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遠(yuǎn)處站著陳殊,李縱云沖她招手,介紹:“這是內(nèi)子,她說在上海的時候,你幫過她一個大忙,多謝了。” 李縱云輕輕撫著陳殊的腰,傅秋白見了大笑,很有幾分快意的模樣:“縱云,你這人啊,還真是小心眼。”一面又沖陳殊道:“他這個人又古板又小心眼,你跟了他,以后可有得苦頭吃了。” 不等陳殊搭話,李縱云就道:“這個就不用你cao心了,顧好你自己!”從口袋掏出一張通行證:“拿著這張通行證,出了北平,也攔不住你了。” 傅秋白接過來,后退幾步:“先烈之血,主義之花,故此稱作血花社。縱云,關(guān)于我們之間的分歧,此前已經(jīng)爭論過多次了。譚先生說過,自古凡革命,無不有流血犧牲者,當(dāng)從吾輩開始。北伐戰(zhàn)場上死了那么多同窗,活下來的不過十之二、三。今日同門相戮,實(shí)為慘劇也!” 說到這里,傅秋白已經(jīng)眼含熱淚了,他伸出一只腳,在地上劃出一道線:“縱云,他日,戰(zhàn)場上見!” 陳殊幾乎快哭出來,她曉得,這是額袍斷義,劃地絕交的意思。 陳殊轉(zhuǎn)過頭去瞧李縱云,見他冷著臉,一口答應(yīng):“戰(zhàn)場上見!” 李縱云站在渡口,靜靜立著,看著那一葉扁舟從運(yùn)河上消失。 陳殊問:“為什么呀?” 李縱云道:“為了一個更加光明和自由的國家,各為主義,分道揚(yáng)鑣也是情理之中。” 升官發(fā)財請往別處,貪生怕死勿入斯門,是當(dāng)日革命軍軍校的校門門聯(lián)。 “諸位同學(xué),就是將來革命的骨干,有了這種好骨干,成立革命軍,我們的革命事業(yè),便可以成功,如果沒有好革命軍,中國的革命,還是永遠(yuǎn)要失敗。所以今天在這地開這個軍官學(xué)校,獨(dú)一無二的希望,就是創(chuàng)造革命軍,來挽救中國的危亡!” 昔日孫先生殷殷期盼,言猶在耳,今日卻注定成空談了! 第90章 第 90 章 婚禮是不用陳殊cao心的, 自有南京來的老管家cao持。至于要宴請哪些賓客,李縱云很有興致,拿了名單來同陳殊商量,挨個給她解釋, 哪個是世交, 哪個又是軍校的同窗,哪些是親戚。 說了一通,陳殊一個都沒記住,李縱云道:“這就是大家族的不好, 總有一些很不常見的親戚,逢年過節(jié)便冒出來, 你要是一個沒注意認(rèn)不出來, 免不得要被長輩教訓(xùn)的。” 見陳殊很是忐忑,寬慰:“到時候, 你跟著我就行。反正你那天是新娘子,只需要微笑就好。” 李家在北平也有園子,張燈結(jié)彩起來。李父是江浙南京一代有名的做實(shí)業(yè)的商人,人脈頗廣。現(xiàn)在李縱云又身居高位,因此這場婚禮倒是賓客眾多。 徐媽一大早就把陳殊叫了起來,道:“小姐,得趕快梳妝打扮,要不然等不及的。” 陳殊頭天晚上緊張到半夜才睡著, 現(xiàn)在天沒亮就被叫起來,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坐在梳妝臺前,叫她們擺~弄。 戴什么首飾,什么首飾配哪套衣服,婚禮的時候自然是穿婚紗的,給女眷敬酒的時候,要穿哪一套旗袍。老太太喜歡喜慶,最好還是玫紅色的那套最好。至于,陳殊最喜歡的天青色,被徐媽以太素了,給否決掉。 一會兒又說,陳殊體寒,這個時節(jié)雖然杏花開了,下午還是有些涼的,吩咐丫鬟把披肩找出來,隨身帶著預(yù)備著。 婚紗的頭紗實(shí)在是太丑,厚厚的蕾絲,一點(diǎn)也不飄逸,戴在頭上仿佛中東女人厚厚的頭紗。陳殊說什么也不肯戴上,頭發(fā)編好了發(fā)辮,叫傭人去園子里擇了一枝杏花,別在發(fā)梢間。 徐媽同馮太太互相望了望,拗不過陳殊,只好同意了。 至于妝容,陳殊回過神來,又自己重新畫了一遍,洗掉了濃妝,只著淡妝。馮太太見她慢條斯理,催促:“小姑奶奶,你倒是快點(diǎn)兒,姑爺就快到了。” 陳殊不慌不忙:“這樣典雅的婚紗,只能配淡妝的!” 過了會兒,徐媽跑進(jìn)來催:“小姐,小姐,三少爺來迎親了,車子到門口了。” 陳殊放下眉筆:“好了,走吧!” 杜均同爾雯爾雅在外邊攔門:“司令是行伍之人,這酒量想必不錯,想娶新娘子,得過了這一關(guān)。” 杜均拍拍手,傭人端來托盤,托盤上擺著三大杯白酒。高高的高腳杯,三杯不得有半斤了,陳殊皺眉,出聲:“杜均,你搞什么名堂?” 陳殊一出聲,跟著李縱云來迎親的人少不得哄笑:“哎呦,新娘子心疼人了!” 馮太太和徐媽都拉著陳殊,小聲勸:“新娘子要矜持,攔門都是這樣的。太容易了,反倒叫別人笑話呢?” 陳殊道:“什么風(fēng)俗?杜均也是,不知道想個別的主意嗎?這樣三杯酒喝下去,沒進(jìn)行婚禮,縱云反倒先醉了。” 徐媽笑:“小姐不用擔(dān)心,三少爺?shù)木屏渴琼敽玫模@樣三杯酒不算什么的。” 陳殊只好站在門內(nèi)看,李縱云一身軍裝,胸前掛著禮花,什么話也沒說,端起酒杯就一口干了。每喝一杯,就引起一陣喝彩。 陳殊嘆氣,吩咐徐媽:“醒酒的湯,拿食盒裝上一點(diǎn),待會兒車子上給他喝。就是沒有喝醉,這樣子喝酒,胃也受不了的。他本來就有胃病,待會兒該難受了。” 徐媽答應(yīng)一聲,親自去了廚房。 馮太太笑:“哪有你這樣的,還沒有出嫁,一顆心就全在姑爺哪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