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宦 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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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厝緩緩回頭看他。 借著忽鳴的雷電,云卿安看清了司馬厝的眼。 沒有往日的傲然,沒有似譏似嘲,有的只是無波無瀾的沉寂。 云卿安皺了眉。 他不愿他這般看著他。撐傘的手被司馬厝猛地一握住,手勁很大,掌心略糙而溫熱,在步步緊逼間將他手中的傘連同他整個人都往后推去,直到他腰背被馬車沿重重撞上時才停下。 司馬厝依舊按著他的手,將之推到了他耳側的位置。 一如既往的姿態,云卿安無辜問:“氣撒夠了嗎?不夠就繼續?!?/br> 傘歪向了一邊,雨把兩人都澆透了。明明是兩不相讓,在此刻倒像是同病相憐。 周遭的番子欲動卻被岑衍止住,目光戒備地盯著這一幕。 “這都是你算計好的?!彼抉R厝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侯爺不是認定了嗎,又何必問呢?”云卿安毫無所謂。 “那你現在又是做什么,等我回來好看笑話,可憐我么?”司馬厝松了覆上云卿安手背的手,卻是鉗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整張臉被雨水淋得更狠。 “我還犯不著你憐憫?!?/br> 不知是被淋的亦或是其他,云卿安狹長的眼尾帶了薄紅,在雨滴敲打下呼吸是愈發急促。 他快要溺在司馬厝兇狠的目光里。 出不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云這么急著逼他的原因,跟接下來幾章要發生的事有關。 (本章完) 第19章 落謫仙 未訴之于口。 天穹在聲淚俱下,而府邸內燈火通明,將雨夜隔絕在外。 司馬厝步入里屋時帶起的冷風吹得燭火搖曳,跳動間映出梁上云檀頂木,玉制浮雕屏風。 里間物件無一不名貴,無一不講究。 司馬厝眸光晦暗。 區區宦奴,偏偏住所這般富麗堂皇。 云卿安跟隨在他身后步入,掩上房門,略遲疑片刻后輕巧地落了門鎖,走到司馬厝身邊時,見到他的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 “有人棲高臺,枕明月清風,銀光萬丈。有人宿深溝,擁腐觴濫流,銹跡斑斑。” 擁人間惆悵,碎銀幾兩無可解。 云卿安埋頭用手擰了擰身上濕透的衣衫,動作帶了少許難得的天真,用似是哀求的口吻道:“侯爺何不理解一下我的處境?!?/br> 司馬厝橫他一眼,說:“我有明月清風,銀光萬丈。跟你換?” 不知是否是被凍的,眼尾的一圈紅越發明顯,勾得那琉璃色的淺眸越發攝人心魄。偏就生了這么一副禍國殃民樣。 云卿安緩緩笑了,擦著司馬厝身側走過,復又回眸看著他,聲音輕柔而曖昧。 頭一回見人把有錢還說得這般無可奈何的。 “我要他非我獨占,卻非我不能有。” 司馬厝移開了目光。 燭火急促地跳動,炙熱得guntang。 是清風徐來。 云卿安斂眸,視線幾度流連并緩緩下移。 仿佛這是理所當然。 承情對他而言,是件很難的事。他在等著對方打開天窗說亮話,等著周旋和討價。兩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偏了啊。 若讓司馬厝真的自甘墮落去和宦黨同流合污,他是決計死都不愿。只不過若是做做樣子,來日未必沒有反咬一口的機會。 消息傳得最是快,他此番動靜鬧得大了點,城里頭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他像條落水狗一般地回去。若非云卿安替他壓下來,這般不合規矩,恐被問責。 “隨意?!彼抉R厝不再多言,果斷三兩步朝茶幾走去。 光影里,長睫都盈上了淺淺的水漬,一縷墨發貼著冷白的脖頸肌膚,他整個人都似是氤氳在霧氣之中。 司馬厝嗤笑,“別妄想?!?/br> “說吧,圖謀我什么?” 司馬厝擰眉看他。 他做什么都冷淡如斯,卻又偏偏撩人癢。里衣本就單薄,沾濕了水更是脆弱,現出那流暢緊繃的輪廓線條。 明明是衣衫不整的模樣,卻也顯出端正傲潔的風度,銳利的狂羈好似高枝棠梨,煎雪獨酌。 真是活久見。 有,他本身。 云卿安眨了眨眼,似是考慮了一會兒,直勾勾地望著司馬厝道:“我能獨占嗎?” 云卿安不疾不徐,緩緩伸手按上了司馬厝身上的衣帶。 趁著司馬厝脫外衣時,云卿安輕輕幫他拉了拉前邊的衣襟口子,指腹若有似無地滑過肌膚,在感覺到司馬厝身體明顯不受控制地僵了僵時,他才恰到好處地收回了手。 這么大一間屋子,居然連把凳子都沒有。 “寒室簡陋,委屈了?!痹魄浒仓坏偷偷匦?。 說得那叫一個冠冕堂皇。 “床啊?!痹魄浒膊患偎妓鞯?。 “坐哪?”司馬厝掃了眼四周,煩躁地問。 等了良久,燭芯都燃盡了還未見人出來。 眼前是一片漆黑。 先兜著。 司馬厝頓生警覺,下意識地一把扣住了云卿安的手腕,戒備地盯著他,不讓他再有所動作。 云卿安的目光跟著他的腳步,一時說不上是什么心情,嘴角勾了勾,轉身往屏風后換衣服去了。 云卿安在對上司馬厝那墨潭似的眸時揚了揚眉,半點也不退卻,思索了一陣后望向旁邊的一張半人高的茶幾,才慢慢吞吞地補充道:“桌案上也行。” 司馬厝抓著云卿安的手將之甩開,冷著臉自己一板一眼地寬衣解帶。 屋內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倒是顯眼得很,邊懸羅帳,風起綃動時可見那繁復華美的羅綢錦被如水色蕩漾鋪于床榻上。 他的圖謀,已經夠直白了。 “這外衣好重的血氣,脫了吧?!痹魄浒采裆恢币曋瑴厝崛缢?,“不脫的話恐會臟了地方,沒處坐了。” 司馬厝等得不耐煩,正想從坐著的茶幾上下去把云卿安給拎出來直接問話,面前卻突然亮了。 浮光躍影間,云卿安手中拿著剛點上的火折子正抬頭望著司馬厝,秋瞳剪水似是含情。 他的頭發顯然是被擦拭過,沒有戴官帽而是只一根木簪綰著,被雨水清濯過的盈膚似盛上了月光,一身素衫輕薄而淡雅。 玉面人,落謫仙。 “侯爺是急了嗎?”云卿安彎眸淺笑道,“久等?!?/br> 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司馬厝喉間幾不可查地動了動。眼前的那團火似是能燃到人的心底里去,亦或是,別的什么地方?!ぁぁぁに抉R厝向前傾身將云卿安的手抓了過來,低頭就著這個姿勢飛快地吹滅了火折子。 重歸黑暗,只聞心跳,鼻息淺淺的糾纏。 看不見了,才好。太晃眼。 他在和云卿安談正事。 “我能給你什么利益,朔邊兵權,你敢染指嗎?”司馬厝語氣輕蔑道。 現今宦黨和外戚明里暗里間斗得個你死我活,權重籌碼也勢必要爭個高低。這就找上他了,都不是好鳥。 染指? 云卿安沒答話,因手還被司馬厝緊緊抓著,便只是用腳踢了踢他坐著的茶幾。 司馬厝被踢得晃了下,把云卿安的手握得更加死緊,回腳壓著他的給頂了回去,沒聽到他回話,語氣加重在涼夜里帶著低沉的鼻音,“嗯?” 耳廓有點癢,雖然看不到,但云卿安知道那里一定是紅了。 隔著沉沉的黑暗,云卿安柔和地瞧著司馬厝。 他知道他們離得很近,卸了裝備,倒也算是坦誠相見。 “這你不必深究?!痹魄浒舱Z氣是不容置疑,“依靠著我,你可以盡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要在這沒有人情味的搏斗場上給司馬厝縛上鏈子,是困亦是護,但愿意最大限度地給他一片縱情的荒野。 司馬厝面上一哂,“別到時候我做得過了,你不樂意啊?!?/br> 外邊的雨漸漸停歇,液滴羞怯地從瓦縫間滲流出。大片大片的云霧在高處翻騰,游移過庭院低處茂密的枝干。 空氣似乎都染上了黑。 司馬厝尋了個大致的位置,急欲而去卻不得,探手向下摸索。 他這才發現門上已然落了鎖。又被算計了。 司馬厝深吸一口氣壓了壓竄上來的火,在轉身時,那到了嘴邊的混賬罵人話卻又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暗香浮動,紗幔輕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