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淋了雨 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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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菁在他旁邊坐著,看他起來,問:“淮清哥,你不玩了?” “去個衛生間,你玩吧。” 鄔淮清從客廳拐進走廊,吵鬧聲漸漸遠去,依稀聽到女孩兒的聲音,從旁邊屋子里傳來。 門只關了一半,她聲音輕輕軟軟的,透著股淡淡的不耐煩,“你別打電話了……嗯,新年快樂,但我真的不喜歡你……” 打完一個,又來了一個,趁著除夕夜來告白的人扎堆兒。 鄔淮清站在半掩的門口,看她站在露臺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托著下巴抵在欄桿上。 除夕夜,屋里沒開燈,窗外卻燈火通明,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把她的側臉映得很亮,漂亮極了。 這次電話那頭的男生似乎糾纏不休,想要約她出來玩,鄔淮清聽到她一本正經地拒絕著,說她要在家好好學習。 他不禁在心里笑,她哪次的假期作業,不是院子里一伙孩子們幫著做的? 他聽她好不容易掛掉電話,于是準備起身走開。誰知祝矜快他一步轉過身來,正好看到他。 這下,他只能站那兒不動,從兜里掏出一支煙。 祝矜走到房間門口,問他:“你怎么在這兒,賭王?” 鄔淮清挑眉,樂了:“這什么稱呼?” 她眨眨眼睛,“誰讓你贏得最多。” 說完,她又眨了眨眼睛,拿手機捅了他一下問:“喂,賭王,你能教我打麻將嗎?” 他們倆雖然住得近,抬頭不見低頭見,兩家父母那會兒關系也還好著,但他倆的關系不怎么好。 平時在學校,要是身邊沒有其他人,連話都不說。 祝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問出口,問完,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臉開始燙起來。 幸好走廊的燈沒開。 鄔淮清沒把煙點燃,只是夾在指間把玩:“你為什么想學?” “國粹,總要會的嘛。” 鄔淮清被她的話逗樂,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睫撲閃得越來越快,只聽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教,朽木不可雕也。” “你——”祝矜瞪著他,氣得不行,深呼吸,說,“我要告訴駱阿姨,你抽煙。” 鄔淮清把手里的煙在她眼前晃了晃:“哪兒抽了,連火星都沒有。” 他唇邊帶著笑,然后把煙叼在嘴里,模樣吊兒郎當的,可說出的話又無可指摘,祝矜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和他說話。 …… 兩人同時想起那天晚上。 病房的窗戶上,樹影扔在搖曳,短暫的沉默過后,鄔淮清皺起眉,問:“擱哪兒學的?” 祝矜沒告訴他,在上海有段時間她天天跟唐愈混在牌桌上,耳濡目染,也能打幾局。 有一天晚上,她手氣特好,贏了一大筆。 祝矜還記恨著他當初說她是“朽木”,哼了一聲,“總之是會的,教我的人很厲害的,不僅厲害,人還好。” 鄔淮清略帶深意地瞥了她兩眼,沒應聲,重新坐回旁邊的小沙發上。 - 祝矜百無聊賴地盯著吊瓶,不能調快流速,只能在心中用意念期許它快點兒。 誰知派對里有認識祝羲澤的人,走漏了風聲,把祝矜過敏的事情告訴了他。 吊瓶還沒輸完,祝矜就接到了祝羲澤的電話,他聲音很急,問她現在在哪兒。 “在北醫三院,正輸液呢。” “我現在過去。” 祝矜看了看吊瓶,也快要輸完了,于是說:“你別來了,我現在好多了,吊瓶也快掛完了。” 祝羲澤堅持要來,“清子明天早上要出差,我現在過去,一會兒送你回去,都這么晚了,讓他早點兒回去睡覺。” 祝矜愣了一下,抬頭去看鄔淮清,他站在一旁,也正看著她,見她看過來,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祝矜又移開視線,在電話里叮囑祝羲澤開車慢一點。 掛掉電話后,她再次看向鄔淮清,重新道謝。這次,明顯態度要比剛剛誠懇很多。 鄔淮清不解。 “一會兒我三哥過來,你早點兒回去,明天早上不是還要出差嗎?” 鄔淮清明白過來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好脾氣,皺了下眉說:“都這點兒了,差不了多少。” 助理已經幫他收拾好了東西,回去睡幾個小時,明天早上直接去機場。 祝矜心中忽然澀澀的,她有很多話想問,很多話想說,但都被自己強行壓了下去。 她不敢問。 也知道不能問。 祝羲澤到得很快,到來的時候,祝矜的吊瓶也正好輸完了。 他進病房,先拍了一下鄔淮清,“今天謝謝你了,幸好你也在。” 他知道鄔淮清是個冷清薄性的,和自家meimei又關系一般,向來沒啥交集,所以鄔淮清今天這么幫忙,他打心底里感謝。 鄔淮清看著他,語氣淡淡的:“順手。” 祝羲澤沒多想。 護士進來拔完針后,三個人走出醫院。 夏天的風很燥,吹在身上,帶著悶熱,身后的急診部仍舊明亮如晝,有人難眠,有人奔波。 他們和鄔淮清在醫院門口分別。 祝矜住的地方在朝陽公園北邊,離這兒很遠,祝羲澤邊開著車,邊囑咐她最近吃飯一定忌口,這不能吃那不能吃,說了一堆。 說來說去,仍舊不放心,“要不你這兩天回家住,或者住我那兒去。” “哥,我的好哥哥,你快別說了,我耳朵疼。” “怎么了,怎么又耳朵疼?”他音調變了變,“要不咱再回醫院檢查一下?” “被你吵的。” 祝羲澤:“……” 盡管如此,第二天,祝羲澤還是安排了一個阿姨去她家,負責她每日的伙食。 祝矜覺得他此舉純粹多余,她自己也會做飯,在上海就是自己做飯吃。 雖然手藝一般,但她還挺享受這種認真做飯、認真生活的感覺的。 因為破相,祝矜和公司聯系,把入職時間往后推了兩周,hr也很通情達理地同意了。 于是,她白天就待在屋子里,看電影看書,又新買了幾個樂高拼。 晚上的時候,祝矜就去朝陽公園遛彎兒,或者待在小區里溜達。 這個小區的綠化率很高,由全球幾位頂尖的設計師聯合設計,很美,很有藝術感,看著這些綠植,即使心情不好也很快會變得愉悅。 日子悠哉悠哉,一連幾天,祝矜都沒去綠游塔。 姜希靚忙著談戀愛,這次似乎真上了心,連條微信都顧不上給她發。 于是祝矜也懶得告訴她自己過敏的事兒,怕破壞她心情。 其實她一直想問問姜希靚關于“孩子”的事情,可是過了那天那個心急如焚的勁兒,話就變得不好問出口,畢竟這屬于極其隱私的事情了。 直到在家待著的第二周,祝矜想出去逛街,買新的蠟燭。 臉上過敏的痕跡還沒完全消去,于是她也沒化妝。 挑耳飾的時候,祝矜在梳妝臺上的白瓷盤上翻著,卻發現自己前一陣兒剛買的一對櫻桃耳墜丟了一只。 想來想去,才想起上一次佩戴是在那天去寵物party的時候,不過那天情況那么亂,估計早不知道丟哪兒了。 祝矜有些不開心,這是她在一家買手店淘的,比市面上一般的櫻桃墜子要精巧,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特別喜歡。 她拿出手機,思索一番,打開鄔淮清的聊天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你在車里有見過一對櫻桃耳墜嗎?】 也不知道他出差回來沒。 沒想到他回復得很快:【有】 祝矜:“……” 既然他早就發現了,那為什么不懂得問她一下? 還是說他車上坐過的女人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問誰? 祝你矜日快樂:【那麻煩你寄個快遞給我,到付,謝謝】 w:【地址。】 祝矜把自己的住址發了過去。 鄔淮清把地址按下收藏,然后在聊天框回復:【等著。】 見他這么說,祝矜索性放棄去逛街,又換上在家里穿的衣服,拼沒拼好的樂高。 可一直等到天黑下來,快遞也沒送來,她換上運動服,打算先出去夜跑兩圈。 夕陽沉沉,還未完全落山,在地平線上留下半個腦袋,余光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把四周染成模糊的粉藍色。 鄔淮清坐在車里,看著周圍的環境,很漂亮。 也可以看出小姑娘在家里是真受寵,安和公館就兩個戶型,一個是四百五十平的大平層,一個是九百平。 而四百五十平的起價就要七千多萬,據說這只是老爺子送她的成人禮。 相比之下,祝羲澤他們幾個孫子成年的時候,老爺子連個廁所都沒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