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傅巖的質疑
面對傅巖的來到,我內心是無比的激動。似乎傅巖和我有共同語言,他直接掙脫了被田芳號脈的手,走到了我的面前,就像見到了很久未曾謀面的長輩一樣,熱情地跟我握手。我從他的口吻里,感受到了他有求于我而“低聲下氣”的語調。當然,所謂的“低聲下氣”并非是看低傅巖,而是對傅巖為了找到自己失蹤的meimei,甘愿“當牛做馬”,這是一種心中“無我”的兄妹關愛,是值得尊敬的。然而,從傅巖、胡女士、傅曉慧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們的罪惡大于功德,根本就不需要同情,這顯然是內部斗爭產生了不可和解的決裂下場。 握手之際,傅巖面對我露出了笑容,我發現他的笑容里摻雜著憂郁,這憂郁是因為找不到meimei傅曉慧,而無法釋懷的擔憂之情。 我松開了傅巖的手,抬手示意:“傅醫生咱們坐下聊,來。” 我同傅巖來到了辦公桌前,田芳機靈地站了起來,給我讓座。當我剛剛坐下的一瞬間,對面已經就坐的傅巖就提出了尖銳的問題。 傅巖:“侯大叔,您和賈富貴認識,您幫我反映一下,務必在一個星期內找到我meimei,我爸媽都等不及了。” 我猶豫了一下:“我理解你的心理,可這件事沒那么容易啊,你可能不知道,賈所長最近忙的是焦頭爛額,鎮里失蹤、死亡的人不在少數,已經驚動了市里,如果賈所長不能盡快破解這一連串事件的幕后動機,找到元兇,他自己也不好解釋啊,理解一下吧。” 傅巖雙手抱壞,依靠著椅子,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話:“我剛才見到了胡女士,我跟她大吵了一架,她這個人簡直是沒有人性啊,我問她我meimei來過她那里嗎?她竟然說跟我meimei不熟!您評評理,她這是人說的話嗎?我真想扇她一巴掌。” 我安慰臉上還掛著怒氣的傅巖:“人家說這句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你想想,你meimei失蹤了,你去問人家關于你meimei的事情,作為胡女士這樣高傲敏感的人,她肯定會和你meimei劃清界限的,她明擺著不想跟你談論這些問題,你這樣做是多此一舉,她是不會告訴你答案的,別跟她生氣,這不值得啊。” 傅巖直勾勾地看著我,我發現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對我刮目相看的神采,我認為已經取得了傅巖的信任,時機相當成熟了,因此,我引導傅巖走入我的思想中:“找到你meimei的唯一方法,是要確定你meimei失蹤前都跟誰接觸過,更重要的是,你meimei在一個販賣血液的黑血站里工作,這個黑血站的幕后推手是至關重要的,你......能提供一些線索嗎?” 傅巖用手指敲打著桌面,似乎內心在權衡著利弊,又或者他并不知道所謂的黑血站幕后推手的真實身份,而絞盡腦汁了。但不管怎樣,他現今外露的舉止神態,都是在向我展示最大的誠意,努力釋放更多后知后覺的信息線索。 傅巖邊思考邊訴說,像一個站在臺上演講的學者似的,口吻恰似“游走的靈魂”,自我陳述著:“這件事要從兩年前說起,她那時剛剛本科畢業不久,是我把她弄到紅興醫院里做實習護士的,我希望她努力做事,以后能成為醫院的住院醫師,但是她這個人不喜歡體制內的生活,她要自由奔放,我勸不了她,就這樣她辭職了,后來消失了半年多,等我見到她,這才了解到她來到了你們鎮里,參加了工作,具體做什么我一直不太清楚,直到田芳跟我說,把我meimei介紹給了胡女士,我這才放心了。后來我跟胡女士見面了,胡女士承諾會好好照顧我meimei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跟胡女士正式認識了,這才答應了給胡女士的父親胡立國做心臟移植手術,之后就聽說鎮里的黑血站被搗毀了,我meimei也在不久之后失蹤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傅巖說完低下了頭,不說一句話。我了解到,傅巖似乎是因為話語邏輯周密,但字里行間卻沒有提供任何線索,而感到非常失望。于是,我安慰起傅巖:“不要心灰意冷嘛,其實你說的這些話,還是很有用的,你琢磨一下,她辭職以后失蹤了半年多,后來你在我們鎮里見到了她,了解到她參加了工作,重點是她在我徒弟田芳的介紹下,已經和胡女士認識了,這說明她離開醫院后,找到了一條很好的生財之路,不然她早就回來找你了,而這條生財的道路是什么?會不會就是黑血站呢?很顯然傅曉慧的失蹤和某些人是藕斷絲連,越是撇清越值得懷疑。” 傅巖睜大眼睛看著我。我重新審視傅巖的舉止動作,確定了傅巖已經被我的婉轉推論說服了。下一刻傅巖頻頻地搖頭,顯然是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指控胡女士,而心灰意冷了,不停地嘆氣著。我了解到他的痛苦,于是指點了他幾句話:“有些事情不能cao之過急啊,你想知道你meimei的下落,跟胡女士爭吵是沒有用的,為什么不問一下她身邊的人呢?當然,除非胡女士身邊有你最要好的朋友,只要你的朋友肯說出實話,我想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我剛剛說完這句話,只見傅巖猛地一抬頭,看向了我身邊站立的田芳。我順著傅巖的視線,一側頭打量了一眼田芳的神態,我發現田芳神情頗為尷尬,那故意擠出的笑容,完全是為了掩蓋其內心的忐忑不安,或許田芳知道答案,但這個答案卻不一定和傅曉慧有關,可現在任何線索都是難能可貴的,都有可能或多或少牽連到傅曉慧的失蹤問題。 傅巖和田芳還在進行眼神的交流,而我這一刻把握時機,說出了心里話:“傅醫生,那胡女士的父親胡立國心臟手術后恢復得怎么樣了?” 傅巖被我的“問候”弄得一愣神,這才回轉心神,面向我,答復了我:“哦,您說胡大叔啊,恢復的很好!估計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您......找他有事?” 傅巖就是傅巖,常常和病人打交道,對別人的心理揣測得萬無一失,我心里發笑,點了點頭:“不不不,我們是老朋友了,我想有機會去看看他。” 傅巖突然憂郁了:“胡大叔是個好人啊,可惜......” 我知道傅巖要說什么:“你不用說我也明白,俗話說龍生九子還習性不一呢,胡女士干嘛要和胡立國一樣啊?你不用著急,關于你meimei傅曉慧的事情,我會和賈所長反應的,他是我的病人,我們關系很不錯。” 傅巖莫名其妙問了我一句:“我meimei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我剛要回答,我身邊站立的田芳竟然發出了尖細的笑聲,惹得我看向田芳,我認為田芳太不禮貌了:“你呀,一驚一乍的,人家傅巖的話是嚴肅問題,你別嘻嘻哈哈的,成何體統?” 田芳竟然自信地脫口而出:“傅曉慧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們倆啊,想的太極端了。” 我將雙眼的視線,偷偷地,緩緩地轉移到傅巖的面部,發現傅巖瞅向田芳愣住了。我意識到傅巖對田芳更加著迷了,這種迷戀宛如多年的老朋友,雖然共事很久,但卻第一次發現,老朋友變得陌生了,似乎一直以來隱瞞了很多故事,筑起了隔閡感情的,不透風雨的一片私人天地。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汽車發動機和尾氣排放管的噪音,我下意識看向了門口,果然診所的門“吱——”一聲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正是黑紗罩面如同鬼魅的胡女士。 我趕緊站了起來:“胡老板,您......” 強勢的胡女士打斷了我的話語:“不不不,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想田芳已經跟您說過了,我已經在鎮里取得了藥店經營權,明天藥店就要開業了,我想請您去剪彩,您不會拒絕吧?” 我看了一眼身邊的田芳,田芳明白了我的意思:“胡大姐,我跟我師傅說了,可他說讓鎮長和村長去效果會更好,您看.....” 胡女士笑了:“原來是這樣啊,其實我當初也這樣想過,可后來一琢磨,我開的是藥店,藥店是賣藥的,又不是搞政治工程,侯大夫在鎮里那是響當當的大人物,救死扶傷,誰比得了侯大夫啊,我覺得剪彩這件事對侯大夫相當有意義,一來帶動百姓對醫藥事業的信任,二來擴大大家對疾病的認識,可以帶動主動問診的客流量,這絕對不是壞事,侯大夫你行醫幾十年,不就是為了救人嘛,藥店剪彩宣傳不也是救人嗎?給我個面子,不要推辭了。” 胡女士伶牙俐齒,把我說得無言以對:“好吧,我可以去,不過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 胡女士用謹慎的眼神看著我:“只要我能做到,就可以。” 我醞釀了一下:“是這樣,傅巖來找我,問起關于傅曉慧的事情,我認為咱們應該幫幫他,提供一些線索,不能失去良心啊。再有我想和你爸見一見,看看他的身體狀況,不知道這兩點你能答應嗎?” 胡女士沉默了片刻,回應了我:“我可以確定,傅曉慧的失蹤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但我可以幫你們找找。至于您要見一見我爸,那當然不是問題,等他恢復過來,我帶您去,怎么樣?” 胡女士在眾人的面前,給足了我面子,我只得點頭答應了:“好,一言為定,我去。” 與此同時,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傅巖,只見傅巖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著胡女士,似乎要說些什么,又不知該如何表達。顯然,胡女士斬釘截鐵說自己和傅曉慧的失蹤絕對沒有任何干系,這讓傅巖是大失所望,因為除了胡女士和傅曉慧“情誼nongnong”外,已經想不到還有誰會加害傅曉慧,目前來看,加害傅曉慧的人依然沒有跑出這個“利益怪圈”。 而我認為隱藏的主謀一直在用那雙“鬼眼”盯著我們,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