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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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七月,天氣一日比一日炎熱,便是晨間也沒幾絲涼意了。 晴雪唯恐曬壞了宋桃兒,一路尋那樹蔭濃密之處行去,穿了幾個院子,兩條回廊,便到了宜蘭居。 這宜蘭居是個小巧院落,位于國公府東花園南側(cè),一水兒的水墨墻裙,白墻黑瓦,卻是江南建筑風(fēng)格,大叢大叢的凌霄花攀于墻上,露出紅艷艷的花朵,格外雅致幽靜。 主仆兩個走到門上,那門板只虛掩著,內(nèi)里悄然無聲。 宋桃兒推門而入,卻見院中果然空落落的,唯有廊下懸著的鳥籠子里不時傳出些嘰嘰喳喳的鳥雀兒鳴叫,卻越發(fā)顯得空闊寂寥。 院子中栽有幾株巨大的合歡,正當(dāng)花開時節(jié),那粉絨絨的花落了一地,踩在其上軟綿綿的。 蘇月瓏所居的這宜蘭居是一所一進院落,東西兩側(cè)是廂房,是平素姨娘丫頭們的睡覺之所,正面一棟二層小樓,上懸匾額“宜蘭居”。 院落倒也潔凈,卻不知怎的,瞧著頗有幾分蒙塵寥落之感。 宋桃兒上一世常來此地,曉得蘇月瓏就住在那樓里,遂輕車熟路的向樓前走去。 上得臺階,才走至門外,晴雪正要通傳,卻聽里面一嗓音老啞之人說道:“我的好太太,您自己個兒也當(dāng)立起來才是。昨兒晚上,四房的爺拿了咱三房的丫頭小廝去審,那板子打的哭爹喊娘,嚷嚷的全府的人都聽見了。那銀朱是個小廝,不說了。碧青可是您的貼身丫頭,從郡王府帶來的陪嫁。打了她,不就是削了您的臉面?你自家就不氣不臊的慌?” 宋桃兒聞聽此言,便攔了晴雪,只立在門首。 那人說罷,就聽蘇月瓏那軟綿綿的嗓音響起:“銀朱、碧青同憐姝私相授受,串通作弊,原就是他們不對。四爺是按照家規(guī)處置他們的,我能說什么?” 先前那人將手一拍,道:“哎呀,我的三太太呀。攤上您這樣的主子,可算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前世不修。什么私相授受,串通作弊,無過只是替憐姝遞了一句話罷了,那叫什么事兒啊。說起來,這件事還不是為著憐姝替四太太選的幾個丫頭,長得實在太出挑了些。四太太心里不高興,不知怎么繞著彎子跟四爺說了,四爺就打了他們幾個給四太太出氣。這都是當(dāng)太太的,怎么別房的爺就愿意護著太太?您但凡在三爺跟前說得上一兩句話,也不至昨兒連問都不問一聲,四房就把碧青拿了去,打的皮開rou綻送回來了。” 話音落,蘇月瓏卻是半晌無言。 那人又說道:“太太,不是老身倚老賣老。您也這個歲數(shù)了,和三爺這么不冷不熱的,膝下無兒無女,往后預(yù)備怎么辦?如今老太太看承您還好,不過是看著郡王府的面子上。可您也知道,郡王府眼下就是個空架子了。待您那老郡王叔叔百年之后,承襲爵位的可是姨娘養(yǎng)下的世子,那和您還隔了一叢兒。到了那會兒,你打算如何?” 蘇月瓏這方又低聲道:“顧mama,三爺不肯來,我也沒有法子。” 那顧mama鼻子里哼了一聲,“沒法子,您看看那個周姨娘。原只是老太太做主,給爺收的房里人。前些年,爺也沒放眼里。可人家就知道自己上進,去了前頭書房兩趟,就懷上了,有了小小姐。雖只是個丫頭,但有她在,三爺每月不都要進她房幾次?見面三分情,爺跟前說得上話,可不就有體面了?我瞧著這些日子,周姨娘都要漸漸不把您放眼里了。” 蘇月瓏淡淡說道:“那也是個人的命數(shù)。” “命數(shù),那可……” 宋桃兒聽不下去,索性徑直邁步進門,笑呼了一聲:“三嫂子,我不請自來了。” 門上一方白玉石雕刻梅蘭竹菊屏風(fēng)遮擋,看不見內(nèi)里情形,卻聽兩人低低呼了一聲,便是一陣腳步聲響,一身著絳紫色綢緞衫子的老嫗快步出來。 這老嫗面色黝黑,額頂想是禿了,耷著一塊老鴉色汗巾子,一見宋桃兒,她滿臉堆笑:“喲,這大熱天兒的,四太太怎么來了。三太太才起來,在里面梳頭,不妨事,您進來吧。” 宋桃兒掃了她一眼,面上笑意淺淺,朝內(nèi)里走去。 這顧mama,是蘇月瓏的奶母,也是她從郡王府帶來的老人。上輩子,據(jù)她所知,這位老人家對三太太蘇月瓏可也是忠心耿耿的。然則方才聽她說話的口吻,竟無半點敬意與客氣,竟還隱隱帶著幾分教訓(xùn)之意。 那一世她去的早,也不知蘇月瓏后來結(jié)局如何。只知道自己病中,那個為三爺生下小姐的周姨娘,又有了身孕,甚而太醫(yī)診脈之后,還是個男胎。蘇月瓏的日子,怕不是更加難過了。 想著,她已走進了蘇月瓏的臥房。 蘇月瓏正在梳妝臺前坐著,頭上挽著一窩絲,穿著家常的天青色薄羅單衫,底下是一色的裙子,面上氣色卻不好,頗有幾分憔悴,涂了厚厚的杭州粉也蓋不住眼下的陰翳。 她看宋桃兒進來,微微一笑:“四太太來了,請坐吧。我今兒晏起了,到這會子還沒收拾完,讓你看笑話了。”說著,又似無心的添了一句:“也是我用慣了的丫頭受了杖刑,今兒斷起不來了。我身邊沒個趁手的人,所以就亂了套。” 宋桃兒才在一旁的核桃木拐子方凳上坐了,便聽見這么軟軟的一根釘子。 她抿唇一笑,也不提此事,輕輕開口道:“三嫂子氣色不佳,今兒又晏起,想來昨夜沒睡好么?”言語著,也不待蘇月瓏回答,便自言自語道:“是了,天氣悶熱,丫頭又不省心,鬧出那樣的亂子來,難免攪擾了嫂子好睡。” 蘇月瓏正抿著鬢邊碎發(fā)的手停了下來,深深的看了鏡中的宋桃兒一眼,但見她端端正正的坐著,青春貌美的臉上正漾著一抹極甜的笑意。 那是得夫婿愛重,春風(fēng)得意的女人才有的樣子。 蘇月瓏強迫自己也綻出一抹笑來,說道:“我御下無方,讓弟妹見笑了,又勞煩四爺替我們?nèi)拷逃?xùn)奴才。” 宋桃兒卻笑道:“三嫂哪里話,說起來還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嫁進門來,又沒管好憐姝,憐姝也不至同嫂子的丫頭勾搭,就沒有昨兒晚的事了。嫂子若要怪,那怪我就好,萬萬別去怪了四爺。好歹,四爺和三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咱們內(nèi)宅的事,鬧得他們兄弟不合,家宅不寧,那可不好。” 她這算是以退為進,將那些事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倒迫的蘇月瓏說不出話來。 半晌,蘇月瓏才笑了笑,說道:“弟妹這是客氣了,丫頭不守規(guī)矩,四爺罰也就罰了,怎說得上怪罪?”話至此處,卻猶有幾分不甘,幽幽吐出一句:“四爺如此看重弟妹,連多年侍奉的內(nèi)房丫鬟都攆了出去,還當(dāng)真是難得。只是做嫂子的勸你一句,過剛者易折,用力過猛難免會惹夫婿厭煩。往后的日子啊,還長著呢。” 蘇月瓏說這話時,只是對著鏡子打理妝容,竟連頭也未曾回得。 宋桃兒看著她腦后發(fā)髻,微微一笑,說道:“三嫂子,不好意思了,我沒讀過幾本書,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呢。”言罷,便起身道:“想必三嫂還未用過早食,我便不多打攪了。天氣炎熱,嫂子仔細身子,別總思慮重重,易染了暑氣。”丟下這句話,她便同著晴雪出去了。 待她走后,蘇月瓏再掌不住身子,軟軟的伏在了梳妝臺前。 兩道淚自眼眶中滾落,她無聲哭泣著,瘦弱的身軀不住發(fā)顫。 或者當(dāng)初,她就不該一意孤行,一頭撞進這靖國公府的后宅。 想著那年,正是煙花三月,她隨著家中親眷往京郊踏青,在那醉煙閣上遙遙望見鄭家?guī)追啃值芤嘣诤嫌瓮妗?/br> 鄭家男人皆生的好,這是京中出了名的。 那時的鄭三爺,少年英姿,鮮衣怒馬,只那么驚鴻一瞥,便占據(jù)了她全部的心房。 她回至家中,不顧一切的求府中長輩,定要嫁給鄭三爺。 任憑娘苦口婆心的勸說,那鄭家老三不是良配,她亦聽不進去,只是口口聲聲日后必定不悔。 好容易嫁進了鄭家,心愿也算達成了。 鄭湘汀待她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他仿佛只是需要娶一房妻子,而這個妻子恰好是她罷了。她徒有太太的名分,卻只是個擺設(shè),三爺能連著十多日都不進她房來,這樣的太太不是擺設(shè)又是什么? 到如今,她連一個鄉(xiāng)下女人都不如了。 那個宋桃兒,到底比她強到哪里?她生的嬌美,可自己當(dāng)初也是出眾的美人,及至眼下青春也還未逝去,容貌也依然動人。 她不過是,不過是嫁了個好男人罷了。 倘若,當(dāng)初自己嫁的是四爺…… 這念頭才起,蘇月瓏猛然一驚,整張臉霎時慘白,連忙止了,她怎可有這等無恥下作的心思? 宋桃兒出了宜蘭居,晴雪跟在后面,念念叨叨:“這三太太也真是的,她不得三爺待見,倒在太太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也不瞧瞧,闔府上下,誰把她放眼里。大爺沒了,二爺三爺也就那個樣子,也就咱們四爺才是國公府的頂梁柱。四爺是按照府里規(guī)矩罰的,誰能說一句什么?也就太太好心,還來看看她,她倒起勁兒了。” 鄭家目下三房老爺,鄭瀧澤與鄭湘汀都在翰林院領(lǐng)個文職閑差,身份清貴,卻無甚實權(quán),一個家族若要延續(xù)榮光,沒個成器的人才是不行的。鄭家氏族的長輩耋老,將希望全部壓在了鄭瀚玉身上。 宋桃兒看了她一眼,輕輕責(zé)備道:“算啦,少說一句。丫頭議論主子,成什么話。”忽又問道:“三爺……時常住在外書房么?” 晴雪聽她問起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點頭說道:“是呢,幾位爺都有外書房,若公事忙碌,就宿在那邊。太太們不方便,有時便招姨娘或者通房過去伺候。那個周姨娘,就是趕著三爺在外書房住宿的時候,逮的空子,又是送羹湯,又是小意兒溫存,就有了小小姐。”她也在外書房當(dāng)過差,對這等事可謂了若指掌。 宋桃兒咬了咬唇,又問道:“那么,四爺?shù)耐鈺坷铮灿腥怂藕蛎矗俊?/br> 從上一輩子鄭廷棘那兒,宋桃兒也明白了,這所謂各房的居所其實不過是太太們的住處,姨娘丫鬟及至子女也隨之而居。至于男人,那是不一定的。若在外頭有了人,連著數(shù)月宿在外頭,那也是有的。 正自說著,兩人已走到了一處假山石子旁,猛可兒的打斜里走出一人來,道了一聲:“四太太。” 第四十六章 你想殺了我?! 宋桃兒主仆兩個被這一聲唬了一跳。 宋桃兒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將臉輕輕側(cè)開,淡淡道:“二少爺。” 來人果然便是鄭廷棘,他立在山洞子跟前,一襲家常的竹青色緞子長衫,腰里束著一條雪青色汗巾子,頭上沒戴冠,只束了一條金帶,居高臨下的望著宋桃兒。 宋桃兒掃了他一眼,便沒再看他,這是鄭廷棘不出門時常做的裝扮,那時覺得風(fēng)流灑脫、氣度不凡,如今看來卻也只是平常。那條汗巾子,她如無記錯,還是他那通房丫鬟玉顏親手給他做的。 鄭家的男人,無論其品性如何,倒是皆有一副好皮囊。 鄭廷棘聽她口吻冷淡,那張秀氣嬌媚的小臉竟還微微轉(zhuǎn)開,清水般的眸子只看著攀爬于假山石上的薜荔,眼中毫無自己。 她根本不想見他。 這念頭才自心底冒出,鄭廷棘便大為光火。 他沒日沒夜的想她,她竟然不想看見他?! “二少爺若無要緊事,我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宋桃兒不欲與他多纏,轉(zhuǎn)身就要繞開。 鄭廷棘卻一個箭步上前,捉住了她的胳膊,道了一聲:“老太太今兒身子不爽利,什么人也不見,四太太一早也打發(fā)人去問過了,又何必尋這個由頭。我有話同你說,咱們借一步說話。”言罷,竟拽著她往那山石洞子里去。 宋桃兒被他拉的踉蹌,大聲道:“二少爺,你這般作為,可合乎禮數(shù)?!” 鄭廷棘料知她作何打算,冷笑得一聲:“你盡管高聲叫喊,待招了旁人來看,我瞧四叔還會不會給你好臉!”說著,又朝晴雪斥道:“賤婢,敢聲張出去,爺活剝了你的皮!” 晴雪被他這狠厲話語嚇的魂不附體,便想仗著膽子去叫人,但轉(zhuǎn)念一想,這要如何去跟人說,人來瞧見了又要如何解釋。大凡這等事情,總是女人吃虧些。 宋桃兒被鄭廷棘拉扯著進到了那山洞之中,鄭廷棘這才放手。 這假山石里頭是空的,底下洞xue甚是寬綽,頗能容人。 鄭廷棘才松了手,宋桃兒連連退后,直至背抵在了那山洞巖壁上,一股濕涼之意順著背脊便爬了上來。 洞中昏暗,鄭廷棘那張白皙俊美的臉,卻是越發(fā)顯眼,眉梢眼角沾染著一絲戾氣。 宋桃兒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一世這個男人在自己身上恣意妄為時的情形,便總是這副神情。 恐懼之余,她只覺得心口緊縮也似的疼著,且隱隱的生出了些許氣憤。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憑什么要被他如此對待? 前世,她身份不配,但也曾極盡用心的去做一個好娘子,自問沒有一絲一毫對不住他的地方,卻被他棄如敝履;今生,她既配不上他,便改嫁了他人,卻又要被他糾纏不休。 原本的宋桃兒,并不會想那許多。被鄭廷棘踐踏了一世,她只當(dāng)一切都是自己配不上的緣故。而今生跟了鄭瀚玉,她的心才漸漸活泛過來。她是很好很好的,是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呵護的。 “桃兒,我很想你。” 踟躕了半晌,鄭廷棘卻只說出來這么一句話。 打從她嫁入鄭家起,他便在想她了。想她在何處,在做什么,是不是在陪著四叔,但想及她就在這府邸之中,與自己同飲一井水,同沐一片月,他便情難自已。再想到,她夜里在四叔懷中如何的婉轉(zhuǎn)承歡,便遏制不住的生出許多瘋狂念頭。 鄭廷棘也嘗試了許多次,但無論往日自己有多寵愛的愛婢美妾,如今到了跟前,都如泥塑木雕的人一般,再提不起半點興致。夜半風(fēng)月正好時,他滿心里想起的,便是前世桃兒在枕畔時的柔軟。 “你不該想。” 宋桃兒不想看他,挪開了眼神,半晌又淡淡言道:“也沒什么好想的。我只是個上不了臺面的鄉(xiāng)下女人,哪里敢讓二少爺?shù)胗洝6贍敽笤耗窃S多佳人,哪個都比宋桃兒強。”這話里,帶著兩世的憤懣。她對鄭廷棘毫無情分可言,只是鄭廷棘縱容著那些女人來欺凌折辱于她,她便意難平。 鄭廷棘卻錯會了她的意思,面上竟泛出了些喜悅之色,忙道:“桃兒,你必是聽了小人讒言,我其實、其實……”他本待說其實自己并未有許多女人,但想來這等鬼話連自己也不信,便又改了口:“自從再見了你,我便一心只有你了。全都是四叔不好,若非他橫刀奪愛,把你搶了過去,你現(xiàn)下便該……” “二少爺!” 宋桃兒打斷了他的言語,她竟不知該怎么評述這個男人,他仿佛比上一世更加的肆意狂放,連倫理二字也不放在眼中了。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一字一句道:“二少爺,宋桃兒是個人,不是一個物件兒,沒有誰能把我搶走。鄭四爺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來我家提的親,是我親口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哪怕沒有鄭四爺,宋桃兒今生也斷然不會再嫁給你。”言至此處,她終將目光重新落到了鄭廷棘的臉上,看著他滿臉錯愕,說道:“二少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他以前怎么不知,她的口齒竟然這樣利落? 這念頭自心頭滑過,鄭廷棘陡然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