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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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兵士躬身接過。我笑道:“有勞你了。這封信極為緊要,是我請父親裴左丞退婚的書信,萬不能有閃失。” 我公然挑釁李適之,也不知他會如何應對。 兵士轉身去了,我才舉步出了邸店大門,走向城北粟特人聚集的片區。剩下的三名兵士始終跟在身后,我也不去留意。我尋了一個相熟的粟特商鋪,閃身進店,與他們用粟特語交談了一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交給他們,再三叮囑,又裝作買了一件首飾,這才離開。 只是,當天晚上,我就發現那封信函被放在我的面前。 我眼前一黑,怒不可遏。還未待我發難,李適之先開了口:“卿心所屬的男子,就是這個安重璋么?”他以目示意那封信函。 送給裴公的那封信,我并不介意李適之知道。而這封信才是我真正想送出的信,是我以粟特語寫就,送給安重璋的。信中不僅告訴了他我當下的處境,向他問計,還提及我們的密謀因李適之介入而失敗。 我沒料到,我們之間的關系,竟然被誤會了。安重璋說到底只是涼州一地的地方豪族,而李適之手握重權,若是他想為難安重璋,那可太容易了。我脫口道:“臺主誤解,我與安五郎只是知交……” 說完了我就想打死自己。以對面這位的心性,我說什么“知交”? “安五郎?”他思考著,顯然并不相信,“我行二,卿也喚我一聲二郎如何?” 我蹙眉:“不敢唐突臺主。” 他目光回落到信函上,笑道:“卿若不肯如此喚我,我便要給河西留后蕭炅寫封書信了。” 我霍地站起:“你!” 他不為所動,仍是微笑著,笑容清淺。 半晌,我竭力從齒縫間擠出了那兩個字:“二……郎。” 李適之伸了個懶腰,笑道:“我視事終日,目痛神乏。得卿一喚,如飲醇醪,疲倦盡消。” 我厭倦道:“天色已晚,臺主還不走嗎?” 雖然唐朝各地皆有宵禁,但李適之身為三品高官兼本地最高軍政長官,自不用擔心犯夜。果然,他聞言笑道:“明日我休沐,卿不必擔心我睡得遲。” 我沒好氣地道:“可我要睡了。” 李適之抱膝而坐,望著窗外皎皎明月,說道:“今日乃是我的生辰。” 我抬眸,卻見他的表情依舊很平靜:“我幼失怙恃,因此沒有人記得我的生辰。直到我娶了懿娘……懿娘每年都為我做幾道菜肴。” 我想問他這關我什么事,卻忽而想到,他講述的,是他作為一個鰥夫對他亡妻的記憶,而我……其實也想代入他的角度,想一想王維對崔瑤的心態。于是我沒有打斷他。 他又道:“也正因為幼失怙恃,我很早就要做一個男人。” 這也符合我對王維的認知,我不覺點頭。他似是受到鼓勵,繼續說道:“但在懿娘面前,我卻可以……”他有些不好意思,短暫地笑了笑,“我卻可以做一個少年。似乎不論我做什么,她永是帶著那種溫存的、寬和的笑容。” 聽起來……聽起來又是一個瑤姊嗎。 你們都有這么體貼、這么完美的第一任妻子,那又來向我示什么好呢?我提高了聲音:“可我并不能讓臺主在我面前做一個少年。” 李適之道:“我的祖父恒山愍王、父親郇國公葬禮有闕,一向是我心頭之憾。我自幼便有做高官的心愿,因為,祖父當年的罪名是謀逆……”他嘆息了一聲,手指撫過垂落的袍角,“很難改葬。我惟有做了高官,入了圣人的眼,才能使圣人同意為他們遷葬。在年少時,我要做一個男人,是因為這個人世要我做一個男人。故而,遇到能讓我做一個少年的懿娘,我歡喜之至。但如今,我的父祖已經追封,陪葬昭陵。圣人信重我,百官敬服我。我已不必再去做一個他人眼中的男人。我大可從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做自己想做的事,便要強娶一個女子嗎?”我張口問道。 李適之苦笑道:“裴左丞也是朝中高官,非我所能勉強者。卿父母之命俱在,怎能說我是強娶?我連問名之禮都行過了,歲末朝集之時,我便入朝行了剩下的四禮。” 我一時語塞。 他又道:“我想做的是,有美酒,便及時飲樂,有好女,便去聘娶。卿與我一樣好酒,我甚歡喜。” “卿不能讓我做一個少年,卻能讓我做一個男人。” 他以這句話結束,凝眸望著我,目光熾熱。我暗暗心驚——作為一個成年人,我明白,那是充溢著傾慕和情欲的目光。 但男女氣力有別,他又畢竟是位高官,我也無法強行將他趕出去。我強笑道:“臺主知道我解諸蕃語,可想聽我用波斯胡語祝壽?”見他含笑點頭,我便緩慢地說了一句波斯話。 “嗯……多謝了。你這樣溫和的時候,真是好看。今晚的月色好,你也好看。”他頓了頓,“難怪了……我聽說,美人要在月下看,半憑雙目,半憑綺思。——稗失羅蠶拏陀藍川都羅耶弗擔,阿禮鯫羅蠶拏陀藍川都羅陀藍。” 我猛烈咳嗽起來,既是因為受了巨大的驚嚇,也是因為,這種境況,實在是尷尬得不能再尷尬了。 他后面說的一漢一胡兩句話,都是波斯話中的諺語。第二句的意思是,“我不需要登仙,因為我尋到了你;我不需要做夢,因為我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