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最近于舟很少在網上分享生活了,只不過前段時間在蘇唱家里,她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這個沒有燈的夜晚,兩個人都睡得不好。就這么順理成章地,卻也戒斷式地,退回了朋友的距離。 蘇唱生日的這一周,她的手機足夠熱鬧。可是于舟來的消息很少。 周一,她終于發了一條朋友圈,說“nice,新房子你干得好啊,現在我可以8點30再起床。”蘇唱點了個贊。 周二,中午劇組吃飯,蘇唱要了紅燒牛rou,發現真的和于舟說的一樣,是炸過的,吃起來就不新鮮。她拍照發朋友圈,配文:“果然。”一個小時后收到于舟的評論:“我說的吧,都是炸的。”蘇唱心里像被小勾子勾了一把,又回她:“嗯。” 于舟也回復:“還是我做的好吃。” 蘇唱說:“沒錯。” 那天下午蘇唱的心情不錯,同組的紀鳴橙出于關愛牙齒健康的想法,也可能是因為她發現總有同事在棚里吃冰棍之類的甜食,說可以在棚里放一點漱口水,蘇唱罕見搭話表示贊同。 晚上點了一份番茄rou醬面外賣,但時間來不及,她只動了兩口,就匆匆匆擦嘴角,準備直播。 8點到12點,直播了四個小時,很開心,但也很疲憊,她微笑著跟聽眾朋友們連線,耐心地有禮貌地回答問題,然后一一感謝她們。 涼了的面條靜靜待在一邊,是現實生活里唯一的陪伴。 下播后已經是12點過了,蘇唱打開微信,在很多小紅點里往下翻,找到于舟的那一條,0點來的。“生日快樂。蛋糕.jpg” 沒有很華麗的辭藻,沒有逗趣的表情包,沒有多余的信息量,甚至沒用感嘆號。 蘇唱回復她:“謝謝。” 收到于舟的消息:“你不是在和朋友聚會嗎,回這么快?” “嗯,聚會完了。” “哈哈,吃得咋樣?吃長壽面了嗎,要吃長壽面。” 蘇唱看一眼黏黏糊糊的面條,抿唇笑了笑,說:“吃了。” “那就好。” 于舟不知道說什么了,她回話時臉上還本能地帶著一點笑,但她的眼神很失落。也不知道蘇唱和朋友聚會是什么樣的,會不會開很貴的酒啊,是不是那種上流社會的包廂,小視頻里刷的那種。 她嘆一口氣,本以為對話結束了,但收到蘇唱的消息,小貓點頭的表情包。 于舟笑了笑,回過去小狗點頭。 又是小貓點頭的表情包。 仍然回過去小狗點頭。 然后蘇唱說:“晚安。” 于舟回復:“晚安。” 晚安,生日快樂。 第30章 6月27日,蘇唱想要不要約于舟吃飯,但想到昨天那句帶著客氣的“生日快樂”,沒再行動。 進入7月,江城就開始熱起來了,或許是前一段時間太忙,蘇唱的經期姍姍來遲,不過還好這次不太痛,糟糕的是,她想起來上次忘了買衛生巾。 趕著回家見于舟,把語音聽了兩三遍,偏偏省略了內容。 她打開手機,想買一點讓美團送上門,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樓打開衛生間的門,洗手池下方的收納柜里,滿滿當當的卷紙、衛生巾、牙膏,分門別類地放置著。 還買了日用、夜用、護墊和安全褲。是蘇唱常用的幾個牌子。 想念是海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當時的于舟,發現蘇唱沒買了,但她沒說,自己默默購置好,生怕蘇唱沒得用。 又一次體會到那種心底發麻的感覺,又像是化成了一灘水,隱隱發酸。 從來沒有人這樣不動聲色地照顧過她,連家人都沒有,家政要付出工資,得到父母的贊賞需要表現優異,可于舟不需要,或者說,她只需要蘇唱給她一點點,一點點的在乎。 蘇唱覺得喉嚨發緊,陌生的情緒打得她有點難受。 她坐在馬桶蓋上,拆衛生巾的包裝,然后就開始想念于舟。 心里有個小鬼,鬧脾氣似的數落,外賣一點都不好吃,也不喜歡一個人喝酒,她還是想要一個吹蠟燭的生日蛋糕,晚上回家時開燈的房間其實好看多了。 這個小鬼不是蘇唱,她們從未打過照面,但它喋喋不休。 蘇唱整理好,洗手出去,第一次發現如果腳步聲重一點是會有回音的,她莫名其妙地回頭,長長的走廊,盡頭處一盞亮度不高的壁燈,蘇唱按下墻上的開關,頂上的射燈壞了,黑漆漆一個洞。 她現在應該給管家發信息,馬上就會有人來修理,但她沒有,她望著壞掉的燈,把開關關掉,又打開,再關掉。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或許想看,燈假如有生命的話,會不會掙扎著再接通一回鎢絲。 閃一下就好。 但壞了就是壞了,她停住動作,繞過餐廳,邁上樓梯,走到二樓的橫廳前,趴在欄桿上望著窗外。 她之前就很喜歡挑空,而這套房子的特別之處,在于層高很高,看著沙發和茶幾都小了些尺寸,跟加大號的玩具似的,她喜歡冷眼看自己生活的痕跡,像拿著天文望遠鏡觀測浩瀚宇宙里的星球。 沒捕捉到過什么特別的,直到于舟來為止。 她有時會搬著凳子坐在玄關處拆東西,有時小凳子也會搬到客廳,她拿塑料袋墊著,一邊看電視一邊剝蒜。有時她會趴在沙發邊研究蘇唱的樂高,有時也會抖抖長窗簾的灰看臟不臟。有次蘇唱醒來,看見于舟捧著一碗麥片坐在茶幾旁,一邊刷手機一邊喝,笑得差點嗆到,她怕弄臟蘇唱的地方,趕緊用手捂住,然后拆濕紙巾很乖巧細致地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