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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子微整個妖都是飄的,吸引注意力甩來甩去算什么,直接誘發兩個敵人間的戰爭,自己再去西都支援,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你不懂,一般口才好的女人都是能干大事的。”寥寥一句,童子亦不想解釋太多,等到行軍至一半,突然皺眉道:“不對,這條路應該是你家太輔王走過的,為什么沒有大軍行進的腳印?難道他們沒準時來?” “末將即刻去神殞之野探查——” “不用去了。”童子亦腦子里一瞬間想過什么,表情少有的嚴肅:“都這么晚了,從這條路走過去的只有圣葉軍或白嬰兩支大軍,他們都沒來,說明一定是被鵬昊截成功了……白嬰再蠢也不會這么容易被截了道,一定是出事了。” “那我們回頭支援太輔王?” “不,直奔西都,那個小朋友要是聰明,就知道暫且撤退等待我們支援,如果選了強攻西都,那就是真的找死了……快走吧,我這個人的直覺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 夾雜著雪片的烈風撕扯著染血的旗幟,陣間鋒鳴鏗然不斷,城墻上的守軍臂膀麻木……他們不記得自己這是第幾次拉動弓弦,眼睜睜地看著來犯之敵就算拖著滿身箭簇,死也要死在西都的城墻之下。 西國城高,他們就這么一步步地死在墻下,和那些圣葉軍一起倒臥黃沙,一點點像是恒河泥沙一樣,壘高了后者的來路。 前仆后繼,無人回望身后的援軍……盡管那希望渺然。 圣葉軍的殺傷力毋庸置疑,可那些敵人更為瘋狂,那種瘋狂,幾乎讓他們堅定的信仰為之動搖。 為什么不退?為什么一定要繼續進攻?那城下已經是一片地獄之景了,不是嗎? 精靈們不理解,只有妖族自己知道,當他們用一種解脫而滿足的目光倒在城墻下時,眼眸深處充斥著希望……那是故國的家門前。 “援軍還沒有來,我們現在撤退還來得及!王!” “來不及了。” 這個十幾歲的安靜少年,咬著染血的布條,將手里的劍和手綁縛在一起,啞聲道:“沒有更好的機會了,這一次收不回西國,下次精靈祖陸會派來更為強大的支援,屆時復國無期。” “可白九嬰沒有來!她一定是想借此嬴氏舊部的實力!” “她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她本分已盡了,還能怎么樣?” 嬴螭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盡管眼睛模模糊糊的,腳步也有些踉蹌,他心底仍然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它就在眼前了,不應該后退,不是嗎? 腳下的感覺很踏實,也很虛軟,他知道那是屬于同族的尸體,那之下有很多是敵軍的……他想,他大概也是擁有了白嬰攻打北都時的那種狀態,至少這些號稱無敵的圣葉軍,就是被他親手摧枯拉朽一樣地毀滅了。 想想真瘋狂,至少要有自己的老師那樣頂尖的才華和控制力才能這么快毀滅一個不敗的神話……那一刻,他做到了。 圣葉軍被單單一支北原來的,年輕人指揮的軍隊打得血rou滿地,余下些許殘部不敢出城門,只能依靠弓箭手在城頭拼死抵擋。 只是,城墻,怎么……那么高啊,那么多想回家的人在這里呢,它,怎么還是那么頑強啊。 西都的城墻薄而險,越是高處,越是薄,最高處僅容得下五人列隊站立,而此刻,那城墻下的尸山,已經離最高處,那些尸體的重壓全部壓在城墻的險坡上……讓精靈的弓箭手們甚至于產生了錯覺,那薄薄的城墻,竟然有一些晃動…… 然而事實也如此。 雪花飄進了弓箭手的眼底,他疑惑地后退了一下,手中的箭簇一個不穩向天空射去,就在他疑惑時,腳下一空,他看見城頭上精靈的七葉圣旗轟然傾下…… 城墻塌陷的那一剎那,嬴螭笑出了聲。 十幾年了,他終于可以回家了。 …… 白嬰只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里自己有著九個視角,喜怒哀樂、愚敏狂靜,加上一個滿臉仇恨的人格,九個人格來回撕扯拉鋸,最后被一雙手挨個梳理好,等到主體意識回歸時,她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九頭蛇?許德拉?還是什么的…… 正如唐三明的預言后她的那場蝴蝶迷夢一樣,無從解釋。 隨后是漫長的意識回攏,思想中的幻象一一歸于黑暗,瞳仁找到了知覺,隨后慢慢睜開眼。 “剛縫好針不久,別做大動作。” 是安琢的聲音,白嬰的觸覺回歸后,慢慢想起來自己是被一槍打中了,脊背上的疼痛不算難忍,但還是疼的,抿著干涸的嘴唇半撐起來。 “這是在哪兒?神殞之野怎么樣了?西都戰況呢?” 一聽她剛醒就問戰況,安琢用注射器抽取一個小玻璃瓶中液體的動作一頓,冷淡道:“這就是西都,你說呢?” 那就是打下了。 白嬰微微松了口氣,好在自己重傷后還有個戰神鎮場子,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我都暈了這么久了,你是怎么讓他們不把你當可疑分子關起來的?還讓他們同意你在我身上動刀子?” “刷臉。” 也是,就這張和安銘九分九相像的臉,看一眼都能讓禹都眾妖族腦補出一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