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思路打開
“我們不但找過他,我們還從尚主任那兒拿來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什么東西?” “羅開良,你不要著急,讓我慢慢說給你聽聽。” 狐貍的尾巴是藏不住的。 大概是香煙抽的太多了,羅開良抽煙的次數隨時遞減。臉色也隨之陰郁起來。 羅開良的眼睛望著歐陽平的手,歐陽平正在掏筆記本,羅開良的眼睛也發生了變化,先前,他的眼睛是瞇著的,現在,他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羅開良,你聽好了,”歐陽平打開筆記本,放在桌上,左手壓在上面,“你出院的時間是一九六六年三月二十二號,你聽清楚了嗎?” “陳耀祖出事的時間是三月二十九號,前后算起來,你在床上躺了八天。而不是你過去說的五六天,更不是你剛才所說的三四天。” 羅開良一言不發,他好像在想問題——應該是想應對之策。 “你做手術的時間是三月十二號,三月二十二號出院,這也就是說你在手術之后,已經在醫院養了十天,其實,像你這樣的手術,七八天以后就可以下床了。這可是尚主任說的。如果不是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尚主任是不會讓你出院的,換句話說,尚主任在確定你能下床之后,才讓你出院的。” 羅開良側目不語,神情陰郁,陰郁之中還有一點不安。 “羅開良,你還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釋呢?” “這不需要解釋什么?你們說的——或者尚主任說的只是一般的情況,人的體質各有不同,手術后,身體恢復的情況,也應該因人而異,我的身體,底子本來就很差,恢復的自然會慢一些,出院以后,我在家里確實躺了很多天,你們應該去問一問陳家其他人,陳家每一個人都會告訴你們,我確實在床了躺了很多天,老泰山上山的時候,我都沒有能送他一程。” 羅開良的腦子轉得很快,這么快就想好了臺詞。 歐陽平用事實說話,羅開良似乎也在用事實說話,但羅開良的事實是虛構的事實,除了虛構的事實以外,羅開良的主要武器是詭辯。歐陽平偵破過很多的案子,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以羅開良這號人最多。 郭老和歐陽平低語了幾句。 歐陽平朝水隊長招了一下手,水隊長走到歐陽平跟前俯下身子。 “歐陽,什么事?” “你把照相機拿過來,給羅開良照一照相。” 水隊長走進房間,不一會,水隊長走出房間,手上拿著一部照相機。 羅開良摘下帽子——大家還記得嗎?就是那頂黑灰相間的方格鴨舌帽。 “羅開良,把帽子戴上,我們給你拍一張照片。” “等一下,我撓撓頭。” 羅開良撓了幾下頭,然后慢吞吞地戴上帽子。 水隊長調整焦距。 郭老和歐陽平走到水隊長的跟前,看了看鏡頭。 “郭老,怎么樣?”水隊長道。 “很好。拍三張。”郭老道。 水隊長已經知道郭老想做什么了。 “咔嚓——咔嚓——咔嚓。”水隊長按了三下快門。 歐陽平揮了一下手。 老雷押著羅開良走出辦公室。 羅開良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臉色除了陰郁和不安之外,有多了一點驚慌。 “科長,為什么要給羅開良照相呢?”小曹有些不解。 “小曹,過一會你就明白了。”歐陽平道。 接下來,歐陽平和郭老、水隊長就剛才審訊的兩個話題進行了深入細致的分析探討。 歐陽平主要是想聽聽郭老的意見——郭老算是來對了——歐陽找郭老也找對了。 郭老覺得羅開良的回答里面有如下幾個漏洞——或者叫破綻。現在的工作不僅僅是讓羅開良承認事實,而是要讓他放棄僥幸心理,心悅誠服,而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必須用事實來說話。 第一,羅開良上午到張記修筆鋪配了一支鋼筆——就是放在桌子上的2號筆,羅開良下午又去配了一支筆——在什么地方配的,同志們現在還不知道,郭老稱之為4號筆。2號筆,羅開良是用來證明同志們在陶窯里面發現的鋼筆不是他的筆;4號筆,是用來證明他確實到張記修筆鋪去配過鋼筆。 羅開良說,他之所以到張記修筆鋪配鋼筆是因為用慣了英雄牌鋼筆,如果果真是這樣的話,羅開良將放在辦公室里面的鋼筆拿到修筆鋪去換一個英雄牌鋼筆的筆尖就可以了,為什么還要另外配一支筆呢? 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羅開良根本就沒有那支英雄牌鋼筆,如何用一支根本就不存在的鋼筆去配一個同一個牌子的筆尖呢——因為他的筆已經丟在了陶窯里面。 這一段分析和推理雖然有些啰嗦和繞人,但意思是非常清楚明白的。 這就是郭老給羅開良拍照的目的。 今天下午,羅開良不可能再到張記修筆鋪配鋼筆,倒是有可能到其它地方去配筆——當然,羅開良也可能進城配鋼筆——城里面也有修筆店,東門鎮的人對羅開良比較熟悉,其它地方的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必須有一張羅開良的照片,羅開良的外貌特征比較明顯,特別是他那頂鴨舌帽,在水隊長拿照相機的時候,羅開良摘下帽子,應該是明白了歐陽平的目的——這個人悟性很高,心計頗深。 事情又是今天下午剛剛發生的。多洗幾張照片,多派幾個人出去,可能會有收獲。羅開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我們就找一口棺材給他。如果找到這家修筆店,就把修筆店的老板請過來再確認一下。 第二,羅開良口口聲聲說自己在陳耀祖出事之前從來沒有下過床,同志們可以找陳家人了解情況,特別是羅開良的老婆陳梅,今天下午,陳梅的舉動很值得同志們思考,她不是畏罪,就是想起了什么,對羅開良已經徹底絕望,所以才選擇自殺。根據同志們的觀察,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大家應該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多做一點文章。 在郭老的啟發下,水隊長還想到了柳媽和張登科,特別是柳媽,她在陳家幫傭,伺候陳家一家老小,羅開良出院之后,柳媽少不了要多吃一點辛苦,服侍羅開良的機會會多一些。 事不宜遲,歐陽平派水隊長回區公安局——沖洗照片。同時從區公安局刑偵隊抽調幾個人協助調查浦口、南門、西門和北門等地的修筆店。 小曹終于明白,郭老給羅開良拍照是為了按圖索驥。 不一會,李文化和汪小引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一架望眼鏡,望眼鏡是在第二進樓閣上找到的,樓閣上的情況和羅開良所說的情況大差不離。 “還有一點非常可疑。”水隊長道。 “水隊長,你快說。”歐陽平道。 “柳媽曾經說過,三月二十九號的晚上,她是第一個給羅開良的房間送開水的,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