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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不需要陳殊去cao心的,叫李縱云的話來說,只管養好身體就是。 陳殊閑下來的時候看看書,或者試一試李縱云送來的禮服。他的眼光是極好的,婚紗選得也很符合陳殊的心意。 特地打了電話來,說是去照相館拍相片。 馮太太放了電話就笑:“李參謀是極上心的,去哪里拍相片,選什么禮服,都要親自過目呢。” 只是越到婚禮關頭,陳殊便越緊張,越不自在。 李縱云瞧出來了,寬慰她:“別怕,婚禮上人雖然多,你打打招呼就好,也不必一一認識。” 陳殊倒不是擔心這個,她道:“馮太太說,這世上無論什么事情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的。我認為她說得很有道理,以后我們要是不合了,或者你有了別的人,一定要告訴我,大家體體面面的分開才好,不要鬧得難看。” 李縱云皺眉:“說什么胡話?” 陳殊這個人是極灑脫的,此時此地情誼正濃,李縱云自然忌諱說這些離散的胡話。可是陳殊生在現代,見慣了分分合合的事情,一輩子又實在是太漫長了,就是連她自己也不能保證始終如一。 陳殊二姐曾這樣評價陳殊:理智得近乎絕情,總有些不合時宜。 陳殊道:“我是認真的!” 李縱云說她:“胡鬧!哪有還沒結婚就想到離婚的事情?”一面拿出一張軍令函:“調你去軍醫院,有事情可做了,就不會整日胡思亂想。” 陳殊接過來,笑了,喜滋滋:“很好,不用閑著發霉了。”又伸手去摟李縱云的脖子:“司令官閣下,這是個良好的開端,請繼續保持。” 李縱云咳嗽兩聲,低聲道:“前面有司機呢?” 陳殊笑一聲:“古板!”還是坐正了。 到了照相館,接待他們的是一位洋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司令官閣下,您夫人真美!” 陳殊挽著李縱云上樓,湊在他耳邊道:“他怎么不夸你?顯得我很沒有眼光似的。” 又有女招待領著陳殊去更衣間換衣裳,這些款式都事先叫陳殊看過了,選了些自己滿意的。 陳殊是極瘦的,瑪麗小姐半蹲著替她系上腰間的帶子,笑:“小姐的腰身是極好,這件裙子滿北平能穿上的夫人可不多。” 徐媽把首飾盒打開,拿出一長串珍珠鏈子給陳殊帶上:“這樣的南浦珍珠,才配得上小姐。” 陳殊是極白的,這種白在她自己看來近乎蒼白,不如人家紅潤好看的,出去的時候,李縱云已經換好了。 只是西裝筆挺,配上軍隊的板寸頭,總有些滑稽。他一貫冷著臉,拍照的洋師傅說了幾次:“司令,您笑笑,放松些。” 李縱云點點頭,只是那笑也呆板得很。 陳殊嘆氣,替他換了條領帶:“你這樣不配合,拍到晚上都拍不完呢?” 李縱云很是頭大:“笑得臉都僵了。”伸手去摸陳殊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這條鏈子倒好看,脖子上傷也看不大不出來了!” 旁邊不知誰大聲喚了一聲:“小姐,看這邊!” 陳殊轉過頭去,臉上還帶著笑,就見鎂光燈閃過,洋人師傅笑:“剛剛那一幕,簡直就是完美,很親密又很自然。” 拍了一些,都是洋裝西服。陳殊道:“總不能都是這樣,要有一張旗袍才好。”只是照相館里的旗袍好看是好看,只是陳殊穿來都不合適,索性穿了自己來時身上的那一套。 李縱云也穿著軍裝常服,在陳殊看來,他穿著軍裝是極好看的,挺拔又充滿了氣場。 忙到傍晚,才忙完這一攤子。李縱云又送陳殊回去,車子卻越開越偏僻,陳殊問:“這不是回去的路?你要帶我去哪兒?” 開道的警衛都被他支開了,只有小五在前面開車,李縱云道:“去見傅秋白!” 陳殊僵住了,風透過車窗:“是……是要殺了他?” 李縱云不回話,去瞧陳殊的臉色,伸手勾了她一縷散落的頭發,笑:“你倒關心他?” 陳殊推了推李縱云:“你什么意思?” 李縱云收回手,道:“傅秋白這小子是屬賈寶玉的,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女孩子喜歡。當年在軍校,黨部的女秘書人人都想嫁給他。” 陳殊疑心傅秋白同李縱云說些什么,只是小五在前面開車,不好此刻問:“這同我有什么關系?” 李縱云擺擺手,什么也不再說了。 不多會兒,到了一個渡口,一艘小船等在哪兒。李縱云帶著陳殊下了車,等了一會兒,就見傅秋白一身粗布短打從船艙里出來,笑:“老同學,你是來送我的?” 傅秋白仍舊帶著眼鏡,即便是穿著粗布麻衣,也是文質彬彬的模樣。 此刻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只有著朦朧的月光,傅秋白站在船頭,帶著笑,從容不亂,仿佛看見的不是敵對政黨的軍官,而真的是前來相送的經年老友一般。 傅佩君也從船艙里出來:“哥,他是來抓你的,革命黨的狗腿子殺了我們多少同志?” 傅秋白搖搖頭,反而從船上跳下來:“不,佩君!縱云是來送我的!” 陳殊愣在哪里,李縱云上前幾步:“你以后預備去哪里?江西還是浙江?” 傅秋白偏頭,有幾分玩世不恭:“不論在哪里,都跟定蘇維埃黨了。你呢,預備一直留在這兒嗎?”見李縱云不答話,笑:“也好,跟著那位委員長,足可以保你十年富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