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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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矩猛地清醒,他將手從旁邊人的頸下抽出來,坐起身后被子滑下來。 ——“徐總你別是改邪歸正了?今兒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徐思敘煩的,她摸了摸口袋,發現剛才下來得太急,忘記帶煙了。 “滾你丫的,我什么時候邪過,正經問你話呢,現在女大學生都喜歡什么玩意兒?” 黃矩套了件衣服去衛生間,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女大學生?那天晚上在酒吧你一直盯著的那個?還是被你塞名片的那個?徐總你別人到三十情竇初開了。” “就一個,還有你才三十了。”徐思敘嫌他八卦,加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說完這句后就平著眉將電話掛掉了。 太陽直射點慢慢移向南半球,秋天一到,西城便黑得越來越早。 到j大門口時剛巧下午最后一節課下,大波人流從校門口涌出來,三三兩兩成伴,滿是青春的氣息。 聚精會神飚了一路車的徐思敘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青澀地不像一個已經見過二十六年風雪的人。 她低頭自嘲一下,將身子向后靠,敲鍵盤發了條短信出去:【這會兒人多,擠得慌,不著急。】 幾乎是下一秒,來年的電話就過來。 “徐小姐到了嗎?” 她那邊安靜得很,偶爾有兩聲女孩子的聲音,隱約是“口紅”“樓下貓貓”之類的字眼。 料想她還沒出宿舍門,不過也是,小姑娘周內難得沒課,出去一趟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徐思敘眉眼都軟下來,她將車子徹底熄火,整個人沉在暮色四合的南大學城,慢悠悠回:“沒呢,被堵在路上了,還得好一會兒,不著急。” “好哦。”她回。 時間倒也好打發,徐思敘連車都沒下,窩在駕駛座上處理了兩份郵件。 等到人少點了,她才下車倚靠在車門上,等人來。 * 來年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蒙蒙細雨落在徐思敘肩膀上,那樣修長的身子被黑大衣包裹著,不過她倒沒系腰帶,衣襟敞開著露出里面的低領薄衫和牛仔褲褲帶的金屬標。 她手里又捏著那枚打火機,垂首蹙著眉擦兩下,火星在夜間燃起,成了唯一的光。 該怎么形容那一瞬間的感受呢? “說來慚愧,人只要有機會,就又淪陷。” 下一秒,意識到什么的某人一抬眼,看到是來年后眼中明顯填了幾分笑意。 她將手塞進口袋,連同那枚打火機一起沉進衣兜深處,然后站直,等著對面穿衛衣的人走過去。 后來她們一起吃過很多頓飯,也有過很多肌膚相親的時刻,徐思敘也時常推掉可以決定百億項目的應酬,專程來陪她吃兩位數的快餐。 可來年覺得,沒有、沒有一個秋夜會如這個一般,深沉、確定、滿含期待。 像命運的神來之筆。 上車后,來年明顯還有些拘謹。 她從斜挎的帆布包里鉆出去,將最外面那件厚羽絨馬甲脫了疊好,扭身壘在后座處徐思敘的大衣上面。又換了個方向把自己套進安全帶里。 穿得像熊的她竟然可以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些,盡管動作看上去有點笨拙。 徐思敘彎了彎唇,為了緩解氣氛主動開口,隨意地問道:“穿這么厚?車里太熱,脫都不方便。” 若是被有心人解讀,她這句話實在曖昧,但來年屬于在情.事上實在沒長心的那種小姑娘。 她睜著那雙似水的眼眸,輕盈地嗔駕駛座上的人一眼,“今天很冷,徐小姐不覺得嗎?早上我坐在舍友電動車車后座上,差點沒冷死。剛才從宿舍樓出來,又差點沒推開樓門,風實在太大了。” 徐思敘一整天都車接車送的,下車就進寫字樓,辦公室四季恒溫,她今天唯一體會到冷,恐怕就是等人那會兒了。 不過她心里怯怯地樂,因為她發現這姑娘其實不像之前見面時的那樣悶,反而還有點鬼精,靈靈地可愛。 “冷就多穿點,只是你這薄薄的紙背,被風吹跑倒是有可能。” 來年被開了玩笑,后知后覺自己方才話是不是有點多,便悄悄閉上了嘴。 徐思敘本身也不是話多的人,她把空調的溫度再上調了兩度,專心開車。 夜里昏黃燈火融化成黃油,月亮在雨夜隱身,車子像是駛向未知的往后。 來年手心汗津津的,面上卻沉靜,她拿出手機瞄了眼時間,看到已經六點鐘了。 “餓了?”徐思敘忽然問。 她下意識撒謊:“沒有,中午吃可飽了,剛才還在宿舍被舍友投喂了好多零食。” 其實不是,中午因為在思忖自己到底要不要撥那通電話,一想便口渴,不知不覺灌了兩大杯水下去,點的燜飯一半都沒吃完。 更別提零食了,一口都沒咽下去,倒是把衣柜翻了個遍,最后還是扮成了被她嘲笑的“熊”。 徐思敘斜斜睨她一眼,明顯不信。 她將車穩穩停住,利落解安全帶:“下車。” 這地方是個淮揚菜館,從外頭就可以看出來。 粉墻黛瓦,精雕門樓,翠竹透過軒窗與回廊,典型的江南風光。 徐思敘臂間掛著她的大衣和來年的馬甲,隨手掂量了兩下,走過去對欣賞門楣的人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