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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山青卷白云:女翻譯與王維在線閱讀 - 第198章

第198章

    第104章 有國有家皆是夢

    安慶緒把我丟進了麗景門內推事院的制獄。來俊臣在此大興冤獄的時代,已過去了近一個甲子。廢置已久的制獄里,除了寸許厚的灰塵和四處游走的蟲鼠,并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憧憧鬼影,或者濃郁的血腥氣。所有的血腥氣,都來自我自己吐出的血,而這具身體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窗扇上密密地釘滿了木板,想來,是制獄廢棄之后,宮中嫌它晦氣,便將它封上。那些沉暗的、浸滿血淚的過往,也就一并被封了起來。

    宮中用的木材質地上佳,紋理致密,絕不透光,最外面的大門再一落鎖,室內便陷入綿長的黑暗。雖然木板之間的縫隙還會透進幾分細微的陽光,卻到底見不到“麗景”了。

    室內似乎很寬敞,但我沒力氣走動,也不想走動:稍一挪動,彌漫的塵灰難免引動喉間的癢意,然后順理成章地大咳,就會有一縷細碎的熱流從肺部涌上咽喉。

    人離死越近,就越容易生出一些奇怪而無聊的想法。我在這里死去、腐朽,后來人若是見到我的遺骸,會不會以為我是受了來俊臣酷刑的枉死之人?雖然來俊臣是個壞人,但沒做過的事也不好冤屈他,我是否該留一封遺書,“殺我者,安慶緒也”?

    說干就干。我摸到窗扇邊,手指蘸了唇邊的熱血,觸到了窗上的木板。就在指尖血液即將凝固的短短時間里,我混沌的思緒轉了幾轉。

    這是有唐以來最為動蕩的時刻,也是整個中古中國史的分界點。大地震蕩,黎民離亂。原野中響起哀歌,佛塔上燃起火焰。男人在戰場上流血犧牲,女人在家門后竭力支撐。

    這一切令人悲痛,這一切也終將過去。

    過去之后呢?

    繼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百姓供養貴人,貴人呼奴使婢,奴婢不得與良民通婚,女人不能當官從軍?

    在這個世界,我衣食豐足,得到了愛情,被親友們小心愛護,沒有不痛快,沒有不滿意。但在這一場穿越之旅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我實在不能簡單以“大唐盛世”一語概括我所見到的世界。而這場動亂,也不過是逼我正視了這個被后人寄予無限幻想的朝代而已。我固然希望這場動亂盡早結束,但結束后……若是有一個更好的世界就好了。

    木板間隙透進來的光線,終于暗得幾乎沒有了。

    我想起了一首詩,一首出自一位杰出女性之手的詩,一首寫于另一個動蕩時代的詩:

    “眼看滄海竟成塵……”

    這是如今的我。

    “……寂鎖荒陬百感頻。”

    這也是如今的我。

    “……流俗待看除舊弊,深閨有愿作新民。江湖以外留馀興,脂粉叢中惜此身……”

    這是我的愿望,也該是所有人的愿望。

    每個女人,每個男人——每個人——都該坦然行走在灑滿陽光的大地上,臉上有笑容,胸中無郁氣,不向任何人下跪,不對任何人稱臣,在風里唱歌,在花間起舞。

    窗外風聲簌簌,我念詩的聲音則越來越低。密閉的室內不算太冷,但在這一場茫茫的黑色里,我像要被凍僵了。我蘸著血,摸索著在木板上寫下了這首詩的最后兩句:

    “……誰起民權倡獨立,普天尺蠖待同伸!”

    吐出來的血不少,但用來寫字總歸是不太夠的,也不知寫出來的效果究竟怎樣,反正肯定不會是我素日里寫的標準顏體。那個“伸”字的最后一筆,合該是頂天立地、氣勢雄渾的一豎,我特意待自己又吐了一口熱血之后,才蘸足了血,去寫那個“伸”字。但最后一筆剛剛起了個頭,胸腹間的一陣劇痛猛然攫住了我的神智,我再難維持平衡,身體重重向旁邊栽倒,隨即睡了過去。

    這一覺仿佛很久,又仿佛只過了一刻鐘。

    夢里,我好像看見了很多人,看見了很多山和很多河。有人涉水而來,有人扶筇遠去。再次醒來時,我的心口泛起一絲難以形容的悵惘,不知是因為夢境,還是因為現實。

    怎么還沒死呢。

    室內依舊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想到沒有寫完的那最后一筆,我更加悵惘了,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耳中響起遙遠的轟鳴。

    等死絕不是一種舒適的感受。為什么安慶緒不敢用刀劍殺我,只肯熬死我、餓死我呢?他可真是太懦弱了。

    門外傳來幾聲雜亂的悶響,“砰”的一聲過后,房門被打開了。一縷火光穩穩地進了門,閃電流星般沖破室內的寂暗。我花了點力氣,才看清那是一盞燈,持在一個人的手里。

    來的是個女人。我認識這個女人。

    她還是從前的樣子。過去的二百年間,她應該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能起身嗎?”她冷靜地問。

    我扶住窗扇,咬著牙,用力站起。

    她的目光被吸引到了我所扶的窗扇上,看清了木板上的兩行字跡后,那目光中露出一兩分詫異,稍稍多了些人情味:“你的遺言,竟然是呂碧城的詩。我還以為你會寫‘我愛王維’呢。”

    我又吐了兩口血,一時咳得厲害,無力回答。

    焦煉師挑眉,向我的嘴里塞了兩顆藥。藥丸清清涼涼,胸口的熱和痛都平息了些許,四肢也恢復了幾分力量。她給我披了件裘衣,道:“這回能走路了罷。”轉身向門口走了兩步,忽又回過身,從懷中取出一把短刀,在我歪歪斜斜的字跡上劃了長長的一豎,補全了那個“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