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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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眾多軍民的面,李適之大概無法跟她糾纏這種民族主義話題,只道:“如今你待如何?” 綺里道:“要我放了這位娘子,也甚容易。臺主撤去包圍,給我一輛馬車,我到城外三十里后,自會放這位娘子回城。若是臺主有旁的打算……”她簡短地笑了一聲,“那年我曾隨舊主到蜀地,知道這位娘子是前劍南節度使之女。有這樣高貴的女郎為我陪葬,綺里一個唐人眼中的卑賤侍婢、番邦胡女,也算沒有白白死去。” 張五娘說話了:“為奴為婢,未必卑賤。你脅迫于我,倒很卑劣。” 綺里沒有答話,將刀鋒向前送了半寸。一絲鮮血順著張五娘纖白的脖頸流了下來,張五娘咬緊嘴唇,一聲不吭。 李適之的語氣寒冷得可怕:“你這般行徑,不怕連累你的舊主李白嗎?” 綺里目光微滯,隨即笑了:“他生于碎葉,長于蜀地,本就算不得你們中原人氏。他在你們漢人的地界,一直不甚如意……若是你們為難于他,我正好請他到草原來。” 李適之沉吟片刻,向軍士們一揮手:“放她走!”軍士們雖有些不甘,卻遵從號令,向后退去。 綺里挾持著張五娘,慢慢走下高臺。她一步一步踩在幽州半黑不黃的土地上,濺起細細塵土。我坐在樓上看去,只覺她每一步都走得極緩慢,每一步都踏在在場眾人的心上。 秋風吹起,白云流動。寥寥清景,靄靄微霜。秋日的陽光一派安寧祥和,照耀之處卻是暗流涌動,殺機潛伏。我看見楊續目中露出殺意,以目光請示李適之,而李適之微微搖頭;我看見張五娘眉頭緊鎖,抿著雙唇,步子卻邁得穩健;我看見綺里唇角挑起一絲散漫又凄冷的笑意,似是全不在意自己正公然與唐帝國這個龐大的機器對抗。 就在那兩個火紅的身影要走出軍士們包圍圈之時,這幽州大地上的明澈晴空中忽地響起兩聲銳響,一聲更比一聲迅疾尖銳—— 兩道響聲過后,綺里手中匕首掉落,猛地放開了張五娘,跪倒在地。 她拿著匕首的那只右手,被一支長箭射中,血流如注,而另一支箭射中了她的發髻,使她的頭發徹底披散開來。 軍士們一擁而上,將綺里擒住。李適之面色并未緩和,肅聲道:“是誰不聽號令,擅自放箭?” “是某見機放箭,但某非臺主所領之兵,因此并非臺主的部眾不尊號令。”另一處酒樓上有一個人徐徐走下,背負長弓。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下樓去,喊道:“五……”卻及時反應過來,將那個“五”字吞掉了,“安郎!” 那人三十四五年紀,英姿矯矯,眉目間頗有大漠男兒的雄健之氣,正是世居河西的武官安重璋。他走到張五娘身邊,問道:“娘子安否?某魯莽出手,幸未傷及娘子。” 張五娘容色染上一抹微紅:“多謝郎君相救,妾并不曾傷著。” 安重璋遞上一塊手帕,示意張五娘包扎頸間傷口。張五娘接過,笑道:“郎君好箭法!改日妾可否向郎君討教一二?” 安重璋爽朗笑道:“娘子也愛射箭?討教二字某不敢當,切磋倒是無妨。” 張五娘將手帕包扎脖頸上的傷處,眉頭微蹙。安重璋問道:“娘子還痛么?傷得可深?” 張五娘赧然道:“妾喜愛騎射,素日里受些小傷,皆是不以為意,今日卻不知怎地,露了形跡,教郎君見笑了。” 安重璋道:“人非銅鐵鑄就,受了傷焉能不痛?娘子一個女郎家,更不必逞強。” 放在往日,這話聽在非常“女權主義”的張五娘耳中,她只怕要嚴正抗議。可此時,她只是眼波流轉,笑道:“郎君說得是。妾便聽郎君的。” 我站在旁邊,竟有種不愿打擾的心情。安重璋一轉頭,看到了我,驚喜道:“阿妍你怎地在此?” 這時李適之走近,安重璋便自我介紹了一番,又行了個軍禮:“重璋見有機可乘,搶了臺主手下健兒的弓矢,冒昧射出,請臺主降罪!” 李適之大笑道:“安郎勇武若此,正是我大唐的好兒郎。我欲破奚、契丹,如何忍心責罰壯士!”又指了指我,“聽說郁卿與安郎乃是好友,異日我二人成婚之時,安郎若在長安,定要前來相賀。” 安重璋神色一滯。張五娘更是驚呼出聲:“臺主你……你與阿郁?” 我暗想糟糕,安重璋是我友人,張五娘是我的前情敵,都知道我傾心王維之事,若是一不小心說漏嘴,只怕要給王維帶來天大麻煩。我忙向李適之身邊站了一步,垂著頭,輕聲道:“是。”李適之一顧我的臉,似是對我的態度甚為滿意,笑道:“不錯,我與郁卿雖然尚未結縭,婚約卻已由裴左丞做主定下。” 張五娘嘴唇翕動,似是一忍再忍,卻終是掃了我一眼,微露嘲意:“看來詩書之香,究竟比不上權臣列戟之貴。” “詩書?”李適之抬眸。 安重璋忙道:“綺里野心不小,臺主將如何處置她?” 李適之望了望被兵士們捆綁起來的綺里,說道:“大唐邊境數件事體與她相關,須得好生訊問。”隨即下令將她押送到薊縣的牢獄里。 我沉浸在生怕李適之發現我心系王維的慌亂中,一時沒再聽他們說話,直到我和安重璋隨李適之回了官署,李適之道:“卿與安五郎既是好友,何妨好生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