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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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玨偏頭在她唇上啄了下,溫聲地應一句“好”。 他答應她的事,就從未失過言。 姜黎抿著嘴無聲地笑,走到寢屋外頭的廡廊時,忽然聽得頭頂“嘭——”的一聲轟隆響。 她抬起頭,便見潑墨似的夜空里,一朵絢燦的煙火驟然綻放。 姜黎輕“啊”了聲:“霍玨,放煙火了。” 桐安城在年節時也有煙火,卻是在護城河那頭,城里是不能放的。沒想到盛京竟是在城里放,瞧那方向,似乎就在圣人的行宮里。 大抵是宮里的圣人想要與民同樂吧。 霍玨神色并不如姜黎這般驚訝,只淡聲道:“阿黎想看嗎?” 姜黎遲疑了片刻,就這片刻間的停頓,霍玨便知她想看了。大手撐住她的腿往上掂了掂,道:“摟緊我。” 姜黎下意識摟住他脖子,下一瞬,便覺身上一輕,不過幾個呼吸,霍玨便踩著院子里的樹,將她帶到了屋頂。 姜黎在小娘子里算是個膽大的,可當她的腳踩在結著冰霜的瓦片時,還是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霍玨的手。 霍玨單手脫下身上的大氅,裹在她身上,而后便抱起她坐下,安撫她道:“別怕,我在這,不會讓你摔。” 姜黎坐在他大腿處,整個人窩在他懷里,被他牢牢圈住,早就不怕了。 抬眸望著東南處行宮頂上的天空,煙火一朵一朵綻放。 夜色寂寂,她看得入迷,爛漫煙火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 霍玨盯著她濕潤的眼,待得那最后一絲火光消散,他輕輕貼著她的鬢發,溫聲問:“阿黎可要許愿?” 許愿? 姜黎眨了眨眼,她是個知足的人,成泰五年對她來說,是個極幸運的年頭。 這一年,霍玨連奪三案首,成了常州府解元,還尋回了自己的親姐。而她嫁給了他,與他一同來了盛京,很快阿娘與阿令也要來盛京與他們團聚。 這樣的日子真的無甚可埋怨,每一日都是她所期盼的。 姜黎想了想,便笑著道:“我似乎也無甚愿望。若非要說,也不過是阿姐與蘇老爹身體康健。再有便是,希望你明年能考取一個好功名。” 霍玨淡淡“嗯”了聲,將她耳邊的鬢發挽到耳后,同她鄭重道了句“好”。 日后,她所有的愿望,他都會替她實現。 第44章 弦月高懸, 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 霍玨將昏昏欲睡的小娘子安置在榻上,便聽見幾道腳步聲齊齊停在屋外。 掖好寢被,放下幔帳后, 他蹙起眉峰,緩步出了屋,問道:“何事?” 一名護衛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隨后便壓低聲音道:“方才薛世子翻墻入了東廂院。” 霍玨額角一抽, 倒是沒想到是因著這人,這人去東廂院要找誰根本不必猜。就薛無問這行徑, 半夜夜探香閨,若是父親與大哥尚在,定然要將他的腿打斷, 再送回國公府的。 可眼下他自是不能去打斷薛無問的腿。 霍玨面色淡淡, 往東廂院的方向看了眼,道:“由著他去。” 依宮中那人的習性,今夜定要舉行一場熱熱鬧鬧的宮宴。薛無問是錦衣衛指揮使, 估計不能在這里久呆。 霍玨猜得不錯,薛無問只有半個時辰。 佟嬤嬤見他忽然前來, 也不驚訝, 只笑著道:“世子來得正好, 姑娘剛喝下藥, 正要歇下。” 薛無問頷首一笑, 推門進去。 屋子里暖香襲人, 一豆微弱的燭光立在床頭的小幾上。 衛媗散著一頭烏發, 靠在碧青繡纏枝芙蓉花大迎枕里, 低頭看著本游記。 聽見推門聲, 她也不抬頭,只輕聲道:“嬤嬤怎么進來了?” 來人卻不吭聲,衛媗察覺到不對勁時,薛無問已經行至床頭,抽走她手上的書冊,道:“燈火太弱,仔細眼睛看壞了。” 衛媗在一剎的驚訝后,很快便恢復平靜,與他對視一眼,垂下了眼睫。 薛無問細細端詳著她的臉,在她旁邊坐下,提唇笑問了句:“生氣了?” 他今日穿著緋紅的官服,金冠束發,面若冠玉,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因飲了酒的緣故,看人時仿佛含了情。 一身的意態風流。 衛媗淡淡道:“我為何要生氣?” “那你為何不看我?”薛無問抬手掐住她尖尖的下頜,烈酒浸潤過的聲嗓微微泛啞,“這么多日不見就不想我么?我日日都在想你。” 衛媗早就習慣了他這些泡在蜜罐里的情話,抿了抿唇,淡淡道:“你如今佳人在側,美玉在旁,又何需想我?” 話音墜地,周遭的空氣驀地一靜,連男人掐在她下頜的手指都頓了下。 衛媗閉了嘴,心重重往下墜。 方才那樣的話她不該說的,不合時宜,也失了身份。 她懊惱地偏過頭。 下一瞬,便聽得薛無問輕笑一聲,抬手將幾上的燈盞拎了過來,放在衛媗的臉側,道:“衛媗,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說著,便掐著她下頜輕輕扳過她的臉,將她巴掌大的小臉曝露在燈光里,叫她無處可藏。 他逗貓兒似的態度著實教衛媗有些惱。她抬起眼,張嘴咬住薛無問抵著她下頜的拇指,雪白的貝齒不留半點力。 沒一會兒便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他的手指被她咬出兩道口子。 薛無問面不改色,既不喊疼,也不抽手,就那般不錯眼地盯著她,隨她咬個盡興。等她齒關松了,還湊上前去,似笑非笑道:“牙齒咬疼沒?” 邊說著,邊用帶繭的指腹擦過她貝齒,勾纏住她柔軟的舌尖,見她又要惱了,方才拿出手指,放嘴里一啜,“嘖”一聲:“酸得我牙齒都要掉了。” 衛媗白他一眼,不理他這胡攪蠻纏、厚顏無恥的行徑。 可薛無問卻不依不饒,燈盞牢牢放在她臉側,非要逼她再說一次醋話。這姑娘跟了他這么久,還是第一回 吃醋,天知道他有多喜歡她這副吃醋的模樣。 衛媗實在是忍無可忍,推開他把著燈盞的手,道:“薛無問,你該走了。” “不急,我還有一刻鐘的時間。” 薛無問也不逗她了,放下燈盞,欺身上前,將那兩片朝思暮想的唇瓣咬入嘴里。衛媗閉上眼,頭深深陷入柔軟的迎枕里,舌尖嘗到了他唇齒間淡淡的酒味兒。 他許久不曾碰她,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曠了那么久,整個人自是亢奮到不行,血液瘋狂地涌向身下。 連呼吸都是熱的。 男人的眉眼漸漸染上nongnong的欲色,恨不能將她敲骨吸髓地含弄,可到底是忍住了。 他尚有要務在身,今夜不過是想她想得緊,才趁機來看她一眼。 薛無問抬手揩去她唇角的津液,啞聲道:“再過幾日我就將王淼送回瀛洲。” 衛媗怔忪了下,原來王家送來的王氏女是王淼。 王淼的祖母與薛無問的外祖母是表姐妹關系,按輩分來說,她的的確確該喊薛無問一聲“表哥”。 這姑娘比她小幾歲,如今正值豆蔻之年,在瀛洲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兒。二人曾過有幾面之緣,小姑娘那會年紀小,總愛跟在她后頭,一口一句“媗jiejie”地喊。 幾年未見,她都要談婚論嫁了,嫁的還是薛無問。 她這呆愣的模樣實在招人喜歡,薛無問忍不住啄了啄她唇角,笑著哄:“你也不必醋她,我同她頂多就見了四五次面,連她長什么樣都沒瞧清楚。” 這話說得夸張了,憑他這幾乎過目不忘的眼力,哪能連人家的模樣都沒瞧清。 衛媗沉默須臾,終是開口道:“不必如此,不是她總還會有別人,你早晚要成親。” “我不會成親。”薛無問低頭去尋她的眼,望進她眼底,認真道:“父親母親不會逼著我娶旁人,他們不會委屈你,我也不會。” 衛媗指尖下意識一顫,從他的話里,她猜出了是誰要他娶王氏女了。 “王淼的姑父當年就在青州軍里任從三品歸德將軍,外祖父一死,他不僅升了官,還將半數青州軍收入麾下。” 衛媗望著薛無問,面色煞白,聲音兒難得帶了點急切:“當初,瀛洲王氏是不是早就投靠了那人?也是那人,要你娶王氏女,想借此拉攏你們定國公府,是也不是?” 薛無問被她這話問得一怔。 他知她聰慧,卻想不到會聰慧到這樣的地步,不過憑著他說漏嘴的只言片語,便能窺一斑而知全豹,猜中當年王家做過的事。 可他根本不想她卷入任何紛爭里,她的身子太弱,思慮過重,只怕會有損壽數。 薛無問不置可否,只低聲道:“衛媗,你無需傷神去尋當年的真相,萬事有我。再不濟,還有你那個多智近妖的弟弟,他可比你想象的要聰明。” “薛無問——” “我該回宮里了。”薛無問柔聲打斷衛媗的話,在她額頭輕輕觸了下,“別多想,再過幾日,我便接你回無雙院。” 見他一臉不欲多談,衛媗心底隱隱約約有了答案,眼底登時一陣發涼。 - 寒風瑟瑟,幽深的巷子里,枯枝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暗一手執馬韁,瞥見薛無問的身影,忙下了馬,恭恭敬敬道:“世子。” 薛無問淡應一聲:“飛仙樓那邊出了何事?查清楚沒?” “錢掌柜說是幾位世家子弟醉酒鬧了事,不小心將定遠侯府的宣世子從三樓撞下,令其摔斷了一條腿,錢掌柜已經差人將宣世子送回了侯府。” 薛無問撐車門的動作一頓,回眸看著暗一:“宣毅?” “是。錢掌柜特地請了接骨圣手去侯府替宣世子看腿,聽那大夫的意思,約莫幾個月便能大好。” 暗一頓了頓,接著道:“這位宣世子也是倒霉,醉酒后走錯地方,一不小心就卷入了旁人的爭端里,平白無故就飛來一場橫禍。” 平白無故?飛來橫禍? 薛無問可不信這是巧合。想起早幾日宣毅與霍玨的齟齬,他不由得瞇了瞇眼。 “另外,”暗一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道:“盛京忽然出現的那些暗樁,與白水寨有關。聽暗四暗五道,那些人似乎一點兒也不遮掩,就等著暗四暗五他們找上門。暗四暗五讓我請示世子,可要將這些人處理了?” 定國公府的所有暗衛都知曉白水寨與無雙院那位的關系,薛無問不發話,他們哪敢處置那些人。 薛無問嘴角一抽,如今整個白水寨的人都聽令于誰他心知肚明。