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姿勢貼在天花板上。

    他的臉側還垂著一條軟管，另一頭連接在后頸處，想必是聽見腳步聲后才匆匆拔掉。那軟管緊貼著的青白肌膚上布滿深黑色的蛛網狀血管，一雙漆黑的眼珠死死盯著褚涯。

    王成才三人察覺到異常，也都看向了衣架上方，然后全都頓住不動，嘴里也沒了聲音。

    “小涯，好久不見。”天花板上的人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些像是被銹住般的沙沙聲。那張布滿深色血管的臉上也顯出一個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看上去既恐怖又詭異。

    “顧麟！”褚涯從齒縫里崩出這個名字。

    第163章

    顧麟打量著褚涯, 歪了歪頭：“小涯，我們十年沒見面了，你長大了, 但模樣并沒怎么變。”

    他現在還反扭著手足貼在天花板上，明明已是一副喪尸模樣, 卻用正常人的口氣和褚涯說話，語氣里還帶著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