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恰恰相反
澡堂里面的溫度比較高,暖氣管里面撲哧撲哧地冒著熱氣,鄧大平的身上還沒有涼透,所以,他的頭上全是汗,他不時用毛巾擦汗,不管歐陽平怎么勸他,他還是穿的很快,真是一個急性子的人。跑堂的也很架勢,他不時扔給鄧大平兩條剛出水的熱毛巾。 鄧大平最后一件棉襖是披著的:“走,我們到隔壁的茶館去談?!?/br> 五個人走出逍遙堂。 街上已經沒有什么行人,偶爾會有一兩個人走進逍遙堂。隔壁的茶館還沒有關門打烊,走進茶館,從柜臺里面走出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喲,歐陽科長,還有鄧先生,你們這是?” “老高,我們談點事情?!?/br> “行,到樓上去談,樓上一個人都沒有?!?/br> 樓下有二十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正在聽一個人說書。 上得樓來,幾個人在臨街的一個桌子旁坐了下來。 不一會,老高端著一個茶盤走了上來:“你們先喝點茶,免費,不收茶錢。” 茶杯放到桌子上以后,老高就下樓去了。 “鄧先生,陳耀祖請您做遺囑的公證人,說明你們兩人的關系很不一般。” “歐陽科長,您說的對,我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家和陳家就是世交,陳老爺子,陳老太爺都喜歡京劇,我父親又是一個唱戲的,不管陳家有什么事情,我父親都會不請自到,我父親剛出道的時候,經濟上很困難,你們也知道,解放前,唱戲的沒有什么地位,生計難于維持,但陳家出手慷慨大方,要不是陳家人扶持,我父親的戲也唱不下去?!?/br> 歐陽平的分析和判斷沒有錯。 “沒有想到,像陳耀祖這樣的好人會遭遇這樣的——” “我們聽說,陳家歷史上曾經收藏過一些值錢的東西,我們懷疑陳耀祖的死和這些東西有關系?!?/br> “不錯,陳家有鎮宅之寶?!?/br> 四個人面面相覷,陳家果然有“鎮宅之寶”。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聽我父親說的?!?/br> “陳耀祖沒有跟你說過嗎?” “沒有。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亂說的,是陳老爺子跟我父親說的?!?/br> “是什么樣的鎮宅之寶?” “陳老爺子不但說了,他還讓我父親看了?!?/br> “是什么東西?” “是青花瓷?!?/br> “青花瓷?” “對!青花瓷。不是一般的青花瓷?!?/br> “此話怎么講?” “既不是清代的青花瓷,也不是明代的青花瓷,是元代的青花瓷——是官窯燒制的青花瓷。” 歐陽平和大家對青花瓷知之甚少,同志們不知道鄧大平所說的元代的青花瓷到底有多值錢,但從鄧大平的語氣和表情中能感覺到:元代青花瓷一定非常值錢。 難道陳耀祖是死于青花瓷嗎。 “聽我父親說,陳家的青花瓷不止一個?!?/br> “不止一個?” “對,陳家的老祖宗曾經做過官,是專管貢品的官,黃窯崗過去是燒制陶瓷的地方,只要是老一輩的人都知道。在黃窯崗,還能找到窯址呢?!?/br> 歐陽平確實看到了窯址——而且還不是一個。 “陳家的青花瓷器可能就是在那時候收藏的?!?/br> “你父親看到青花瓷是在什么時候呢?” “他跟我說的時候,我只有三十幾歲。” 按照鄧大平所說的時間應該是一九三幾年的樣子。 “陳家曾經發生過一件大事?!?/br> “什么大事?” “一九三幾年——大概是一九三五年吧!一批國民黨的軍隊開進東門鎮?!?/br> “您說的是不是龐師長想娶陳耀英的事情?” “你們也知道這件事情??!” “您接著說。” “陳老爺子慌了,就來找我父親商量,陳老爺子想請我父親把戲班子弄到陳家去唱戲,然后讓陳耀英混進戲班子逃出陳家?!?/br> 陳耀英說的沒有這么詳細。 “當時,姓龐的把陳家控制起來了嗎?” “不錯,要我父親把戲班子弄進陳家,也只能是第二天的事情,這種事情不能拖,拖則生變,陳老爺子當即決定連夜把陳耀英送出東門鎮?!?/br> “怎么離開的呢?” “我父親說,陳家有一條密道通到后山的樹林里面——陳家的屋后也有龐師長的人,但后山沒有,龐師長以為把陳家的院子圍起來就行了。陳老爺子帶了一個青花梅瓶——就是我的父親看到的那個青花瓶。當時兵慌馬亂,陳家古董店的生意很不景氣,陳老爺沒有辦法,只得拿出鎮宅之寶、兌換錢,然后把陳耀英送到香港去。但十幾天后,他們又帶著陳耀英回來了。后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歐陽平只對陳家那條密道感興趣。難道“3.29”案和這條密道也有關系嗎? “青花瓶沒有賣,也帶回來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陳家是不會動鎮宅之寶的,從那以后,陳家一直很順當,所以,那個青花梅瓶肯定還沒有出東門鎮,更何況陳家的青花瓷不止一件呢?” “這也是你父親跟你說的嗎?” “對,廣州有一家客商,經營內地和香港的古董生意,這個客商曾經出大價錢買這個青花瓶,陳家沒有賣?!?/br> “大價錢?是多少?” “陳耀祖沒有說具體數字。但這個客商到東門鎮來古來過兩次?!?/br> “陳耀祖為什么一定要在百年之后將左所大街的三處房產自然轉移到三個女兒的名下呢?” “陳耀祖從商多年,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但唯一的遺憾是,他雖然閱人無數,但在選女婿這個問題上,卻看走了眼。他之所以不把陪嫁寫在三個女兒額名下,確實有他自己的考慮?!?/br> “陳耀祖是怎么說的呢?” “他不放心四個女兒,但自己不能守她們過一輩子,自己腿一蹬,什么都管不著了?!?/br> “他有沒有提到最不放心的是哪一個女兒呢?” “大女兒陳梅,他提過好幾次,還有一個就是小女兒陳菊?!?/br> 不放心陳梅,就是不放心羅開良,同樣,不放心陳菊,就是不放心徐在道。 關于羅開良的情況,同志們已經知道了,關于徐在道的負面評價,同志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在此之前,同志們所聽到的都是一些正面的評價。陳家的“鎮宅之寶”既然是青花瓷瓶,那么,徐在道的嫌疑就上升了,因為,徐在道學過考古專業,現在又在市博物館工作,他是最有可能從陳家老宅里面聞出古董和文物的味道來的。現在,陳耀祖竟然對徐在道微詞頗多,那么,徐在道就不能不引起同志們的高度關注了。 “根據我們的調查走訪,陳耀祖和四女婿徐在道的關系好像比他和另外三個女婿的關系親近許多?!?/br> “大錯特錯——恰恰相反。” “怎么說?” “那是假的。” 歐陽平有點聽不懂了:“鄧先生,請您跟我們詳細談談。” “陳耀祖一點都不喜歡四女婿徐在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