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 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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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路下邊有村莊,遙遙幾家燈火,在雨霧中忽明忽暗,今夜烏云密布,星和月一起失約。 她看著眼前的鄔淮清, 額前的黑發不住往下滴水, 他今天穿的白襯衫和西褲,黑色西褲沿著修長有力的腿一直向下,露出一截瘦削的腳踝。 那截裸.露在外的腳踝很白, 在暗色的夜里, 白得分明, 被遠方而來的車燈照亮, 仿若染上細碎的月光。 祝矜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注意到他的腳踝,她聽著他突如其來的告白,仿若在雨霧蒙蒙的森林里點了一把火,火勢難擋,把她大腦燒得一片空白。 低頭的剎那便看到他的腳踝, 一截細瘦又晃眼的白。 她錯愕地抬頭,在紛飛的火光中, 想起那本《哈利波特與鳳凰社》, 她想起過往每個早上一群朋友騎車去往京藤中學的時光,想起排球社和籃球社一起訓練時—— 她每個發球的瞬間,越過鐵絲網看向十點鐘方向穿著球服的鄔淮清。 少年在球場上揮汗如雨,坦坦蕩蕩, 又潛藏心事,無人訴說。 年少時最是驕傲。他們曾將愛慕藏于心間,在暗處任它燎原生長,光明磊落時,又橫眉冷對惡語相向。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按了暫停鍵。 鄔淮清看著她,祝矜在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稍縱即逝的脆弱。 “從高中到現在,一直喜歡你,只喜歡你。” 他本是用著魚死網破的語氣說著,像是被推到了山頂的人,無可奈何之際吐出心底最深的秘密。 祝矜鼻子一酸,剛剛大貨車近在咫尺、生命垂于一線帶來的恐懼逐漸消散,轉而別另一種情緒給代替。 她從未想過,鄔淮清喜歡了她這么長時間。 也從未想過,他會對她告白。 她本以為,他們已經畫上了句號。 停留在那些聲嘶力竭針鋒相對的夜晚。 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下,祝矜怔愣著看他。 鄔淮清忽然彎腰從地上撿起墜落的傘,他將傘打在她的頭頂,自嘲地笑笑:“我送你上車。” 他已經平靜了下來。 經年已久的暗戀說出口,就像是出土的文物,乍然見光,但已失了原本的色彩。 “鄔淮清——” 祝矜忽地握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她的聲音從未這般無措,也從未這般急不可待。 她沒邏輯地說著:“我從來沒有喜歡過陸宇,當初在東極島上的那幾夜,也不是因為想要消情傷,更不是因為喝醉,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你。” “鄔淮清,因為是你,所以才想和你在一起。” 鄔淮清看著她,她的語氣誠懇而真摯,又帶了絲難過:“但是我經常想到駱梓清,想到你mama,我覺得既然我們肯定不能在一起,那還是不要糾纏下去,所以那會兒我寧愿你把那幾天當做一場游戲。” 祝矜說著,手滑落下去。 在生活里,祝矜是人人艷羨的公主。 但在愛情中,祝矜只是個膽小鬼。 高中時,她陷于暗戀中,不知道一向冷冰冰的鄔淮清是否喜歡自己。 但暗戀有苦又有甜,那會兒畢竟日子單純,每天最大的煩惱不過是張瀾的嚴苛課業要求和鄔淮清。 即使驕傲如祝矜,她也真的有想過去主動表白。 祝矜沒多少好勝心,但對于自己喜歡的,她從來不怕去主動爭取。 變故發生在高考完的那個夏天。 一夕之間,駱梓清去世,鄔淮清的mama更是視她為第一仇人。 那樣一個體面的女人,穿著永遠最大方得體,打扮永遠精致到挑不出一絲瑕疵,那天卻在大院里,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不顧形象地斥責著祝矜。 兩家關系也一夜之間降至冰點。 在眾人面前,她卻仍像是個沒事人似的,依舊是漂亮又溫柔的祝矜,甚至有些沒心沒肺。 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獨身跑到上海時有多難過和不安。 那會兒連祝矜自己也以為,是她害死了駱梓清,盡管鄔淮清什么話都沒說,她仍舊害怕,他是否會和他mama一樣,怨恨自己,覺得自己是兇手。 在陌生的城市里,祝矜沒有諱疾忌醫,她獨自去看心理醫生,花了好長好長時間終于走出來。 最嚴重的時候,她甚至害怕雨天,而上海偏偏又是個多雨的城市。 她大學最初的室友認為她不合群,又因著她穿戴不凡,其中一個忌妒心作祟,在學校bbs上匿名造謠她被人包養。 直到某天學校論壇因為網絡原因崩潰,所有匿名言論在那兩個小時內顯示出發帖人的真實學號和姓名。 那天無數人都幾近瘋掉,尤其是祝矜的室友。大家恍惚發現,散步祝矜謠言的,正是她的那個舍友。 一切顯得荒謬。 那兩個學期,關于祝矜的各種不好的謠言甚囂塵上。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搬了出去住。 這一切,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少女時代的祝矜一路順風順水,直到遇到鄔淮清。 她的青春始于一場暗戀,她以為注定不見天日。 卻沒想到,時隔幾年,那個人站在她面前,站在瓢潑大雨中,對她說,他喜歡她,只喜歡她,像得病一樣喜歡她。 祝矜忽然泣不成聲,她的哭聲被雨聲掩蓋住。 鄔淮清忽然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 但雨下得這么大,哪里分得清什么是眼淚什么是雨水? 他把她額前濕噠噠的頭發理順,分得整整齊齊,露出兩彎漂亮的眉毛,他聲音里帶著不可思議的笑:“祝nongnong,誰告訴的你,我們肯定不能在一起?” 她看著他,眼圈通紅。 祝矜覺得難堪,今年夏天要把畢生的眼淚給流盡了,她掙開他的手,想背過身,卻被他制止住—— “我是那么沒用的人?”鄔淮清溫聲說著,“嗯,祝nongnong?” - 天色越發暗,他們開著各自的車,往市區趕。 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朦朧的夢,直到祝矜的肚子傳來痛感,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本想忍一忍,可覺出身下涌出一陣熱流,祝矜暗道不好。 恰好附近有服務區,她把車停到服務區。 鄔淮清跟著她停下。 祝矜從車里取出常備的衛生巾,沖他擺了擺手,然后小跑進服務區的衛生間。 她來不及看裙子后是什么樣,不用想,也一片狼狽。 好在雨天,服務區外都沒有什么人。 生理期來得不巧,祝矜從衛生間出來站在門口時,忽然肚子痛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她之前很少痛經,只偶爾會腰疼。 這次,可能是剛剛淋了場雨的緣故,肚子格外疼,她頭皮發麻,手指不住打顫。 雨還在下,服務區亮著幾盞熾白色的光,有人端著泡面從她身前經過,看到她額間大顆的汗珠,也不知是雨珠還是什么,驚訝地問:“你有什么事兒嗎?” 祝矜抬了抬手,正要說話,胳膊忽然被人拽住。 她下意識抬起頭,只看到鄔淮清站在面前,他彎腰把他抱進懷里,關切地問:“祝nongnong?” 祝矜伸出胳膊,攬住他的脖子,痛意還在蔓延,她無力地點點頭,眼前暈眩。 鄔淮清把她輕輕放進車的副駕駛,飛速向市區駛去。 這夜折騰了一晚上。 不僅祝矜因為生理痛疼得差點兒暈過去,輸了瓶液,兩人還一齊光榮地感冒了。 醫生在家里給他們開了藥,鄔淮清煮了點兒粥,從廚房端過來,喂給剛輸完液的祝矜喝。 她的血管很細,剛剛扎針的時候,扎了好幾次才進去。 此刻已經輸完拔掉針管,她怏怏地張著嘴,喝他喂的粥。 半碗粥還沒喝完,她便搖了搖頭,沒有胃口再喝。 屋外雨勢減小,但淅淅瀝瀝還沒有停,money已經睡了。 “鄔淮清,我三哥要是知道你把我搞成這個鬼樣子,他一定會打你的。”祝矜躺在床上,偏頭看他,膚色慘白,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 鄔淮清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矮桌上,走過來,在她唇上親了親。 祝矜連忙伸出手,擋在唇邊,說:“不要,感冒。” “我也感冒,正好。”他不在意地笑笑,把玩著她的頭發。 “你三哥已經知道了。”他忽然說。 “啊?”祝矜瞬間坐直身子,又因為動作太快,咳嗽起來。 鄔淮清幫她拍著背,把水杯遞給她,笑著說:“你激動什么?” “我三哥……他知道了?” “不知道你生病了,但知道咱倆——”他頓了頓,吊兒郎當地說,“知道咱倆有一腿。” 鄔淮清也感冒,聲音沙啞,說話時嗓子里像是含著小沙粒,莫名性感。 尤其是他說話時還專注地看著祝矜的眼睛,“有一腿”三個字,被他放在舌尖,細細研磨著。 祝矜受不了他那似乎要把人溺斃的視線,移開眼睛,嗡聲說:“是那天晚上嗎?” 在酒吧里,她玩大冒險親他的那個晚上。 也是他倆決裂的那個晚上。 “嗯。”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