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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正甫喝一口茶,也跟著撇撇嘴,“那便說風啊水啊的。” 林繡先回廚房燒菜,兩人又陷入無休止的嘴仗。 “你這人,一把年紀怎么如此小器。”劉長史瞪他一眼,把目光轉向江霽容。他從進店以后就默默坐在角落,臉上帶著清淺的笑意。 “看來江大人心情甚好,不知有什么開心事。”宋正甫隨口一問,又自顧吃起來。這位平時總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也沒指望他和自己長篇大論瞎扯。 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窗外飛鳥掠過,以及漸沉的暮色。江霽容沉默片刻,很認真地開口,“見到了想見的人。” 他的聲音不大,劉長史沒聽清還想追問,身后突然傳來什么倒地的聲音。向后望去,陶如蘊扶起跌了一跤的胡椅,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劉長史有些驚訝,“陶小姐?” 江霽容朝她點頭,然后淡定自若地舉起茶盞,飲下一大口。 林繡從廚房轉出來,頗有種小店蓬蓽生輝之感。“愣什么呢,快些坐下。” 陶如蘊收回思緒,朝旁邊喚著,“小桃枝,怎么還不來迎接。” 桃枝歡歡喜喜地跑過來,“小的來了,客官吃什么?” 陶如蘊揉搓著她圓圓臉蛋,“我要春天的雨水,夏天的冰雹,秋天的露水和冬天的融雪。” 林繡把她的手拍下去,倒滿茶水,“這就是了,客官慢用。” 又撇嘴笑笑,“某人禁足的期限好像還沒滿呢。” 陶如蘊趕緊擺擺手,偷跑出來實在不算道理。她向來沒個正形,此刻又和桃枝品評起東城巷貌美的小郎君。 林繡幾人見慣她這幅散漫樣子,劉長史卻是一口茶水嗆在嘴里。拍背咳嗽半晌才緩過來,他連忙道失態,“風寒未愈,實在抱歉。” 飯菜用至一半,江霽容突然放下筷子。林繡走過來一看,像變戲法似的,桌上擺了個長條匣子。 “多謝林姑娘送來的栗子蛋糕,家母很是喜歡。”他淡然開口,眼神仍平靜無波。 林繡打開盒子,不免歡喜起來,“是甘松香。”這股子清幽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送香是極私密的事,還好江大人不是風流性情,不然還真容易被當成登徒子。記憶中自己之前說過一次,學士府書房燃的香很好聞。沒想到江大人還真能記住,不愧是浮沉官場多年的人,人家行事多周全。 林繡感慨著,又有些微微惆悵,自己什么時候也能將食客喜好記得一清二楚就好了。 食店本是不能燃香的,一來店面小會悶熱,空氣難流通,二來多種味道交織,怕污了客人口鼻。不過甘松香開郁醒脾,有股不嗆鼻子的木頭味道,倒是很適合在人少的時候燃一點。 淡淡松木香氣輕飄飄竄入人的鼻尖,若有若無,又不喧賓奪主。連宋長史這種刁鉆鼻子都夸“清淡宜人”。 江霽容又執起茶杯,聞言只是微笑。模糊霞光把他的身姿襯得更挺拔如竹,和窗邊栽的花成為一幅畫。 陶如蘊深深看他一眼,這話怎么像意有所指呢?該“清淡”的是個表面樣子,至于“宜人”她的目光又轉向擺弄香爐的林繡,心中頗恨鐵不成鋼。別別扭扭半晌,最終還是說服了自己。也罷,江陶兩家到底是世交,在自己眼皮底下長大的這位,總好過京中其他輕浮的小郎君。 陶如蘊一會咬唇,一會擰眉,不知不覺把自己輩分抬高好幾代。她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cao心 林繡不知他們心思各異,只是壞心眼地勾唇一笑。一會子定要把不講衛生的林來福捉過來,熏它個通體生香。 第35章 雨天的詩學 在清油中翻滾,如秀美雨打 紅藕稀飯銷量極好, 成為繼糖炒栗子之后的又一招牌菜式。幾日下來,當街挑著擔子叫賣的小販不免心里難受。都是賣小吃的,憑什么你家生意就這么紅火? 桃枝每日在門口小車前賣藕稀飯, 看他們幽怨的眼神很是不爽。林繡倒毫不在意, “夜深人靜時聽聽錢袋的脆響,什么都值了。” 隔壁新搬來的孫大娘就愛這口甜的,到了一日不吃就渾身刺撓的地步。干脆讓林老板開門早些, 給自己留著熱乎的。 照常起個大清早, 洗漱穿戴好,孫大娘端著自家碗來如意館買紅藕稀飯。沒成想剛一推門, 就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再沿街走幾步, 幾乎一夜之間,沖藕粉的、煮云吞的、捏艾窩窩的都改了行當, 人人都支起煮藕的小鍋。東西一模一樣就算了,偏生賣得還比如意館便宜。 孫大娘憂心忡忡地從街尾返回來,白吃了林老板好幾塊栗子蛋糕,總要提醒一下。她思來想去, 還是叫過林繡,往店外不遠處一指,“他們賣得比咱店里還便宜不少。” 幾個埋頭吃的食客也義憤填膺, “就是,擺明了要搶生意。” 林繡起來時就看到了, 聞言只是展顏一笑。 她從前還會著急上火,現在倒是看開了不少。“沒法捆住別人的手不讓學。” 掀開鍋蓋,長柄鐵勺上下淘三次,正好滿滿一碗。她撒上白糖遞過去,“您嘗嘗, 口味是不是有區別?” 桃枝繞路去別的小販那兒買來一碗,此刻正好推門進來。孫大娘比較著一嘗,還真不一樣。 街上小販的雖然也濃稠,米粒爛爛糊糊,快要熬成一鍋米漿。如意館的好像更黏糊香甜,藕片爽脆多汁,顏色也漂亮,不是黑黢黢的一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