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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出濯月軒,就在院中的長廊邊坐著。 現在的督主府同她剛來的那會不大一樣了。以前整座府邸有些陰暗,尤其是到了傍晚天將暗沒暗之時,它就像個怪獸般活了過來。現在,太陽剛落下去,婢女仆從們便將燈點上,處處都是明晃晃的光。 皎皎微微側過身子,手扶著旁邊的石柱轉向長廊外。她輕輕晃著腳,望向微暗的天空淺淺笑著。 宋命到濯月軒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少女蕩在空中的腳微微搖晃,仰頭望著天,仿佛下一刻就會長出翅膀飛遠。 他正要走過去,初二突然找了過來:“主子,在城郊發現了西韃探子的蹤跡。” 宋命靜靜地看著皎皎,將手上食盒給了院里的婢女,轉身離開。 皎皎收回目光看向門口,緩緩抿了抿唇:大人又走了…… * 次日清晨,皎皎早早就醒了。她剛坐起身來,尤mama與卻兒就帶著群仆婦走了進來。 “這是……”她看著她們手中托盤盛著的衣裳首飾愣了愣。 “六公主一早就送了信來,要姑娘陪著去大長公主府上赴宴。”尤mama笑道。 “好。”皎皎正好也想出去走走,點頭應下起身下了床。 尤mama左右挑選著東西式樣,皎皎見了輕聲道:“mama,簡單些就好。” “是。”尤mama應聲,開始絞盡腦汁地琢磨如何又簡單又精致。 妝成,皎皎看著鏡中自己的自己轉頭對尤mama笑了笑:“尤mama費心了。” 話音剛落,院內就響起一陣歡快的腳步聲。 皎皎綻開一抹笑容:“定是阿珂來了。” “皎皎!”明珂毫不見外地跑了進來,看見狀態前的少女不禁輕輕“呀”了一聲,“你可真好看!” 跟開朗活潑的明珂在一起,皎皎面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若是被外頭那些人看見你這番打扮,定又要鬧出許多笑話來。” “笑話?”皎皎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去了越姑姑的宴上就能明白了!”明珂咯咯笑著,拉上皎皎就上了馬車。 皎皎到了大長公主府時,正是人多的時候。閨秀們結伴,婦人們說笑寒暄,她甫一下車,明顯感覺四周靜了靜。 她掃視周圍,恍然明白了明珂之前同她說的“笑話”是什么意思。 皎皎面前的幾位閨秀,有一個算一個,眉心皆點了紅痣,戴著珍珠項鏈,就連腳上也都掛了只拴著鈴鐺的腳鐲。 一時間,大家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瞧見了嗎?自你上回赴宴,京中貴婦小姐們之間就流行起了點痣掛鈴鐺的風潮。都是跟著你學的,可都是東施效顰罷了。”明珂趴在她耳邊小聲道。 說罷,拉著皎皎往里走去。 皎皎見周圍無人,輕聲道:“眉心痣也就罷了,自古以來就有在眉心裝飾花鈿的,可這腳鐲……你是知道的。” “她們可不管這些。”明珂冷哼一聲,越說越氣,“嘴上嫌惡你的出身,不還是巴巴地在背地里跟你學?當真是看不上這些人,看見了就覺得惡心。” 皎皎看著比她還生氣的明珂,輕笑著順了順她的后背:“都是小事,阿珂乖。” 明珂瞥了她一眼,皎皎今日沒戴什么發飾,僅在發間用幾條極細的銀線纏繞,銀光若隱若現,極其別致。她扁了扁唇:“趕明兒又該都戴這銀鏈子了。” “那也是我好看才能引得她們來學。”皎皎揚了揚下巴,做出一副驕傲的樣子哄明珂開心。 “這倒也是。”明珂笑出聲來。 兩人說笑著,忽地瞧見不遠處有個身量高挑的女子站在那不動。任憑她身邊婢女如何勸說都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 “好像是江瓊嵐,上次幫你擋了白清皎……不對,她現在叫白清。”明珂改了稱呼繼續道,“上次幫你擋了白清的杯子那個。” “我記得她。”皎皎想起上次的事情,很感激她。 兩人說話的功夫,江瓊嵐轉頭,皎皎與明珂看了不禁一愣。 她居然也和那幫閨秀一樣,都點了眉心痣。可偏偏她五官英氣得很,是在是不適合這裝扮。活脫脫像個穿了女裝的男兒。 江瓊嵐朝著皎皎走了過去,憋了許久吐出一句話來:“丑嗎!” 皎皎沒想到她會問的這般直接,愣了愣搖搖頭:“丑倒是不丑,就是有些奇怪。” 江瓊嵐得了答案后,回頭看了眼身邊的mama和婢女:“聽見了嗎?本尊都這樣說。” “姑娘,你嚇著人家皎皎姑娘了。”那mama走上前來,朝著明珂與皎皎一福,“奴婢常氏,見過六公主、皎皎姑娘。莫見怪,姑娘不喜這妝容,正使小性子呢。” “若我被弄成這樣子,我也有小性兒的。”明珂扁了扁唇道。 “跟風本就不可取,是常mama您與母親非不信邪,這如何能見人?”江瓊嵐淡淡,面上看不出生氣,可是全身都在抗拒。 “那眼下怎么辦?都已經到了公主府了。”常mama自知勸不動這小祖宗,有些焦急。 “也不是沒法子。”皎皎輕聲,看向常mama,“不知常mama可帶了黛筆?” “帶了帶了。”常mama連聲,命人將裝著黛筆、妝粉的荷包拿來。花想樓的女子慣會在穿衣打扮上下功夫,交給她準沒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