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敏感時間
歐陽平朝郭老和水隊長看了看,他已經明白羅開良的意思了,從羅開良從容鎮定的神情來看,事情不像同志們想得那么簡單。羅開良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他一邊抽煙,一邊瞇著眼睛觀察歐陽平和郭老的表情,偶爾還會掃一眼其他人。 水隊長站起身,拿起2號鋼筆——就是羅開良交給李文化的那支鋼筆,擰開筆套,拔下筆頭上的筆尖。在筆尖和筆頭分開的一瞬間,水隊長的臉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歐陽平已經預感到了什么。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水隊長走到歐陽平和郭老的跟前。 歐陽平和郭老清楚看到,在通水槽的中部兩側,也有兩個對稱的缺口。 羅開良的心機是在太深了。 “歐陽科長,你們單憑筆頭上的兩個缺口就認定筆是我的,這——這未免有點武斷了吧!”羅開良又換了一支香煙,“吧嗒吧嗒”地抽起來。表情越發顯得輕松,眼睛瞇得更厲害了。 這就說明羅開良對自己鋼筆的細微之處是非常熟悉的。連徐小清都能記得鋼筆上的特點,作為鋼筆主人的羅開良一定是了如指掌,同志們離開陳家之后,肯定是去找陳家的人辨認鋼筆,我們都能想得到,羅開良怎么會想不到呢?同志們想在鋼筆上尋找突破,羅開良自然要尋找相應的對策。 幸虧歐陽平和郭老、小曹到樓閣上去過了,要不然,還沒法將審訊繼續下去。 “羅開良,我們再讓你看一樣的東西。” “什么東西?” 李文化從包里面拿出一個望眼鏡。 “羅開良,你看看這是什么?” 羅開良依然顯得非常平靜:“這還用看嗎?人人都知道——這是望眼鏡。” “這是我們在你家后院樓閣上發現的。” “這能說明什么呢?” “今天上午,我們在陶窯遺址勘查,九點多鐘,你走出陳家,隨后,我們也離開了后山,十點鐘左右,你到張記修筆鋪去配筆,這是不是太巧了。” “我每天都是九點多鐘去上班,現在,無事可做,有時候,甚至都可以不去。我們什么時候離開家,這和你們毫無關系。” “照理,站在你家的樓閣上,是看不見我們手上的鋼筆的,但有了這架望遠鏡,情況就不一樣的,你一直在監視我們的行動。否則,怎么會在樓閣上放一架望眼鏡呢?” “這架望眼鏡放在樓閣上已經有些年頭了。” “有些年頭了?” “對,我們陳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過去,咱們這里經常鬧匪患,你們也應該聽說我們陳家曾經遭遇匪患的事情。” 同志們確實聽說過這件事情。 “土匪一下山,一般是沖我們這些人家來的。家里面就在樓閣上放一架望眼鏡,要不然,老祖宗就不會在樓閣上開小窗了,樓閣上,南北一共有十八個小窗。” “十八個?” “對。” “可我們只看見了九個?”歐陽平只看見九束光亮。 “您說的是北邊九個小窗,南邊也有九個小窗,只不過是平時都堵上了。” 不管歐陽平提什么問題,羅開良都能應對自如。他好像事先就背好了臺詞。 羅開良越說越帶勁:“在第二進的樓閣上也有十八個小窗,上面也放著一架望遠鏡,人站在樓閣上,有了兩架望遠鏡,不管是院子里面,還是院子外面的情況,一目了然。除了防土匪,也要防家賊啊!” 羅開良分明是在狡辯,是在編故事,不過,他的辯才不可小覷。 “我們看到這架望眼鏡的時候,上面沒有什么灰塵,分明是剛有人上去過。” “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樓閣上面沒有什么灰塵和蜘蛛網嗎?” 樓閣上確實沒有蜘蛛網。 “凡是隱秘之處,我們陳家都會定期清掃一遍,這些地方會生一些臟東西。所有,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清掃一遍。你們有沒有看到房間里面放著的梯子呢?你們不妨再到二進的樓閣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歐陽平當即派李文化和汪小引到陳家去一趟——到陳家老宅第二進樓閣上去看看——對于羅開良所說的每一句話,必須逐一核實。歐陽平知道羅開良心機深不可測,說話滴水不漏,但歐陽平還是要一一核實,即使是再謹慎的人,也有疏漏之處。 審訊繼續。 “羅開良,在你老岳父陳耀祖出事之前,你是不是在醫院做了一次手術。” “不錯——我確實在醫院做了一次手術。” “你是在哪家醫院做的手術?” “在三河醫院。” “什么時候做的手術?” “你們讓我想一想,老泰山是三月二十九號出事的,具體時間,我記不得了,大概是在三月中旬吧——時間太久,我已經記不得了。” “是哪位醫生給你做的手術呢?” “我想不起來了。”羅開良的表情發生了一點變化,他臉上的肌rou不像先前那樣松弛了,眼神也沒有先前那么淡定從容了。 “據我們所知,在三河醫院能做你這種手術——或者說這種手術做得最好的醫生只有一個人。” “誰?” “尚主任。” “尚主任?” “對!是尚主任,你父親在三河醫院當院長,你對這位尚主任應該很熟悉才對啊!” “尚主任,我自然認識,也很熟悉,但是不是他做的手術,我記不得了——當時,給我做手術的不止尚主任一個人——能做這種手術的人有好幾個,只不過是尚主任資格老一點罷了——每個人都想討好我,手術以后,好幾個人都跟我說手術很成功。” 形勢突轉,歐陽平已經占據了主動地位,而羅開良則處于被動的地位。 “你是什么時候出院的呢?” “具體時間——我已經是記不得了,老泰山出事是在三月二十九號,我剛出院沒有幾天,大概三四天吧!” 羅開良出院的時間由原來的五六天變成了三四天,這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時間——歐陽平的話觸動了羅開良某一根敏感的神經,狐貍的尾巴開始向腿檔下面藏。把尾巴藏起來,就說明尾巴上有問題。 “不對。” “怎么不對?” “根據我們的調查,從你出院到陳耀祖出事,你在床上躺了至少七八天。” “按常理說,如果有七八天的話,那我就可以下床了,可我當時還不能下床,老泰山出事的那天晚上,還是陳梅和張登科把我架下樓的呢。”狐貍的尾巴繼續往褲襠下面收縮。 羅開良的記性非常好啊!時隔五六年,他竟然還能記得陳梅和張登科扶他下樓的事情。 “其實,你在出院的時候,就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這——這不可能。出院的時候,我的身體還很虛弱——我一向身體弱。” “我們不妨跟你挑明了吧!我們已經找到過尚主任了,你的手術就是他做的。” “是他做的手術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